衛青陽心裡一震,吃力的躲開。
“噝”因爲避開得比較及時,雖然沒有被藍玉棠扒下人皮,臉上卻也被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臉上一熱,滾滾熱血淌下。
這道刀口,幾乎從眉眼劃到耳後,既長且深,衛青陽捂着受傷的面容,眼裡一陣驚駭,他可以直接殺了他,何必將他的容貌毀了,這世上,有誰能忍受頂着一張醜陋的容顏。
捂着臉上傷口的手,攤開一看,腥紅的鮮血染滿了他的手心。
不需要照鏡子,他就知道,他的臉已經毀了。
心裡升起一股痛苦。
渾然不固受傷的臉蛋,只是怔怔看着手心的鮮血。或許,還不相信,他的臉已經被毀了,或許還不相信,這一切已經發生了。
藍玉棠剛想將他的人皮扒下來,卻沒到,衛青陽被廢了武功,又身負重傷,竟然還有這等迅捷的速度。
不過看着衛青陽絕美的臉上,被劃了一道猙獰的傷疤,衆眉眼到耳邊子處,鮮血淋漓而下,將他半邊面容全部染紅,滴噠滴噠的流着鮮血。就忍不住一陣滿意。
一邊是如仙如玉,清冷淡雅,皮扶白皙粉嫩,惹人遐想,一邊是鮮血淋漓,猙獰恐怖,一條長長的傷疤,將他臉上的美感覺全部破壞。
藍玉棠看着他的醜樣以及驚恐,仰天狂笑,聲音之大連暗室外的人都能夠聽得到他的爽朗而解恨狂笑。
“衛青陽,你信不信,看到你這幅樣子,那個女人連瞧你一眼都不屑。”
衛青陽回神,清冷孤寂的眼裡,閃過一抹霧氣。
“她會跟你發生關係,除了你曼妙的身姿外,這張絕美的容貌纔是最關鍵的吧。”藍玉棠悠悠的盯着他另一半出塵般容貌,邪邪冷笑,“顧輕寒,你不是不喜歡衛青陽嗎,既然你不喜歡,那我便幫你將他毀了又如何,反正他也不過是一個送來的貨物罷了,低賤,卑微,人人可欺。你這麼花心,若是不將他的容貌毀掉,或許有一天,你還會喜歡上他的吧。”
說罷,擡起手中就冷而鋒利的刀子,銀白色的刀子閃着藍玉棠扭曲而瘋狂的神色。
衛青陽撐着身子往後退,眼裡閃過一抹慌張,有些害怕的看着藍玉棠手中的刀子。
突然,藍玉棠臉上的邪笑頓住,取而帶之的是一抹陰狠,手起刀落,銀光閃閃的刀子在衛青陽的臉上交叉縱橫的劃刺着。
一刀,兩刀,三刀,十刀,二十刀……
“啊……啊……”
“啊……別再劃了,啊……”
每一刀下去下,讓都讓衛青陽痛聲大叫。血水,隨着每一刀下去,而四處飛濺,落滿一地。
藍玉棠彷彿沒有聽到衛青陽慘叫聲,又彷彿是看這些腥紅的鮮血上癮了,只知道一刀一重重的劃下去,每一刀都深可入骨,不將他的臉全部劃花,勢不罷休。
看着衛青陽的慘狀,以及鮮血的四溢,身旁伺候的幾個下人都不忍的將頭別向它處。多好的一個人兒,清冷孤傲,絕世出塵,驚若天人的臉蛋,就這樣被毀了,還是以這種殘酷的手段,這每一刀都刺得那麼深,這還有可能治癒嗎?只怕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恢復了。
心裡不由暗暗替衛青陽感到難受,哪一個人不愛美的,從一個丰神俊秀,風華無雙的絕世美男,到一個人人避而遠之的厭惡醜男,這無疑是從天堂摔下地獄,這讓他以後如何活下去。
“啊……”
刀子還在繼續在他的臉上交叉劃刺,衛青陽想用手去阻止,卻被藍玉棠將他的雙手踩在地上,沒了內力支撐的他,根本動彈不得,只能任由他在他的臉上爲所欲爲。
臉上疼得他叫出來的聲音都嘶啞無力……只知道一道又一道滾熱的熱流噴灑而出。
眸子中,一抹滾燙的淚水滴落而下,似無助,似痛苦,似無奈,似絕望……
疼痛讓直接昏撅過去。
衛青陽昏厥過去後,藍玉棠並沒有停止,仍然在他臉上交叉作畫,將衛青陽再一次痛醒了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藍玉棠才一把將手中的短刀給扔了,嘿嘿冷笑一聲,看着滿臉血水流淌的衛青陽,邪魅的眸子裡出現一抹快感。
“哈哈哈……哈哈……毀了,毀了,徹底毀了,我看你還拿什麼來勾引她,我要讓她身邊每一個男人都變成醜八怪,哈哈……”
一滴一滴的熱血流淌而下,血水模糊了他的眼睛,與他眸中的淚水融合在了一起,雙手想去捂住刺痛的傷口,卻不敢去碰,怕碰了後,會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鮮血。
身子無力的躺在地上,透過焉紅的鮮血,仍能清楚的看到藍玉棠仰天狂笑,面容扭曲。
心裡一陣酸澀,沒了,什麼都沒了,連臉都沒了……
輕寒,你在哪裡,你可知道,我現在好痛苦,好難受,好委屈……
淚水,再一次與血水模糊混合在一起,身子一軟,頭腦一陣昏眩,身體都開始慢慢冰涼。
眼裡,似乎不是面容扭曲的藍玉棠,而是他的父後,他的父後守在他的牀前,唱着搖藍曲給他聽,畫面再一轉,出現的,是在清風寨,顧輕寒爲了救他,奮不顧身的跳下清風崖,在崖壁上,顧輕寒死死的抓着他的手,任由自己手上因抓着利石而割得滿手鮮血淋漓,在墜崖最後一刻,將他反面朝上,用盡力量往旁邊推去,自己卻倒地吐血,用自己的生命救了他一命,以及在崖底的一幕又一幕,每一幕都是那麼的溫暖……
滑下一滴淚珠,苦澀一笑,帶着笑容緩緩閉上眼睛……
如果有來世,請別讓我出身在皇家,如果有來世,請別再讓我爲了仇恨矇蔽了眼睛……輕寒,你在哪裡……
遠在雲風鏢局的顧輕寒突然心裡一痛,捂着心口疼得冷汗淋漓,差點跌倒在地,心裡空空落落,一陣不安,彷彿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楚逸連忙扶起顧輕寒,緊張的道,“輕寒,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怎麼臉色這麼蒼白?”
顧輕寒看着楚逸,搖了搖頭,連她都不懂,爲什麼突然心口一陣疼痛。
楚逸搭起她的脈搏,把了一下,除了耗力過多,失血過多,以及受了些許內傷外,心口並沒有問題啊。
顧輕寒抽回手,微微笑道,“沒事的,可能是太擔心若離的了吧。”
楚逸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想到顧輕寒回到雲風鏢局,身上鵝黃的衣服染滿鮮血,面色蒼白,懷裡還抱着一個渾身淌血的出塵男子,以及陌家主。
這一出現,頓時將所有人都給愣住了,出去一天,滿身傷勢回來。
不過看到顧輕寒面色緊張,緊抿薄脣,其他人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看着顧輕寒抱着一個白衣染血的男子進了她的房間,身後跟着一個風華絕代的的陌寒衣。
而顧輕寒直接將他也喊了進去,他才知道是要救那個白衣男子。
不過有陌寒衣在此,他也只是簡單的做個幫手,看着陌寒衣催動紫色鳳凰求治白衣男子。
雖然心裡陣陣不解,不解白衣男子的身份,不解顧輕寒爲何如此在乎他,不解一塊小小的玉佩還有如此威力,不解陌寒衣爲何會他師父的獨門醫術,不過楚逸將這份不解統統化爲沉默,只是在一邊,靜靜的陪着顧輕寒,清洗包紮着她的傷口。
看着她身體上被生生咬下一塊肉,不由閃過一抹心疼,更加小心的包紮。
這個白衣男子如今已經昏迷了三天,陌家主也遭受重創,呆在雲風鏢局,除了調息,就是用玉佩救治白衣男子,絲毫不讓他碰觸白衣男子。
而顧輕寒除了去看幾次上官浩與段鴻羽,其它時間幾乎都陪在這個昏迷不醒的男子身邊。
讓楚逸心裡微微落寞。
此時,在顧輕寒的屋子裡,除了他們兩個外,還有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白若離,以及剛剛收完功的陌寒衣。
看到陌寒衣收功,顧輕寒將心裡的那抹不安壓下,起身,看着陌寒衣,眼裡閃過一抹感激,這些日子多虧了她,白若離纔有保住一命,“他怎麼樣了?”
陌寒衣雙手負手,看着昏迷中的白若離,淡淡道,“孩子保住了,不過,不能再受刺激,更不能再運功了,不然,不止腹中的孩子難保,只怕性命都難保不住了。”
顧輕寒身子一震,看着白若離,眸子裡閃過一抹堅定,“多謝陌家主了,此情,顧輕寒承下了,他日必當重報。”
陌寒衣望着上官浩所住的方向,眼裡閃過一抹思念,淡淡道,“不必了,白公子如今也無礙了,今夜再住一晚,明日,我便離開雲風鏢局。”
顧輕寒一愣,離開雲風鏢局?她千辛萬苦,費盡心思前往寒山不是爲鳳凰玉佩嗎?如今玉佩在她手上,她怎麼說走就走?難道,她奪鳳凰玉佩,也只是爲了救上官浩?
顧輕寒眼神閃了幾閃,沉聲道,“陌家主身負重傷,不如就在雲風鏢局多住幾日,等養好傷勢再走不遲。”
陌寒衣淡漠的眸子望了一眼顧輕寒,再望了一眼了楚逸跟白若離,搖搖頭,微微笑道,“不了,你們好好聚聚吧,這裡不適合我,只是想提醒顧小姐一句,莫忘了寒山石洞裡的承諾。”
顧輕寒臉色微變,雖然心裡感激陌寒衣,可看到陌寒衣如此惦記上官浩,她心裡卻極不是滋味,沒人希望身邊的好友,一心惦記着自己的男人,即便這個人給她再多恩惠,即便這個人感情與她再好,心裡多少會有疙瘩。
陌寒衣丟下一句話後,推門而出。
顧輕寒悠悠的望着陌寒衣離去的方向,嘆了一口氣。
轉身,走到牀前,坐在牀邊,將白若離身上的被子掖了掖,雙手撫過他帶着面具的臉頰。
心裡很想將他的面具摘下,好看看他的傾城容顏,可她卻沒有那麼做,只是愛憐的撫摸了幾下。如果讓白若離知道她趁他昏迷的時候,摘開他的面具,只怕他心裡也會有疙瘩存在,而她也不屑那樣做。
白若離的臉色依舊蒼白,死氣沉沉的躺在牀上,雙眸緊閉,紅脣蒼白。
擡頭,就看到楚逸疑惑的目光,心裡閃過一抹愧疚,她將白若離帶回雲風鏢局,卻一句話都沒有給她的三位貴君,更沒介紹給他們,不知道他們心裡會怎樣想。
想到還重傷在牀的段鴻羽,顧輕寒一陣頭大,如果讓那隻妖孽知道她身邊又多了一個美男,並且還懷有身孕,不知道他又會如何鬧了。
楚逸,則是體貼的,不吵不鬧,尊重她的任何決定。
抓起楚逸的手,讓他也坐在牀前,柔聲道,“如果以後他是我的人,你會吃醋嗎?”
楚逸謫仙出塵的臉上,似乎早已猜到這種結果,聽到顧輕寒的話,並沒有吃驚,雖然心裡落寞了一下,卻還是笑道,“你開心就好,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只要他心地善良,是真的喜歡您。”
顧輕寒一把將楚逸摟在懷裡,吸取他身上的藥草香,“還是我的楚逸體貼,放心吧,你們所有人,我都一視同仁,不分彼此的。”
楚逸掙了掙她的懷抱,生怕白若離突然醒來,看到他們的模樣。突然,眼裡閃過一抹爲難,“那大哥那裡怎麼辦?如果讓他知道……”
顧輕寒撫額,這真是一件頭疼的事,那個漿糊腦袋,若是知道這事,還不屁顛屁顛的衝到白若離面前來找茬。
低頭看着還在沉睡的白若離,淡淡道,“白若離懷了我的骨肉了。”
饒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楚逸,饒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楚逸,也不禁一愣,不可思議的看着白若離。這個他完全陌生的男人。
他甚至不知道陛下的身邊,何時多了這麼一號人物,更不知道,陛下竟然寵幸了他,還懷了陛下的骨肉。看陛下的樣子,是想保下這個孩子。
後宮爲了陛下的子嗣折折騰騰這麼多年,沒想到竟然讓一個身份不明的人懷了龍女。
如果他的生的是女兒,豈不是皇長女,將來皇位的繼承人。
擔憂的目光看向顧輕寒,一本正經的道,“陛下請慎重,先調查清楚他的來歷會不會比較妥當些,他腹中,若爲龍女,可是將來流國的繼承人,如果身份不明,別說影響社稷,只怕朝中的大臣也不同意的吧。”
顧輕寒自然知道這點困難,白若離是前朝後裔,與流國水火不融,若是朝臣知道他的身份,別說納爲皇貴君,只怕連收在身邊當個小侍,朝臣都會不滿的。
“他的事情,我自有定奪,朝臣不想答應,也得答應。”
聽到顧輕寒的這句話,楚逸心中咯噔了一睛,真的被他猜中了?這個名喚白若離的男子,身份不明?
“若離就交給你了,你幫我好好調理他的身體,保住腹中的孩子。”
楚逸點點頭。
正當這時,門口傳幾聲急切的聲音。
“段公子,顧小姐說了,沒有她的命令,誰也不可以進去。”
“讓開,我要進去,誰敢攔。”
“段公子,請不要讓我們爲難,請回去吧。”
顧輕寒仔細一聽,可不就是念溪與段鴻羽的聲間嗎?段鴻羽不是還重傷嗎?怎麼還能
得了牀,跑到她這裡來了?
大聲揚道,“讓他進來吧。”
隨着顧輕寒的話閉,大門被打開,從門外,走來一個妖豔的男子。
男子全身一抹豔紅色,在地上長長的拖曳了一地,衣裳是上等綢緞,舒適柔軟。男子長得很魅惑,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就忍不住想勾人犯罪,尤其是那雙瀲灩的眸子,更是風情萬種。
不過男子似乎有傷在身,臉色蒼白,捂着胸口,哀怨的看着顧輕寒。
瀲灩的眸子一掃,看到牀上白若離,哀怨委屈化爲傷心氣憤。
“輕寒,他是誰,爲什麼睡在你的牀上?我討厭他,你趕緊把他趕走好不好,這張牀,我要睡,我想睡。”
顧輕寒起身,扶着受傷的段鴻羽坐下,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勢,見他癒合的很好,才放下一顆緊張的心,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頰,“寶貝兒,你吃醋啦?你也不怕被醋缸淹了。”
段鴻羽揮開她捏着他臉頰的手,不滿的道,“那個人長得那麼醜,他有什麼好的,我不就是受傷了嘛,等我的傷好後,我就可以好好伺候你了,你就別再找這個醜八怪伺候了。”
醜八怪?他在說誰醜八怪?白若離嗎?那一個出塵俊秀的美男人,居然說他醜?如果他醜的話,只怕這世上沒有美男了吧?
對於段鴻羽的話,顧輕寒不知該如何回答,楚逸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平常還好,現在段鴻羽又身受重傷,經不起刺激。
“輕寒,你就別讓他伺候你了,好不好,好不好嘛,輕寒,求你了,你別讓他伺候你了。”段鴻羽拽着顧輕寒的衣袖,極盡所能的撒嬌着。
顧輕寒有些煩燥的想推開他的手,卻又敢用力,生怕傷到了他。
什麼叫白若離伺候她,他現在懷有身孕,胎位不穩,正是需要好好休息調養的時候,她能做的,會做的,也只是陪在他的身邊,況且,白若離,也不會想要跟她再發生點什麼關係的,上次純粹是她是一直腦抽了,把持不住,才把這個出塵般的美人兒給強了。
握住他的手,柔聲道,“寶貝兒乖,不然朕以後可不疼你了哦,白若離以後也將會是我的人,跟你們一樣,平起平坐,朕也不會對你們有過任何偏袒的。”
話未完,段鴻羽就毫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什麼沒有偏袒,您最疼上官病殃子了,每次面對他,您都一直失神,看到他笑,眼睛都在發光發亮,只要是上官病殃子的事,您比任何人都上心,還想騙我,哼。”
顧輕寒失笑,有嗎?爲什麼她沒感覺到,她對她的幾個貴君都一樣喜愛,除了衛青陽。
想到衛青陽,顧輕寒一陣無奈,半年多了,她到現在都看不透衛青陽是什麼樣的人。
說也與世無爭,淡然飄泊,與青竹一般,高雅不屈,挺拔堅毅,淡泊外利,可是,她所調查出來的結果,卻與他的外表大相徑庭。
清風閣壇主……半年前刺殺策劃者,殺害挽容的真兇……
挽容,想到挽容,顧輕寒又一陣出神,那個溫文爾雅,那個出瘀泥而不染的青?樓男子,那個善良柔弱,卻又三翻五次爲她挨刀子,捨命相救的男子,明明中只是一個青?樓男子,沒有武功,沒有能力,卻能夠在第一時間挺身而出,寧願犧牲自己也要護她周全。
他還那麼年輕,風華正貌,人生也纔剛開始,就因爲衛青陽,失去了寶貴的生命,到現在連屍骨都找不着。
衛青陽,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那個數次對她捨命相救的持簫男子是不是你?
有什麼仇恨,可以衝着她來,爲何要濫殺無辜,碧波湖上的畫舫,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因爲你的一句話,全部魂歸九霄,還有暗衛們,整整幾隊的暗衛,數百條性命,也因爲你的一已之私,葬送生命。
爲了你這一個復仇的策劃,死了成千上萬人,你讓我如何對你傾心相待,讓我如何與你相處,每一次看到你,都會想起挽容,想起那一條條無辜的生命。
顧輕寒嘆了一口氣,痛苦的閉上眼睛,臉上一片黯然。
段鴻羽本來還想撒嬌埋怨,看到顧輕寒黯然的樣子,不由一愣,不敢再多說話,惹得顧輕寒難受,只是將瀲灩的眸子看向楚逸,帶着一抹警告與一抹質問。
楚逸一愣,質問?警告?什麼意思?他沒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吧,反倒是他跟他借的錢還沒有還給他,連同上官浩的也沒還,陛下都給了他幾千兩了,他也沒打算還,他又不好意思跟他開口要錢。
段鴻羽衝着牀上的白若離眨眨眼睛,再緊盯着楚逸。
楚逸瞭然,原來是在問白若離是什麼人?與陛下什麼關係。
朝着段鴻羽無奈的搖搖頭,他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他只知道,很快,他就是陛下的人了。
段鴻羽突然一拍桌子,聲音之大讓顧輕寒與楚逸皆嚇了一大跳,訝異的看着段鴻羽因拍得太過用力,而疼得呲牙咧嘴的痛苦神色,不止手疼,兩個眼尖的發現,他捱了一刀的胸口也在隱隱生疼。
顧輕寒無奈將他拍得通紅的手抓過來,輕輕吹了口氣,又看一下,他的傷口沒有裂開,才無奈的道,“都多少歲的人了,怎麼總是這麼笨呢,也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萬一傷口又裂開了怎麼辦?”
“放心,我這麼漿糊腦袋,會懂得照顧自己的,不止要照顧自己,還要照顧你,伺候你,讓你開心滿足。”
顧輕寒嘴角抽了抽,翻了翻白眼,多長時間了,到現在還不知道漿糊兩個字什麼意思,真是沒救了。
“嗯……”
牀上的白若離突然悶哼一聲。
顧輕寒一愣,馬上衝到白若離身邊,坐在牀邊上,看着白若離痛苦的皺着眉頭。
握住他冰涼也的纖手,緊張的道,“若離,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聽到這句話,段鴻羽怒氣蹭蹭蹭向上竄起,若離若離,叫得那麼親密,這個醜八怪到底是誰啊。
楚逸雖然也好奇這個男子,不過他卻相信顧輕寒的眼光,急忙將正欲發怒的段鴻羽拉開,爲他們兩個留下空間。
“大哥,你上次讓我熬的美顏湯,我熬好了,我帶你去喝吧。”
“放手,喝什麼喝,不喝了。”段鴻羽一把將楚逸推開。
楚逸卻一步步的拉着他往外走去,“大哥,你上次還說,幫你調配瘦身藥,美膚藥,我還有幾味藥不是很懂,想請教大哥。”
“去去去,你都不懂,我懂什麼,自個兒慢慢研究去,研究好了,端給我喝就好了。”段鴻羽惦起腳尖,看着顧輕寒與白若離。
楚逸再一把將他推了出去,“大哥胸口被人刺了一刀,難道您想那裡永遠留一個窟窿,留一個傷疤嗎?”
這句話,讓段鴻羽的動作一頓,有些後怕看着自己胸口上的傷口。他纔不要跟上官病殃子一樣,全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猙獰傷口呢,細滑的肌膚,若是留下一個傷疤,那得多難看,多醜惡。
“走吧,再遲到時候就要留疤了。”
“可是……”可是他還想看看那個醜八怪長什麼樣,是不是他的敵人,陛下是不是真的喜歡他……還有他……
“走吧。”楚逸不等他說完,就將他推出門外,順手再將大門關起來,朝着藥房拖去。
顧輕寒微微一笑,理解楚逸的用心,若是段妖孽在此,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樣的笑話。
看着牀下還在痛哼的白若離,顧輕寒又輕輕喚了幾句。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救救我們的孩子。”
夢魘中,白若離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絲救命稻草般抓住顧輕寒手,不斷呼救。
顧輕寒反握住他冰涼的手,寬慰道,“孩子沒事,已經保住了,別擔心。”
聽到顧輕寒溫潤的聲音,白若離緊皺的眉頭一鬆,手上的力道也是一鬆,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顧輕寒將他的手放在被子下,順手又拉了拉了他的被子,長嘆一聲。
坐了一會,正要離去的時候,耳邊卻響起白若離的虛弱的聲音,“孩子真的沒事嗎?”
顧輕寒定睛一看,只見白若離,盼開清雅的眸子,半閉着眼睛,虛弱的看着她。
雖然是半睜着眼睛,但顧輕寒卻明明白白的看到白若離醒了。
心裡一喜,連忙道,“是啊,保住了,用紫色玉佩,保住了咱們的孩子,咱們的孩子以後會健康的出世,會享盡父母的寵愛的。”
白若離虛弱的睫毛眨了幾眨,咱們的孩子?他跟顧輕寒孩子?
享盡父母的寵愛……前一天,他還在想着復國,還在想着,從顧輕寒手中奪到權力,僅僅一天的時間,他就有了她的骨肉,還成了她的人……這命運的玩笑也開得太大了吧。
“只要你願意,我可以給皇貴君的身份,你腹中的孩子如果是女兒,如果品行都端正,懷有愛民之心,我可以封她爲皇太女,繼續皇位。”
白若離一陣恍然,皇太女,繼續皇位……
他們古國謀劃了那麼多年,不就是想要奪取她的皇位嗎?
而今,他懷了她的骨肉,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皇位,爲什麼他感覺那麼不真實呢?
他不想用這種手段,奪得她的皇位,這個孩子是無辜的,沒有理由介入他們上一輩的恩怨中。
就好像他,白朝都滅亡數百年了,如今國泰民安,百姓富足,他根本就不想再去復什麼白朝,誰當皇帝不是都一樣嗎?江山姓白與姓納蘭又有什麼區別,只要天下百姓富足不就可以了。
可古國的長老們,卻非得要他奪取皇位……奪取皇位……
“怎麼了,在想什麼?是不是嫌棄皇貴君的位份太低了?”顧輕寒調笑一聲。
皇貴君的位置低嗎?那可是除了鳳後外,最大妃位了,他怎麼會嫌低,妃位高低對他來說,都一樣,他不在乎這些虛名。
將手放在腹部上,心裡一陣爲難,他現在該怎麼辦?他要跟着顧輕寒,留下這個孩子。還是要回古國,打掉這個孩子,繼續當一個聽話的古國宗主。
不,他不要回去,這個孩子是無辜的,他不能牽連這個孩子。
可是長老們,半生的心血都費在他的身上,爲了陪養他,耗盡一生,他豈能如此背叛她們。
白若離頭腦一陣沉痛,無力的閉上眸子。
顧輕寒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再調笑,而是堅定的道,“若離,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如果是因爲古國的長老們,那我便陪你一起感動她們如何。”
“如今白朝也滅亡數百年了,他們之所爲會想復國,只是因爲我之前太過殘暴,做了許多錯事,加上你們古國的長老們,多年不問世事,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感動她們就好,讓她們看看外面的世界。”
白若離睜開眼睛,看着淺笑中的顧輕寒,是那般的風采自信,神采飛揚,再看她的面容,霸氣卻不失溫柔,淺笑盼兮看着他,她其實長得很漂亮,小巧的鼻樑,精緻的五官,通透的眸子,白皙的皮膚,幹練中帶着溫和,霸氣中帶着調笑……心裡微微驚豔一下。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雖然她長得漂亮,但更多的,白若離卻是喜歡她那份性子。
有時候,素質很差,出口成髒,舉止粗俗,又愛調戲別人。
有時候,殺伐果斷,無情決絕,狠辣無情,又透着一股溫柔。
真的可以讓長老們回心轉意嗎?如果是那樣的話,那自然是最好,只不過,長老們那麼固執,只怕難,如果可以感動,他這麼多年來,就不用一直勸導她們了。
“哦,對了,瞧我這記性,剛剛陌寒衣派人送來了一碗湯藥過來,這會兒估計也差不多溫涼了,可以喝了,我端給你喝。”
不等白若離回答,顧輕寒就從旁邊端過一碗藥,一勺一勺的吹涼,細心溫柔的遞到白若離嘴裡。
白若離有些失神的一口接着一口喝了下去。
如黑曜石般出塵的眸子,倒映着顧輕寒的身影,那抹身影,滿是溫柔,滿是體貼,滿是愛意。
竟讓白若離心裡舒暢起來,暖和了他一顆冰涼的心。
就這樣,一口接着一口,很快一碗藥就沒了。
顧輕寒將碗放下在一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拉了拉被子,溫聲道,“知道你很疲倦了,先睡一覺,我就在一邊陪着你。”
白若離點點頭,腦子一片昏眩犯困,緩緩閉上眼睛,鼻尖充斥着顧輕寒的龍涎香,讓他感到陣陣舒服。
幾乎從來都沒這麼安心睡過一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就在白若離放鬆身體的時候,突然身子一震,瞬間張大眼睛,身體緊繃了起來。
顧輕寒看着白若離緊張的樣子,連忙道,“怎麼了?”
白若離看着顧輕寒,身子微微發抖,有些顫抖的道,“長老們追來了。”
顧輕寒一驚,長老們?古國的長老們?來得這麼快?
扶着白若離躺下,“你好好休息就可以了,這件事,我會解決的,現在你最重要的任何就是把我們的孩子養好,我還想看着他胖嘟嘟的出生呢。”顧輕寒衝着白若離眨眨眼睛,笑着道。
彷彿她的話,有一種讓人安心的魔力,白若離緊張的心,竟然平緩了下來。
雖然知道顧輕寒不是長老們的對手,但她就是相信,顧輕寒說能夠做到,就一定能夠做到。
全天下的高手,幾乎盡在古國,哪怕清風閣也及不上古國。尤其是古國的四個長老,武功更是出神入化。
四大長老,如今還有一個在寒山,也不知怎樣了。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陣的轟鬧聲,讓白若離又是一驚,好快的速度,長老們這麼快就找到這裡來了。
“把白若離交出來。”
白若離撐着身子想要起來,顧輕寒一把將他壓下,“你在這裡歇息就好了,我出去會會她們。”
白若離一把抓住顧輕寒的手,擔憂的道,“她們,她們武功都非常高,年近百歲,一身修爲深不可測,天下沒有幾個是對手的。”
“武功再高又怎樣,該面的還是要面對,難不成,我還要窩囊到讓自己的男人被迫跟人走,然後再被迫打掉孩子嗎?”
顧輕寒衝着白若離笑了笑,示意他安心,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別出來。
扶着他坐下,自己則揮袖離開白若離的房間,心裡一沉,只怕今日真要大戰一場了。
出了白若離的房,再拐了幾個彎道,就看兩個年近百歲老發蒼蒼的老嫗皆拄着拐仗,站在大院門口。
而云風鏢局的大院除了她們兩個外,還站着雲老鏢頭,陌寒衣,以及路逸軒,各自對恃。
“兩位前罪,我們雲風鏢局沒有你所說的白若離這個人。”雲老鏢頭恭敬的道。
其中一個略胖拐仗一拄,地上頓時一震,中氣十足的聲音大聲道,“哼,沒有,老婆子我明明聽到有人說,那個納蘭傾將我家宗主白若離擄了來,你們雲風鏢局怎麼說也是響噹噹的百年鏢局,居然跟那個納蘭傾同流合污。”
那個拐仗一拄,地面裂了三裂,讓衆人皆是大吃一驚,好強的內力,這到底是什麼人?
納蘭傾,那不是當今女皇陛下的名諱嗎?她怎麼敢如此直接不諱的大叫。
她們所說的白若離,是不是三日前,顧輕寒抱回來的那個白衣染血的男子。
顧輕寒大概明白了,原來她們還不知道白若離懷了她的孩子,更不知道,白若離不是被她們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