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顧輕寒悠悠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橢圓的月亮高高掛起,月光猶如透過神秘面紗密的面紗般,折射一抹幽光照在房間,將房間踱了一層神神光。
腦袋刺疼,疼得忍不住悶哼一聲。
“陛下,您醒了?”
耳邊傳來一聲平和溫潤的聲音,這個聲音不大,卻很動聽,彷彿能夠撞擊到人的心靈,讓人忍不住想睜開眼睛,看看有這麼好的一幅嗓子的人,長得該是如何的天香國色。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一襲白衣如雪,風神如玉的楚逸。
只是楚逸此時的神色似乎有些疲倦,一股憂鬱不解縈繞在眉心,彷彿有什麼重大的疑惑解答不出來。他的眼裡還伴隨着些許紅血絲,顯然也是沒有睡好。此時的楚逸似乎剛寫完手中的藥材,拿上還拿着墨跡未乾的藥方,看到顧輕寒醒來,微微鬆了一口氣。
“怎麼頭這麼痛。”伸手拍了拍腦袋。
“陛下放鬆心情,別太煩惱於瘟疫一事,頭就不會痛了。”溫溫潤潤的聲音接着響起。
楚逸的聲音似乎有着一股安定人心的作用,絲絲柔柔的響起,似乎能夠排除人體的雜念。
他說瘟疫,對了,瘟疫,好像左相跟段鴻羽都染上瘟疫了吧。
馬上爬了起來,着急道,“段貴君跟左相呢,他怎麼樣,現在什麼時辰。”
楚逸放下手中的藥方,恭敬道,“陛下,現在已經接近子時了,您昏睡了四個時辰。”
什麼,昏睡了這麼久?
“段貴君只是剛染上瘟疫,情況還比較樂觀一些,只是會暈眩,嗜睡,嘔吐。剛剛奴侍已經給他施過針,控制瘟疫的蔓延了,左相大人,奴侍還沒來得及去看他,不過御醫說,左相大人似乎已經染了整整兩天了,身上出現了少許紅疹。”
爬起來,隨便將鞋子穿上,衣服套上,“帶朕先去看看段貴君。”
顧不得其它,急忙奔到段鴻羽的房間,他的房間裡只有一個醫男陪侍着。
一進房間,就看到段鴻羽了無生機的躺在牀上,動也不動,蒼白如紙的臉上沒有以往的靈動,魅笑,也不再像以前一樣,遠遠看到她,就重重的撲過來,將頭埋在她的懷裡,上下磨蹭,雙手順便在她身上不安份的揩油。
慢慢走近,有些心疼的看着他,爲什麼她感覺段鴻羽此時就如同上官浩一樣,彷彿隨時都會離開她呢。
魅惑的雙眼,無力的垂閉着,櫻紅的嘴脣蒼白而乾裂着。他的眉頭有些痛苦的皺着,看着不忍,想將他的緊皺的眉毛撫平,就在她剛伸出手,還未碰到段鴻羽的時候,就響起楚逸略爲緊張的聲音,“陛下,不可以碰他。他身上有瘟疫。”
伸出去的手定在半空,看了一眼楚逸後,淡淡回頭,繼續她的動作,將段鴻羽的眉毛撫平,嘴裡吐出一句,“他是朕的男人。”
楚逸身子一震。他是朕的男人……多麼簡短的一句話,卻包含無盡的情感。
一個堂堂帝王,爲了喜歡的男人,甘願冒着被瘟疫染上危險,只爲撫平他緊皺的眉毛。
心裡發澀,什麼時候,也會有人待他這麼好。
將他的緊皺的眉毛撫平,又順着他的眉眼往下撫摸而去,慢慢摩挲,良久嘆了一口。
她該生氣的,氣他趁着她不注意,居然敢偷她的令牌私自出宮,然而,她現在卻不氣了,只要他能夠趕緊好,偷令牌的事,她可以不去計較。
“瘟疫的事,還是沒有進展嗎?”顧輕寒悠悠問道。
“嗯,沒有。”楚逸的聲音帶着一抹失落,這次瘟疫,他也很棘手,試了好多次藥物,都無法延緩他們的病情,甚至還一步步的惡化。
“陛下若是沒有什麼事,奴侍去看看左相大人。”他很忙,爲了段貴君已經費了好幾個小時了,他還要去調配藥物,現在的時間,對他太重要了。
“朕跟你一起去吧。”掖了掖段鴻羽的被角,轉身跟着楚逸到另一間房間。
這個房間很簡單,只有幾張桌椅,一個書案及一個書架,一張牀。
路逸軒已經醒了,坐在牀沿處,雖然蓋着被子,膝蓋卻彎曲起來。在她的被子上面的膝蓋處,放着一個羊皮卷,雙手拿着羊皮古卷,看得入神。
她的臉色,比起段鴻羽來,不知蒼白了多少倍,時不時的咳嗽一聲,可路逸軒卻彷彿渾然未知,連她們進來,也沒有一絲反應,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羊皮捲上。
過了足有半響,路逸軒才點點頭,臉上綻放一抹笑容。
這抹笑容很舒服心,溫暖了一室的人。
“左相大人,請把您的手伸過來,奴侍替您把下脈。”
驟然聽到一個男音,路逸軒護緊手中的羊皮卷,警惕的看向來人。
顧輕寒笑了笑,擡步進去,“左相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是不是有些遲鈍了。”
“陛下,您怎麼來了?”路逸軒訝異道。
“我流國的頂樑柱染上瘟疫,朕要是不來看望你,只怕明天滿國的百姓都要說朕無情無義了。”顧輕寒嘴裡雖然在調笑,心裡卻極度難受。
“呵呵,陛下說笑了,您明英神武,體恤百姓,甚至親身犯險,來到重疫區,帝都的百姓都傳開了,如今百姓擁戴您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會罵您呢。”收了羊皮卷,淺淺笑道。
起身就要行禮,顧輕寒連忙阻止,“你身上不舒服,就不必行禮。”
“左相與陛下如果要敘舊,請先讓奴侍把完脈後再續,奴侍時間不多,耽擱不起。”
突然插進來的一句話,讓兩人一愣,聲音的主人雖然講的話平和溫潤,卻隱隱透着一股不耐。
路逸軒定睛一看,這個男子生得好生漂亮,他的話很少,卻透着一股難掩的風華。
這是陛下新納的侍君嗎?她怎麼從來都沒見過他?
“這位是。?路逸軒試探性的問道。
”他太醫院的新院正。“
路逸軒聞言,仔細的看了一眼楚逸,或許他很容易讓人忽視,但他身上的氣質卻不是一般的人能夠比擬得上的,他的風華,比三位貴君有過之而無不及,像一株寒梅,靜靜的釋放自己的光華,低調沉穩,又似乎,這抹寒梅也雪夜中綻放,光華無雙。
原來他就是朝廷鬧得沸沸揚揚,衆臣極力反對的新太醫院院正,也是陛下的半個侍君。
”請左相大人將手伸出來。“楚逸放下手中的藥箱,重複道。
路逸軒有瞬間的緊張,”陛下,微臣沒有什麼大礙了,剛剛大夫也把過脈了,確實沒有什麼事,如今臣感染瘟疫,臣也不想傳到別人身上。“
”無妨,這是身爲一個大夫職責。“伸出手,就要搭上路逸軒的脈搏。
路逸軒趕忙將左手收起,避過楚逸的探脈。
顧輕寒見路逸軒排斥的樣子,以爲她怕傳染給別人,淡淡一笑,”讓楚逸把把脈吧,他手上帶了朕親自研究的手套,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真的不用了,楚太醫身負重責,怎能讓他親身犯險呢,咳咳……“路逸軒捂住嘴巴,將那份咳嗽吞進肚中,身子排斥性的往裡躲去。
顧輕寒蹙眉,這個左相,搞什麼飛機大炮,楚逸都不害怕,她怕什麼?
接連勸了幾句,路逸軒始終堅持不搭脈。顧輕寒微怒,沉聲道,”你的性命是流國的,不是你自己的,朕現在命你把手伸出來。“
路逸軒心裡一緊,看到顧輕寒似乎有發怒的跡像,不敢再拒絕,轉頭,看向那個風華無雙,謫仙俊美的楚逸。
那眼裡,摻雜了太多別人看不懂的意味,似緊張,似害怕,似擔心,似求情……
楚逸收到她的目光,有些不解,但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想這個,他還有很事情要做,在這裡多呆一分,就有多少百姓因爲染上瘟疫而亡。
搭住路逸軒的脈搏,細細診斷,然而,纔剛搭上沒多久,楚逸謫仙的臉上就出現一抹震驚,睜大眸孔看着路逸軒。
彷彿要確定似的,楚逸又仔細的把一次脈,得到的結果讓他更震驚。
顧輕寒看得心裡一沉,楚逸很少有這樣震驚的表情,是路逸軒哪裡出問題了嗎。
這個脈搏,搭了整整一盞茶時間,楚逸才鬆了手。
路逸軒剪水般的眸子看着楚逸,眼裡散發着一種顧輕寒看不懂的意味。
顧輕寒看不懂,楚逸卻是懂了,蹙着雙眉,一言不發。
”左相怎麼樣了?“難道是她的病情惡化,可千萬別啊,路逸軒可是她的左右手,她還有很多國家大事等着她處理呢。
這麼驚才絕豔的人,要是這樣染上瘟疫死去,也太埋汰人才了。
楚逸猶豫着開口,蠕動了下嘴巴,半響沒有說出話來。
楚逸的猶豫,讓兩人心裡更加擔憂,忍不住將一顆心提到嗓子上。
路逸軒眼裡的緊張擔憂,從未鬆開過,在顧輕寒眼裡,以爲她是擔心病情惡化,傷及性命,有這樣的表情,也算正常。
然而在楚逸眼裡,這樣的表情,就是想他將這事實埋在心裡,別當着顧輕寒的面說了出來。可是不說出來,豈不是欺君嗎?
”陛下,左相大人,瘟疫已經染了兩天了,因爲左相大人身體強壯,又有內力伴身,所以此時還能堅持一陣,但也堅持不了幾天了,除非找到源頭,再調配解藥。“楚逸垂頭,淡淡說道。
聽到這句話,路逸軒瞬間鬆了一口氣,身子虛軟無力。感激的看向楚逸。
而顧輕寒聽到這句,卻蹙眉了,到現在都未能找得出源頭,就算找出了源頭,配備解藥,也不是幾天能夠解決的,還得研究裡面有什麼病毒成份。
難道左相的命,真的要保不住嗎,不,一定要找出源頭,配備好解藥。
”如果沒有什麼事,奴侍先下去了。“
”好。解藥的事,就麻煩你了。“
”是,陛下。“楚逸福了一禮,退了下去。
房間裡面,就剩下顧輕寒與路逸軒,顧輕寒倒了杯水,遞到路逸面前。
路逸軒沒接,卻淺淺的笑道,”陛下不怕染上瘟疫嗎?臣染上了瘟疫,這裡面的東西,陛下還是不要碰了,也不要再進臣的房間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放心,朕還想再活五百年呢,這些瘟疫難不倒朕。“將杯子遞到左相的面前。
路逸軒心裡微微感動,巧妙的接了過去,不讓自己的肢體碰到顧輕寒。
將整杯的水一股腦喝下,她確實渴了,只是對於一個染上瘟疫的人來說,即便其他人再仰慕她,也沒人願意貼身照顧她的。
她現在身全無力,別說給自己倒水,就連起牀,都是一件吃力的活兒。
喝完後,路逸軒沒有將杯子遞還給給顧輕寒,而是動用僅餘的功力,將杯子,往書筒裡丟去。
”還要再來一杯嗎?“
”不用了,多謝陛下。“路逸軒的聲音很虛弱,伴隨着低低的咳嗽。從牀邊拿出一個羊皮卷,溺愛的撫摸了一下,柔聲道,”陛下,臣近段時間一直磚研流國的邊防佈陣圖,以及流國國策的一些弊端,臣全部都列在這裡面了,並且提出一些意見,陛下可以參仿參仿。“
路逸軒將羊皮卷平鋪,顧輕寒一目瞭然,裡面的地圖線條像蝌蚪密密麻麻,畫了整整一卷,線有兩條,一條紅色一條黑色,全部都註釋得非常仔細。
還有一卷都是文字,裡面字字句句簡單扼要,將流國的所有的弊端都列了出來,只是大約看了一下,就讓顧輕寒身子一震,除了流國的,居然還有各國的軍事重點邊防佈陣圖……
他是哪來的這份資料,如果她是一個有野心的人,憑着一個邊防佈陣圖,足以將她女皇的皇位拉下來,甚至橫掃天下無敵手。
當然,如果這份卷子落在任何一個皇帝的手中,想要蕩平他國,也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這份羊皮古卷,如果傳到外面,必定讓天下爲之瘋狂的。
她爲什麼要畫出這份邊防圖?她不怕天下騷亂嗎。
路逸軒愛憐的撫摸羊皮古卷,似喃喃自語道,”這幅邊防佈陣圖,臣踏遍各國,歷時十二載才逐漸完成,每一個筆,每一畫,都傾注了所有鮮血。“
”陛下不必擔心,臣不過是個將死之人,能不能活得到明天都不知道。這份卷子對臣沒有用處,臣也沒有那麼大的野心,去當女皇,去當霸主,臣只想天下的黎明百姓能夠安居樂業,避除戰亂。“
顧輕寒鬆了一口氣,靜靜聽她表述。
”流國看似是最強大的,其實不然,三國鼎立,流國夾在中間,若是衛國與裴國聯合反擊,流國必定慘敗。除了衛國與裴國,流國的周圍還遍佈着各個諸候國,一旦起了戰亂,那些諸候國,更不會安於現狀的。“
”裴國以前雖然敗給流國,但十幾年的休生養息,早已讓裴國強壯起來,尤其,裴國出了一個戰神上官雲朗。上官雲朗攻無不克,戰不無勝,作戰練兵自有一套。且十幾年來,裴國一直暗中練兵。而裴國,除了徐老將軍,再無一個可戰之人。而大皇女宣王,雖然驍勇善戰,但是宣王,心機太沉,真要發動戰亂,或許大皇女就是最先倒戈的人。所以,且不說衛國,光是現在,裴國與流衛真要打起仗來,誰勝誰敗還是兩說。“
顧輕寒心裡一沉,一言不發。
”衛國,衛國是最爲神秘的一個國家,到現在,臣也猜不透衛國的是怎樣的一個國家。只能說,三國中,只有衛國的百姓纔是真正的衣食不缺,富餘有足。“
只有真正的強國才能使百姓衣食無憂……看來有時間得去多瞭解瞭解衛國了。沉吟道,”你說,你這份卷子,歷時十二年完成?“
路逸軒淡淡笑道,看得溫暖怡人,”是的,臣七八歲的時候,隨着夫子踏遍各國講學,順便將各國的邊防都記了下來。“
顧輕寒有些心驚於路逸軒的才學,這麼重要的問題,人人都沒有發現,而她七八歲的時候,就意識到這個問題,並將這些邊防圖都記錄下來。
她有腦子到底是什麼做成的?還好,路逸軒是她的臣子,不是她的敵人,不然她日夜都難以就寢了。
”陛下,這份關皮古卷,就送給您,希望您能夠儘早做好準備,流國與各國開戰,只是時間問題,如果流國再像以前一樣夜郎自大,孤高自傲,勢必要成爲歷史的塵埃了。“路逸軒面色嚴肅,流國需要精兵良將。她以前提過無數次建議,都被陛下拒之門外,甚至被接連貶職。之後就再沒有提起過了。
現在,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這次的瘟疫,來勢洶涌,無藥可醫,她實在沒有把握能夠在這場瘟疫中活下來。只能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報效流國了。
”陛下,臣染上了瘟疫,這份羊皮卷暫時不宜觸碰,待這次瘟疫過後,找到解藥,陛下再來拿這份羊皮古卷吧。“
路逸軒接連講了太多,聲音嘶啞虛弱,咳嗽連連。說完後,又補充了一句,”這份羊皮卷不同於其它的羊皮卷,別人就算得到了這份羊皮卷也沒用,想要看到裡面的內容,必須要陛下的血液滴上一滴在上面,纔可以看得到。
顧輕寒傻眼,這也行?太神奇了吧?她哪弄來的羊皮卷。疑惑的目光望路逸軒。
路逸軒神秘一笑,不作回答。
顧輕寒重新又倒了一杯水給她,“喝吧。”
路逸軒也不客氣,如剛剛一樣,巧妙的接過茶杯,淺啄一口。
喝着喝着,突然想到什麼,路逸軒蹙眉,不能確定的道,“陛下可看出了這次瘟疫的特別之處。”“你想說什麼。”順便拉過一張椅子,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起來。
路逸軒猶豫着道,“臣已聽說了,就在今天白天又有三十二個村子染上瘟疫了,臣有一事,一直覺得很奇怪,不知當說不當說。”
“說。”顧輕寒停下手中的杯子,沉聲道。
“不知道是不是臣想太多,臣總覺得這次的瘟疫,與河水有關。”
“哦,說來聽聽。”顧輕寒輕輕轉動杯子,臉上閃過沉思,她的潛意識也告訴自己,這次的瘟疫源頭就是在水裡,可是她實在找不到證據,她今天白天才帶了數十個侍衛,查看了水源,卻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問題。
“臣派了大批的侍衛去查這次的瘟疫,可查出來的結果卻是,百姓們生活起居都跟以往沒有多大的差別,但是有一點,她們都是吃完飯後,身子開始不舒服,也就是開始染上瘟疫了。三十二個村同時得瘟疫,絕對不可能是人爲傳染的。而且三十二個村,幾乎都沒有過多的交集,所以問題不可能出現在食物上。唯一的可能,就是水。”
“以南城爲首,有一條河流,這條河流,依次流往三十二個村莊,所以,在各村,各城封閉的情況下,只有水源的這一問題了。包括南城,以南城爲道,接下來柯家村,牛家村,依次蔓延,這些村子以往也沒有過多的交集,唯一能夠連上的,就有那條河流。”
顧輕寒的指骨‘咚’‘咚’‘咚’的敲着桌子,蹙眉沉思。
路逸軒知道她在想事情,不敢打斷她,靜靜的等待她的話。
過了許久,顧輕寒才問了一句,“如果那麼河有問題,爲什麼帝都卻沒事呢?”
路逸軒苦笑道,“臣就是這一點搞不懂,按說,如果是水源有問題的話,帝都應該也有事的,因爲對在第三十二個子的時候,河水又循環到帝都了。而沒有食用南城與東城河水的百姓,卻一個也沒有得上瘟疫,如果不是河水的問題,又說不過去。臣也很苦惱。”
是很苦惱,朕更加苦惱,什麼離奇的事都讓她碰上了。
顧輕寒放下手中的茶杯,嘆了一口氣,起身,“朕先出去看看,你好好的養傷吧,給朕留一條命,不然朕將你挫骨揚灰。”
路逸軒笑了笑,沒有迴應,笑看着顧輕寒離開屋子。心裡惆悵的嘆了一口氣。拿起邊防佈陣圖,又細細磚研起來,時不時的伴隨着咳嗽聲。
顧輕寒剛出了路逸軒的屋子,就聽到一陣吵鬧的聲音,那聲音帶着深深的急切,擔憂,怒吼。
“小丫,你快過來啊,別碰,那些人都是染上了瘟疫死去的人,會傳染的。”
“哎呀,你別碰啊,趕緊放下。”
“嗚嗚……小丫子不要放開,小丫要爹孃……”
聽到這陣陣幼兒哭泣聲,顧輕寒好奇的走了過去。只見在一處空曠的地方,架起了高高的柴火,而柴火之上,放了許多因感染瘟疫死去的人。
就在那死人堆裡,有一個孩子,抱着了兩具屍體痛聲失哭。那個小女孩,不過四五歲左右,正是顧輕寒剛到東城時候,發現的那個小女孩。當時小女孩子雖然嚶嚶哭泣,但父母還是健在的,才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失去雙親了嗎。
當然,顧輕寒跟在一場的衆人一樣,都是焦急的看着那個女孩,爲那個小孩女惋惜。才四五歲,就要染上瘟疫,跟她父母而亡了嗎?
“小丫,你趕緊下來,叔叔帶你去其它地方玩好嗎,叔叔一會帶你想要去的河邊玩,再去撿一些石頭。”楚逸擔憂的聲音響起。
然而小女孩只是痛聲失哭,“小丫不要玩,不要撿石頭,小丫只要爹爹跟孃親。”
“爹,你醒醒啊,你不是說,小丫撿的石頭很漂亮,下次要跟小丫一起再去河邊多撿幾個的嗎,嗚嗚……”
小孩子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將摸過死人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一把淚水,邊哭邊說,說着說着,還艱難的想要拉起他的父親,因爲小女孩太小,根本拉不起她的父親,反而將她父親身上起的紅疹扯下一大片,流出濃濃的濃汁。
楚逸的聲音更急,連同臉上都帶着驚恐,“小丫,你快下來,馬上洗手,那個是會感染的。”
一旁的帝師,看着這一幕,臉色深沉,不帶感情的響起,“她已經染上瘟疫了,沒得救了,救了後,也是死路一條。”
凌厲痛苦的眼神掃向小丫,“你下不下來,再不來,我就要放火燒人了。”
“帝師大人,陛下下了命令,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不能夠燒人的,也許這女孩還有得救呢。”楚逸上前一步,阻止道。
“你知道什麼,這瘟疫傳染性極強,若是不趕緊焚燒,還不知道要傳染多少人。這個孩子,你看她的手,她的指甲,全是濃汁,凡是沾到了一滴,就足以染上瘟疫了,你看看她的滿手都是濃汁,怎麼救?”
楚逸臉上黯然,卻堅持道,“帝師大人,給奴侍一點時間好嗎,就一點點就好了,如果她還不下來,就放火燒人。”
帝師本來還想拒絕,看到楚逸堅定的神情,甩了甩手,丟下一句,“就相信你一次。”
楚逸鬆了一口氣,看着小女孩的時候,眼裡閃過一抹柔和,輕聲道,“小丫,你知道嗎,你爹孃剛剛跟叔叔說,她們身上染了瘟疫,很疼,很難受,所以她們想上天堂。”
“胡說,你胡說,我爹孃纔不想去,我爹孃捨不得我的。”小丫重新又抱住她的父母,甚至將頭埋在她母親胸前,低低抽泣。
這樣的舉動,看得人人又是緊張萬分,這小女孩,當真不要命了嗎,捱得那麼近,她們的身上,可全都是滲出來的濃汁啊。
這不染了全身嗎?
楚逸心中一緊,忍住那抹焦慮,“你爹孃當然捨不得離開你,所以你爹孃會變成天上的一顆星星,遠遠的看着你的。”
小女孩半信半疑,眨着淚汪汪的眼睛看着楚逸,似乎在思考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你爹孃有沒有跟你說過,人死了,靈魂還是在的,就算她們死了,靈魂還是會守護你的。”
小女孩想了半刻,好像爹孃是說過,她們不怕死,就怕小丫在世上無人照顧,所以她們要一直陪着小丫。
難道叔叔說的是真的?爹孃會變成星星,一直看着她。
“叔叔,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爹孃還跟叔叔說,叫叔叔有時間,帶你去河邊撿石頭呢,她們說,你撿了一塊黑色的石頭,可漂亮了。”
小女孩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石頭,停止哭泣。
從顧輕寒這個角度,看不出那塊石頭的具體形狀,只能夠看得到,那是一塊黑色的方形石頭。
“小丫,你趕緊下來,你再不來,耽誤到你爹成變成星星,她們會不開心的。”楚逸不斷恐嚇。
小丫嚇了一跳,連忙將她父母放下來,“那小丫不耽誤爹孃,爹孃趕緊變星星,變成漂亮的星星。”
小小的身子,艱難的爬下火堆,好幾次都差點倒下去,看得衆人唏噓不已。
“小丫,你看到沒有,那裡有兩桶水,你自己進去,先把手洗乾淨,再把自己的身子洗乾淨,然後換上新衣服。”楚逸指了指旁邊。
小丫一蹦一蹦的跑過去洗澡。
帝師讚賞的看了一眼楚逸,這個男子,不知道爲什麼,從第一眼看到他,就特別的順眼,只是可惜了,算是陛下的半個侍君,不然將他納入府中,給影兒做個側夫還是可以的。
收回目光,厲喝一聲,“燒。”
“砰,砰,砰。”火把一隻接着一隻,往火堆裡扔去,不到一會,就起了熊熊大火。
顧輕寒看着熊熊燃燒的火焰,眼裡一沉,幾百條性命就這麼沒了……
帝師餘光看到顧輕寒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那裡看着火堆,連忙上前,就欲行禮,顧輕寒煩心的揮揮手,“不必行禮了,這次瘟疫死了多少人了。”
“回陛下,所有地方加起來,截止申時的時候,已經去了十五萬人了。”
“這麼多,昨天不是才五萬嗎?”這飆升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帝師沉默,若不是陛下及時命人送來口罩,隔離衣,手套等等,只怕死的人將會更多。十五萬還是保守了估計了,沒有計入的,不知道還有多少。
這場瘟疫過後,只怕流國的經濟,百姓,都要損失一半了吧。
“楚逸,延緩的藥物,還沒有研究出來嗎?”顧輕寒望向了楚逸。
楚逸握緊拳頭,他行醫這麼多年,從沒見過這麼棘手的怪病,像鼠疫,又像天花,更像蛇疫,可是仔細研究,卻又什麼都不是。
“奴侍無能,陛下恕罪。”黯然的垂下頭。
“沒事,本來也不關你的事,你再努力試試看吧。對了,剛剛那個孩子,會染上瘟疫嗎?”顧輕寒指了指還在洗澡的小女孩。
楚逸眉角閃過一抹無奈,堅定的道,“會,除非她是神,或者百毒不侵。”沒有人碰到那些紅疹是不染瘟疫的。
“那大概多久會發作?”
“兩個小時後就發作了。”
“把她隔離起來吧。”顧輕寒揮了揮手,又一條純潔無辜的小生命。這會兒玩水玩得那麼歡,明天后,又是跟衆人一樣,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了吧。
“陛下,段貴君醒了。”一個侍衛急急跑來,對着顧輕寒恭敬的行了一禮。
顧輕寒身子一震,連忙往段鴻羽的屋子跑去。
“砰”的一聲,踹開屋子的大門,沉重的臉上,綻放一抹欣喜,走近段鴻羽身邊人,“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段鴻羽的臉色很是蒼白,少了一分魅惑,妖嬈,睫羽無力的垂着。
看到顧輕寒過來,條件性的想撲上去,想到自己染了瘟疫,只能頹廢的鬆了手。眼眶一紅,委屈道,“陛下,臣侍是不是快要死了。”
“胡說,怎麼會死呢,朕是天子,朕說不讓你死,誰敢奪你性命。”
“可是臣侍染上了瘟疫。”
“誰讓你偷了朕的令牌?還私自出宮了,朕都沒跟你算賬呢。”
段鴻羽嘟嘴,喃喃自語,“早知道,就不來了,出宮了後,還迷路,只不過喝了一口水,就染上瘟疫了。”
顧輕寒前近的身子一頓,沉聲道,“你剛剛說什麼,你喝了一口水就染上瘟疫了?喝了哪裡的水?”
------題外話------
推薦:《黑萌教主的惹火悍妻》簡介:穿成倒黴公主,配給狀元郎,混吃等死的生涯註定是要同她拜拜了。
悽慘壯烈的死,不如風風光光的嫁。
嫁就嫁吧,還能遊山玩水去?
目測……扯蛋
什麼?摔他幾個破花瓶,就嚷嚷着要來調教她?
什麼?他家看似文弱的相公,率一竿子流氓教衆,專幹偷雞摸狗、燒殺搶掠之事?
咦!爲何聽來如此糾結、如此萌賤,作死她也得參與!
爲何說是知己卻時不時滾上她的牀?
爲何瀟灑度日總有人搗亂?
羨慕嫉妒恨,刺殺小姑?扯蛋!
要她是寶,不要她是草?做夢!
敢懷疑她,敢對她冷眼相待,還敢趁機糟蹋她?她跑……天涯海角,讓他追去吧!
這是一個倒黴混混,穿不逢時,遇上個腹黑假狀元,帶入虎穴,遭人陷害,一步步逆轉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