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羽默然,握緊方向盤的手上青筋卻緊緊地繃了起來。
茫然地看着墨黑的窗外,穿越的車輛那雪亮的燈光不時撕開那陰晦莫測的黑幕,女皇將螓首靠在座位上。
“其實,你是一個很高傲的人,高傲得不準備向任何人敞開你的心扉。”她忽然幽幽一嘆,微微側轉脖子,凝視着男人,“我只希望有一天能成爲你的朋友……”
“朋友嗎?”公孫羽忽然淡淡一笑,嘴角莫名地逸出一抹淡淡的譏嘲,“朋友不是說做就做的……”
“我知道。”北宮靈雨嘆氣道,“其實我的朋友不多,除了幾個同學外就小雪最親,至於男性朋友,一個也沒有……你,願意成爲我第一個男性朋友嗎?”
公孫羽沉默了,而且這沉默幾乎如鑽石般永恆,直到汽車呼嘯着疾馳數百公里,回到北宮家莊園的時候,他依然岩石般默然。
這讓北宮靈雨的心分外感傷,眸子蒙上一層瀲灩的迷濛波光,下車時手甚至在微微顫抖。
寂靜之夜,公孫羽依然恪盡職守地起夜,在園中仔細的巡邏了一遍。當他的身影閃現於綠色別墅附近時,別墅的某個窗戶被掀開了一個細小得絕對難以察覺的縫隙,大顆熱淚灑在翠碧的玻璃上,彎曲着緩緩淌下。
“壞蛋,幹嘛老在人家眼前晃來晃去?人家討厭你,恨你!”
女人痛苦地呢喃着,但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隨着男人移動,纖細修長的手指緊緊攥着絲綢織成的窗簾,關節已經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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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休息日。傍晚時分。北宮靈霜忽然衝到公孫羽地住處將他叫到一旁。
“你爲什麼要對我姐姐那樣?混蛋!”
女孩抽泣着憤怒地尖叫。指着男人地手指在微微顫抖。微微發紅地眼睛中流露出地卻是迷惘和恐懼。
“你姐姐怎麼啦?”公孫羽莫名其妙。卻並沒有因爲女孩地無禮而惱怒。鎮靜地問道。
“我姐姐她。她……反正都是你啦。她病了!”女孩氣哼哼地瞪着男人。惡狠狠地問道:“昨晚你是不是氣她來着?”
氣她?公孫羽似乎有些明白事情地端倪來。但卻不敢相信。
“一定是你,姐姐發燒來着……凌晨的時候,我悄悄經過她的房間一邊念着你的名字,一邊叫壞蛋呢!”女孩冷冷地盯着男人道。
“我去叫醫生。”
公孫羽微微苦笑,轉身過去,然而女孩一把將他拽住,“去,給我姐姐道歉!哼,醫生還用你叫?梅姐本來就是醫學博士!”
啊?公孫羽吃了一小驚,愣了一下下,然而女孩已經猛力將他拖拽着帶到了綠色別墅的門口。
“且慢!”公孫羽忽然倏地將手從女孩魔爪下掙脫,認真地指着別墅道:“在我們來的第一天就被告知:這個別墅不準進入!”
“哦?”女孩一怔,隨即滿不在乎地再次來扯男人的手:“我帶你進去就沒事了嘛!”
“對不起!”讓過女孩的手,公孫羽的臉色相當冷峻,“爲此我曾經下過死命令:如果沒有敵情,任何人不得進入綠色別墅!”
“你,你這個死腦筋的傢伙!”女孩氣得大罵,折騰良久道:“那誰批准你才能進去啊?”
“公孫先生,大小姐請您進去……”
忽然一道標準而清脆的聲.電腦看小說訪問.16.音響起,隨即穿着明黃色旗袍,典雅而高貴的梅管家施施然走了過來,彬彬有禮地微微一福。
“這下你可沒什麼推託了吧?!”女孩不忿地白了他一眼。
在梅管家的帶領和北宮靈霜的羈押下,公孫羽第一次走進了北宮家最神秘的一座建築。
在門廳處,覃雅玫站在那裡,幽怨目光讓公孫羽幾乎不寒而慄。最近他一直在躲她,對於她目光中蘊含的火一般炙烈的東西,他莫名地感到陌生和恐懼。
萬幸的是她並沒有跟上來,不過那跟隨的目光讓公孫羽有種芒刺在背的難堪感覺。
不愧爲蕙質蘭心的東方第一美女的居所,雖然公孫羽幾乎目不旁窺,但依然感覺到別墅的佈置極其典雅,長長的走廊裡淡綠色牆壁上,處處掛着西方油畫作品,其中那幅列維坦的《深淵》瞬間如磁石般吸引住了他的目光,畫中那波光粼粼的水面是那麼的神秘莫測、變幻無窮……
“您喜歡這副畫?”忽然梅管家微笑着問道。
“對於畫……”
公孫羽第一次露出靦腆的笑容,這笑容純真燦爛得猶若嬰兒,而微微露出的一枚潔白的虎牙更是讓北宮靈霜心中忽然涌現一股強烈要去寵溺這個岩石般男人的怪異心理。
“其實我並不懂。不過,這副畫給我很特別的感覺。您知道,它的你後是一個美麗的靈魂,這波光下靈魂似乎在哭泣,亦或在跳舞……誰知道呢,因爲我們並沒有穿透靈魂的能力。”
“哭泣?跳舞?”
北宮靈霜忽然切的一聲冷笑道:“那不是自相矛盾?”
“哭泣,亦或跳舞,不是由畫而定,而視觀者之心。更何況,與其活着煎熬,不如在地獄裡與愛人相廝守……”公孫羽微微一哂,然而他這個幾乎不自覺的小動作卻讓北宮靈霜惱羞成怒。
“知道一副畫就了不起啊?我家裡這樣的真跡多去了!”北宮靈霜昂起天鵝般修長玉頸冷笑道。
“這是真跡?”公孫羽一怔,隨即凝眸看了油畫。果然,油畫色澤相當滄桑,而且裝裱十分古舊,顯然非贗品。
“當然!”北宮靈霜得意洋洋起來,“我家大爺爺原本是整個歐洲最著名的華裔古董收藏家,這副畫還是我大爺爺1965年在慕尼黑拍賣會用三十八萬馬克收購的呢!”
三十八萬馬克?!公孫羽有些癡呆了,這副油畫現在至少價值千萬美金,藝術品收藏利潤還真是驚人。
北宮世家雖然在明清時代曾是蘇州鉅富,但在民國之後軍閥混戰時代卻衰敗了。其現代史發家其實源自海外,北宮歸之父北宮義與兄長北宮鼎二人當年攜帶着僅有的財產漂洋過海,通過艱苦卓絕的奮鬥,在西洋創下可觀的基業,成爲歐洲著名的華裔富商。60年代初,北宮義心繫祖國,毅然將財產留給兄長,獨自回國,從此兄弟二人天各一方。改革開放後,身染重病而孤孓一人的北宮鼎輾轉萬里找到弟弟,將遺在歐洲的鉅額資產交到北宮義手中後就與世長辭了。後北宮義創建公司曰金鼎,也是紀念兄長的意思。
這些資料,公孫羽早在接受這單任務時就曾經瞭然於心。北宮鼎既然曾經是一位著名的古董收藏家,依照現在的行情,大量早年收藏的古董已升值數十乃至上百倍,北宮家貲財之巨可見一斑。東海四大家族之首絕非浪得虛名,難怪那些陰險小人不覬覦在側!
來到一間房間,鏤花木門上雕塑着一個個小天使,或癡或笑,或靜或動,或飛或舞,或純或妍,千姿百態,千形百狀,精美異常。而臨近門口,一縷奇特的幽香暗自侵來,竟然讓公孫羽堅毅的心神爲之一蕩。
強自收攝心神隨着二女緩步而入,那幽香卻愈發濃郁起來。忽然省起,這綿綿泊泊、不絕如縷的香味不正是北宮靈雨的體香嗎?
(蜉蝣將會逐漸展開情節,請大大們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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