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青梅竹馬

邵涵沒有問我爲什麼,只是默默陪我走着。墨湖裡睡蓮大片大片的盛開,顏色很豐富,那種美麗有點不真實。隨處可見一對對情侶,牽着手漫不經心的逛着,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有時候我也想問問自己,爲什麼不能平靜喜悅的去接受一切,有時候似乎就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不願曲折往返於同一條路,不願意回頭去看等在回憶裡的人。有的時候,明明難過的要死,非要逞能對着世界大喊:“無所謂!”

“對了,你有什麼事嗎?”我記起來他給我打電話似乎有什麼要說來着,不過後來聽着我聲音不對勁就沒說,直接過來了。

“其實也沒什麼事兒!”他目光停留在睡蓮上,臉上的表情平靜,可這樣的平靜下才似乎真的隱藏了什麼不一樣。

“呵呵~”突然忍不住笑了。

他轉過頭莫名其妙的看着我,然後才問:“笑什麼?”

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剛剛只是突然覺得這樣的氣氛特別奇怪,所以忍不住笑了。我仔細想了想,斟酌了一下措辭,似乎也沒有特別合適的,就道:“你很搞笑!”

他看了看我,目光停留在遠處,說道:“你,很特別!”

直到再次送走他,他也沒說爲什麼給我打電話。

那天我拉着莫雪去墨湖看盛開的睡蓮,因爲是上課的時間,所以那裡的情侶少了許多。莫雪拿着手機,想辦法把我和睡蓮照在一起。

“賀筠筠!”突然的聲音打斷了我們。

我回過頭的時候,程蕾正好走過石橋,她的表情很嚴肅,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我的心裡有一點忐忑。

她沒有看莫雪,徑直朝我走過來,步子有些急。

“你也來看睡蓮啊?”我問道,不知道怎麼能化解這緊張的氣氛。

“我…”她說了一半,看了看莫雪,有道,“我有事想單獨和你說。”

莫雪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走到我身邊對她道:“喲?這麼重要啊!還不能讓我知道。”

程蕾的表情有一些不自然,動了動嘴脣,然後只是看着我。

我拉了拉莫雪的衣角道:“雪兒,你就在那邊坐一會兒吧!”

莫雪看了看我,有點無奈的點點頭,轉身向後面的長椅走去的時候,在我耳邊用極輕的聲音說道:“別總是被人欺負!”

“賀筠筠,我請求你,別再傷害他了!”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裡有些悲慼。

我有一絲瞭然,卻也有一絲訝異。“我不願傷害他的。對不起!”

“哼!你知道你有多假嗎?總是裝出一副善良無辜的樣子,。這句“對不起”你不用對我說!”她的表情很直接,和她說的話一樣,我沒有絲毫抵抗的能力。只能看着她,吃吃地笑着。

顯然她沒準備聽我的回答,轉身靠在一旁的欄杆上,似乎想起了悠長的故事。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只比我大了兩個月。我們住在同一個大院裡,那時候,我喊他“哥哥”,他總是幫我趕走欺負我的那些大孩子。那時候的我們,多麼快樂。可是有一天我發現他沒有出現在院子裡,就算小霸王把我的頭髮揪得我哭了出來他都沒有出現。後來我才知道,他父母出了事兒!後來他就變了,變得沉默寡言。大人們說,他長大了。可是我知道,他不是長大了,而是把心對這個世界關閉了。從此再也不讓任何人走進他的世界。我知道他其實還是在乎我的,我們一直在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班級,雖然他仍舊不大與我說話。但是,至少他從來不和別人說話,我還是特別的。”其實她說的故事比較長,我卻只是記住了這些。

她突然轉過頭,目光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你知道你有多可恨嗎?你明明招惹了他卻又拋開他,你知道你這麼做對他造成的傷害有多大嗎?賀筠筠,你很自私。明明我們是青梅竹馬,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做?”

她的每一句話都直抵我的心底,我似乎看到自己將一個從黑暗裡走出來的孩子重新推入深谷。我想,她也許說對了,只是,很多時候我不願意承認自己是這樣的罷了!對不起,我真的很自私。“對不起!”也只能重複這一句話,因爲我腦子裡只剩下這句話了。你們的青梅竹馬,我本就不該參與。

“還有,你也配不上他,陸家不是你們這種人高攀得起的。我說這些也算爲你好!”她看着我,臉上不悅,“如果你真覺得對不起,就請你好好跟他說清楚,不要讓他放不下。”我不知道後來程蕾說了什麼,只是她走了我的腦袋裡還是長久的空白。

“傻了呀!那妮子跟你說什麼了?把你嚇成這樣。”莫雪搖着我的肩膀,面有憂慮。

有些事情我本也沒打算刻意瞞着莫雪,如今,就仔細的跟她講了說有的故事。包括程蕾說的那些話,除了她對我的評價,沒說出口。

莫雪把我的頭按在她肩上,道:“別逞能了,難過就哭出來吧!肩膀只借給你這一次。”

我對着她笑的格外燦爛,道:“誰難過了!青梅竹馬裡沒被喜歡的又不是我,該哭的當然也不是我啦!”

莫雪看着我,也許她讀懂了什麼,後來也陪着我沒心沒肺的笑。

也許這個故事裡我從來就不是主角,闖入了他人的劇集,改寫了部分劇情,終究也要作爲合格的過客成全故事的主角。也許我選擇對了,你有你的青梅竹馬,而我們從故事的開始就錯過了。也許,愛情不只是相互喜歡,還需要許多輔助的東西。比如合適的時間,對的人。

我只能在心裡一遍遍默唸,忘了我吧!不要難過,不要傷心,我只是故事的插曲,你的生活終於會歸於平靜的。

程蕾發短信過來的時候,我正在幫美宣姐擺糕點,美宣姐見我心不在焉的,就說:“有事就去吧!”

我感激的對着她一笑,拿了包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