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在餘良才的身後,忽然出現了一道似有似無的白色虹橋。
虹橋長約一丈多,飄飄渺渺地浮在空中,兩頭着地……
我知道這一場超度成功了。
老傢伙的手抄本上有記載,那一座虹橋,叫做往生橋。
鬼魂可以踏此橋而直達陰司,接受發配,投胎爲人。
“餘良才,你身後有一座往生橋,可以直達陰司,重新投胎做人。趕緊去吧,不可耽誤了時間。”我揮手說道。
“謝謝你,你是好人。”餘良纔回頭看了一眼,鞠躬道謝,轉身踏上了往生橋。
只見那鬼影向前走了幾步,走到橋的盡頭,便忽然不見。然後,往生橋也漸漸散去。
我突然有些發呆,因爲想起了白如雲。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再有三十幾天,白如雲也會這樣,消失在我的眼前,再也不見蹤影。
似乎是心有靈犀,白如雲也心情不佳,默然無語。
只有王可兵無所謂,咧嘴道:“寶爺,鬼魂也超度了,咱們也打道回府吧。你做法師的不累,我這護髮童子也累了,走吧走吧。”
“走吧。”我收拾了一番,跨上摩托,帶着王可兵回到出租屋,各自回房睡覺。
一夜無話。
第二天是週日,我沒有去學校,按部就班地鍛鍊以後,掏出手機給李峻峰打電話。
可是老傢伙的電話卻是關機狀態,打不通。自從他走了以後,我打了多次電話,沒有一次打通的。
還有花星雨的電話,也是如此。
搞不懂這些道門中人,一個個都神經兮兮的。好好的電話,幹什麼要關機?
沒辦法,我只好給老傢伙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順發機械廠的大致情況,希望能夠獲得一點技術指導。
但是短信過去以後,也是石沉大海,一直沒有接到回覆。
老傢伙不是死了吧?我心裡惡毒地想。突然想起自己和王可兵身上的屍毒,我又祈禱老傢伙長命百歲千萬別死。他死了,估計我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上午九點,王可兵和張德旺先後趕來,相約去順發機械廠查看。
我帶上揹包,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南郊。突然覺得自己也怪可憐的,老傢伙收我爲徒,卻只給了我一個羅盤,草,捉鬼的時候,用羅盤去砸?好歹你倒是給個一兩件法器啊!
順發機械廠門前,我們三人下車。
廠子門前的六個保安嘻嘻哈哈地迎上來,掏出香菸套近乎。
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胖子,是這夥保安的頭兒,賊笑着說道:“介紹一下,我是這裡的保安小隊長,鄭瑞。哥幾個,你們哪一位是捉鬼法師啊?”
“這是保安小隊長啊?我怎麼覺得,像是小鬼子的豬頭小隊長呢?”王可兵接過香菸,斜眼道:“我們三個都是捉鬼大師,不過,這位寶爺的本事最大,是茅山弟子。”
鄭瑞看着我,面色突然正經起來,低聲說道:“這位就是寶爺?幸會幸會。我告訴你們啊,昨晚到後半夜,我聽到廠子最後一排的宿舍樓,有女鬼唱歌的聲音……”
“女鬼唱歌,真的假的?”我打量着鄭瑞的臉色,問道。
“那還能有假?”鄭瑞回頭指着自己的幾個兄弟,道:“昨晚上大家都聽見了,不信你問問!”
身後的幾個保安一起點頭,證明他們的小隊長所言非虛。
“那……是怎麼唱的?”我問。
鄭瑞想了想,突然扭了一下腰,比劃着粗短短的手指,道:“唱的好像是杜十娘,那調子有點像,就這樣……郎君啊,你是不是餓得慌?如果你餓得慌,對我十娘講,十娘我給你做麪湯。郎君啊……”
“噗……”我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就他這五短身材,腆着大肚子,還要唱杜十娘?
“嘿嘿……是不是唱的不好?”鄭瑞不唱了,道:“我以前唱的很好的,在電子廠打工的時候,還得過通俗歌曲大獎賽的第二名。”
“你以前在電子廠打工的時候,通俗歌曲大獎賽只有兩個人蔘加嗎?”王可兵毫不留情,道:“鄭隊長,你唱的還不如人家放牛娃。”
身邊的保安們一陣鬨笑,看着鄭瑞指指點點。
“知道了鄭隊長,你們繼續值班,堅守崗位。”我一笑,向後面的宿舍樓走去,道:“我去看看情況。”
鄭瑞愣了一下,卻快步跟了上來,笑道:“嘿嘿,現在大白天的,我不怕,跟你一起去看看。說實話,這後面我就來過一次,就知道這裡陰氣很重。”
“站住!”張德旺突然抓住鄭瑞,一聲大喝。
鄭瑞嚇了一跳,果然站住了,哆嗦着問道:“這、這位大師,什麼事?”
張德旺面色凝重,盯着鄭瑞的臉看了一分鐘,然後又圍着鄭瑞轉了一圈,一言不發。
“大師,你是不是在我身上……發覺了什麼不對?”鄭瑞臉色驚惶,問道。
“陰寒入骨,已經被鬼氣侵襲了,只怕以後,唉……”張德旺欲言又止,揹着手,向後面走去。
鄭瑞已經嚇尿,小跑着跟上去,問道:“大師,什麼叫陰寒入骨?以後會怎麼樣?”
“就是已經招惹了女鬼,以後會死!”張德旺說道。
“會死?”鄭瑞臉上的肉一抖,扯着張德旺的衣袖,道:“大師,求求你幫我做法,你們這麼大的本事,一定能救我,對吧?”
張德旺欲擒故縱,所以陰着臉不說話。
我看了看鄭瑞,問道:“鄭隊長,你這做隊長的,一月多少工資啊?”
“工資不多,只有兩千多點,不過有五險一金……”鄭瑞很老實地回答道。
兩千多?我心裡呵呵一笑,這點錢,估計最後都要落在張德旺的口袋裡了。
白天的機械廠,看起來也比較陰森,因爲四周都是大樹。
尤其是最後面的職工宿舍,在大樹的包圍之中,更加的陰暗。
我轉了一圈,沒看到什麼不對的地方。
張德旺倒是煞有介事,指指點點,說哪裡是吉位,哪裡是兇位,哪裡煞氣重,哪裡陰氣重,叨叨叨叨說個不停。
鄭瑞傻乎乎地在一邊聽着,敬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