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也是有顧慮的,他們一定由鬼女友陪着,形同護送,我能動得了他們一根毫毛嗎?況且張加力、簡桐和馬奇本身通過變異肯定有了超級異能,他們每一個都比我厲害不知多少倍,他們的心理也與我不是一個層面,我的聲討譴責對於他們而言就像冷水潑在頑石上,根本不會起一點作用。
如果譴責會震動他們,他們就不是變異者了。
而女鬼更不是一番人類的斥罵就會幡然醒悟,頓時羞慚而改的。
我守在樓梯出口外,等啊等,卻不見樓梯上出現任何動靜。我豎着耳朵傾聽,整幢樓沉浸在無聲無息中,就像已經凝固了幾個世紀,連老鼠的叫聲也沒有,甚至連風都好像有意避開這幢鬼樓。
又等了一會,我試着向樓梯上走,結果鬼打牆已經消失,面前什麼阻擋也沒有了。
我匆匆跑上樓梯,發現通往樓頂的鐵門並沒有關上。朝樓頂平臺上掃瞄一番,上面空無人影。所謂的聚會早已結束,死的死了,飽的飽了,走的走了。只剩下我這個旁觀者傻傻地站在空蕩蕩的平臺上。
忽然間下面傳來啪的一聲響,我聽出來正是那道圍牆白門關上的聲音。
是張加力他們跑出去了吧?
我在下面時並沒有碰上他們,我在夜色中看不到他們,他們卻對我的動向瞭如指掌,當然跑上樓梯時,他們可以躲在任何一層隨便哪個房間,等我跑到樓頂時他們便從容地離去。
他們要跟我玩捉迷藏絕對佔上風。
我只好匆匆跑下樓。
那道白門已經關上。我伸手想拉門卻又縮了回來。
前面的教訓依在眼前,如果我從這裡出去的話極有可能又撞上保安,其實保安平時不會到這裡來巡察的,之所以那天夜裡我會碰上,應該是他們接受了某種信息暗示,認爲這裡可能有問題纔來的,並且在我在裡面拉開門時他們正好走到門口。
信息暗示當然是張加力他們所爲,利用念力驅動了保安。
而今天也許會歷史重演,我站在門邊了,張加力他們可能已經用念力驅動保安趕來了,我一出去正好保安趕到,然後我被發現後給控制了,再就是被警察當成嫌疑人。
決不能重蹈覆轍。
我沿着圍牆尋找那棵生橫枝的樹,要通過攀樹來翻出圍牆。很快這棵樹找到了,我順利地翻了出去。
我在樹林子裡就給表姨打了電話,報告說已經有三個女生跳樓,而我無法制止。我對錶姨說:“不要再說是我報的案,你就帶人來搜樓吧,就說是例行公事,搞個突擊而已,那樣你就不需要說誰報的案了。”
表姨聽了分外震驚,要我快點講述一下詳細情況。我說詳情我就不必說了,跟上次、上次的上次、上次的上次的上次一模一樣,只不過這次人數升級,是以前的三倍。
表姨說:“如果我自作主張帶人來搜樓,會被懷疑暗中掌握了什麼線索,過後上級肯定要追問的,叫我怎麼解釋?”
我不耐煩了,輕聲嚷道:“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了。反正你別把你外甥給供出來了,你忍心讓你外甥明明是冒着生死危險行使見義勇爲的壯舉,卻享受一把嫌疑犯的待遇嗎?”
表姨似乎遲疑了一下,只好下了決心:“好吧,我這裡想一個藉口,帶人來搜樓。”
“你先不要叫上刑偵人員,就帶個助手就行了,這樣就顯得你沒有提前得到有人跳樓的信息,是出於一種職業敏感纔來看看的,到了一看,啊,發現有人跳樓,然後你就趕緊叫人,叫偵察員,叫法醫……”我給表姨出主意。
“好了好了,你不用教我。”表姨叮囑我,“你自己好好保重,我也很擔心你呢,等這件事過去,你還是換個地方住吧。”
“換個地方?換哪裡?”
“搬到我這兒來。”
額,表姨居然主動叫我搬去跟她住。
那當然是求之不得啊。但其實不可能的,畢竟大學跟她的住所隔了好幾里路,我每天來來回回跑那不累死。
不過我也沒有立即拒絕,說了聲好就掛斷電話。
我保持着警惕,沒有立即跑出樹林子,先貼着東邊圍牆的角,朝着門的方向伸一下頭,果然沒錯,有兩個保安出現在白門外,正在唧唧咕咕交談着。
“咦,你剛纔說覺得好像有人開了門,進了樓裡去了,裡面還有人打了架,並且有個人搞事後要跑出來,你叫上我來抓那個人。可是你瞧,這門鎖着呢。”
“是啊是啊,我也不知怎麼的,就是覺得有人進了樓要搞事,並且馬上會有個人要跑出來,我們有必要趕來抓住他。現在我好像清醒過來,剛纔那種感覺完全像做夢一樣,原來是不真實的,太荒唐了,哈哈哈……”
兩個人說說笑笑着,離開了圍牆的門,向着遠處走去。
我仍沒有立刻走,等了一會就見一輛警車開了過來。表姨下了車,和一名警員走向白門。
“門鎖着呢,快去找保安來開門。”表姨吩咐着警員。
警員匆匆向那邊跑去,只剩表姨一個人了。
我從樹林裡出來,向表姨跑近。
表姨認出是我,正要叫喚,我噓了一聲叫她別大聲。然後我招呼她到樹林子裡來。
“小睦,你剛纔給我說的情況是真的嗎?真的有三名女生跳樓了?”
“千準萬確。”
表姨一拳打在一棵樹上,頗爲激憤。“奶奶的,這座樓太兇險了,成了害人的基地,看來有必要將它徹底剷除。”
“早就該剷除了。”我說道,“不知爲什麼還留着它,難道還指望它有朝一日再派用場?”
“那是學校的事,也許有某種原因的限止吧。但這次應當向校方建議拆掉這座樓了。”
表姨要求我說說我這次是怎麼發現的。我就把過程粗略講一下。
“什麼,鬼打牆?”表姨十分疑惑,“你還真遇上所謂的鬼打牆了?”
“千準萬確。”我肯定地說。
“那我進去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這種鬼東西。”表姨揮一下手,“老子纔不信世界上真有什麼鬼。”
“嗯,我也相信你不會信,你們警察是代表正義的,陰鬼在你們面前是不敢露一絲馬腳的,所以通常你們所看到的東西,頂多是找不到合理的證據,但卻不可能真的會接觸到詭異的東西。”
“那你呢,你不也代表正義嗎,爲什麼你就聲稱這也看得了而且也遇上了?”表姨質疑我。
“我不是代表正義,”我連忙糾正表姨的偏見,“我是無意中被捲入的,並且還可能深陷其中,如果我只是個局外人,也不可能見到那些東西。”
表姨頓時緊張了。“你說什麼,你已經卷入了,並且還要深陷其中?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會說,你真的跟這些事有關吧?”
“目前還無關。至於以後怎樣,我自己還無法確定。”我說道,“現在就事論事好了,你去查案吧,以後是以後,現在就下結論還爲時尚早。”
表姨還想揪着我不放,但估計警員已經找到保安拿到鑰匙可能回來了,她只好放開我跑出樹林。
而我在他們開了那道白門進去後,就不聲不響地離去,回我的出租屋了。這裡沒有我什麼事了。
可是躺在牀裡,心裡涌上難言的憤恨和痛楚,我不認識那三個女生,她們的生死似乎與我無關,可對於三條鮮活生命被戧害,我感覺自己是有責任的,畢竟我是除了害人者外唯一看着這場悲劇發生的局外人,我眼睜睜看着三名女生從校園裡走來進入鬼樓,在幾分鐘內就橫屍於鬼樓下了。
設想如果我在樹林子裡看到她們出現時,如果當場跑出去阻攔,能勸止她們進鬼樓嗎?
答案是明確的,根本不可能。她們決不會相信我,並且在那個區域裡,完全屬於女鬼們的能量夠得着的地方,也是張加力他們有能力干預的,我想跑出去最大的可能就是面前鬼打牆,像隔着一層玻璃似的把我阻在樹林邊緣,連聲音也喊不出。
這些事既讓人憤恨又叫人無奈。因爲我所見到的事情,別人是見不到的,連我表姨也只能聽我說一說,她一會兒相信我說的是真的,一會兒決不相信了,認爲我是胡謅一氣,腦袋發燒,如果我不是他外甥,說不定被他們好心送去鑑定是不是得了精神病。
所以我就算去找校長說了,也枉然,被趕出來的可能性很大。
鬼樓雖常有人跳樓,也搞得人心惶惶,卻被當成一個個偶然事件,沒什麼關聯的。
我迷迷糊糊睡了一覺。天亮後我決定找人談談。
我要找的人就是馬奇。
但這是相當冒險的事,馬奇已經不是原來那個馬奇了,他現在的身份是女鬼王三娜的男友。也等於是張加力集團的成員了。
我先試着給他打手機。
手機一通,裡面卻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喂,你好……”
怎麼會是女人呢?那個聲音還是挺甜美的,聽上去也嬌嫩。
我試探地問:“我找馬奇,你是誰呀?”
“我是王三娜呀。你是黎小睦吧?”
王三娜?
她就是這些怪事開啓的按鈕。
那天我們三人乘着13路末班車,好好的趕回學校,正是馬奇的幾聲“王三娜”開啓了這道邪惡之門,使那些女鬼的惡行涌出來,形成目前觸目驚心的惡劣場面,而且還要綿綿伸展,使這種惡行往更廣泛的區域擴展。
所以王三娜這個名字讓人特別深刻,我一聽就覺得分外刺耳。
我極力保持鎮靜,故作糊塗地問道:“你是馬奇什麼人?是同學嗎?”
“是同村。”
“你們在一起嗎?”
“對,在一起。”
“在哪裡?在他宿舍嗎?”
“不,在我的宿舍。”
“你的宿舍?在哪裡?”
“昨天夜裡你不是來過嗎?”
臥槽,原來是鬼樓哇。這麼說她們這些外來女鬼也把鬼樓當成宿舍了。
想想也是,鬼樓已經成了她們的據點,昨夜我聽到白門關閉,張加力和簡桐以及馬奇三人離去,但三個女鬼還呆在鬼樓裡吧。
現在馬奇又在鬼樓裡了?
我問她能不能讓馬奇接電話?王三娜嘻嘻一笑說:“他很累,睡着了。你有什麼事就跟我說吧,他醒了後我可以轉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