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接下來武媚娘也不笑不說了。車子駛了一段路停了下來,我慌慌張張地跳下車。
中巴車開走了。
我畢竟是嗦縣人,對縣城還是比較熟悉的,一看確實是到了城外,司機沒有騙我。
我步行到了長途車站,買票上了車。
這一路就沒出現什麼風波,順利地回到了學校。
天已經黑了,我來到張嘉瑜和古小琴的租屋裡。
她們一見我就追問我此去的目的。我就給她們講述一遍。
張嘉瑜脫口就罵起來:“這個胡麗麗真不要臉,她死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孩呢,說什麼喜歡你,簡直是變態嘛。她變了鬼還是個不要臉的鬼呢。”
古小琴聽得很不安,咕噥地說:“我姐也是這個樣子,死了卻要去糾纏簡桐哥,連我都覺得她有點不要臉。”
我擺擺手勸道:“我們就不要罵了,罵她們也沒啥用。還是研究研究,往下怎麼來對付她們吧。”
古小琴問道:“小睦哥你在車上遇上的那個人,真是武媚娘嗎?”
“肯定是的。”
“她是故意跟你乘一輛車的嗎?”
我說這倒搞不清楚,反正她們這些女鬼行蹤自由,飄渺不定,誰也捉摸不透她們。
張嘉瑜說道:“上次我們不是討論過,武媚娘是個關鍵人物嗎?這次你被三嬸叫去,本來是處理胡麗麗的事,可在回來時怎麼又碰上武媚娘呢?是不是武媚娘不只是盯着我哥哥,也已經盯着你了?”
我連忙推託:“不可能吧,武媚娘是迷住你哥的,我又不是她的目標。我相信這次車裡遇上是巧合。”
張嘉瑜說道:“不管是不是巧合,反正現在只有武媚孃的底細還沒搞清,迷上簡桐的古大琴是小琴姐姐,迷上馬奇的王三娜是他們同村的,只有武媚娘不是我們村的,我也不認識她,不知她到底什麼來歷。而她又是個關鍵人物,我想我們還是有必要把她的底細先摸清吧。”
我也認爲有道理。現在只有儘快弄清武媚孃的底細,看看能不能找到制服她們這些女鬼的鑰匙。
古小琴問道:“可我們到哪裡去調查武媚孃的來歷呀?”
張嘉瑜說我們上次上網搜過“奇掠殯儀館”,具體也難以鎖定是哪裡的,要找武媚娘確實有點茫然無緒。
我就說我在車上聽她打電話,提起過扒播縣,說她要去扒播縣,並說是她的老家。
我們一致決定明天就去扒播縣,查一查武媚孃的身世。
第二天早上我們三人出發。昨夜我們已經查到扒播縣的具體位置,轉了幾趟車後到達了扒播縣。
在縣城下車,古小琴問我現在往哪裡走?
扒播縣畢竟是一個縣,鬼知道武媚娘是哪個鎮哪個村的人,如果她是縣城人,就在縣城找,可我們並不知道。
張嘉瑜提議道:“既然那天我哥開着一輛殯葬車帶着武媚娘,是不是從找車開始?”
古小琴問怎麼找車?張嘉瑜說可以到扒播縣的殯儀館打聽一下。
“可你們不是說你哥開的車上印着‘奇掠殯儀館’嗎?這裡是扒播縣,會有這麼個殯儀館嗎?”古小琴不解。
我也認爲可以到殯儀館打聽一下,就算這輛車不是扒播縣的,有沒有可能殯儀館裡的工作人員瞭解一些信息呢?不妨去試試。
我們就去了殯儀館打聽。誰料到這一下找對了地方,只是結論大大超出我們的想象。
來到殯儀館門口,我見傳達室裡坐着一位慈目善目的大伯,估計是個好說話的人,就叫了一聲大伯,然後問道:“你們這殯儀館怎麼稱呼?”
大伯說稱呼就是扒播殯儀館。
“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奇掠殯儀館,是在哪裡呢?”
大伯聽到這個名字,一下子從坐椅裡站起來,臉上露出愕然的表情,向我們一個個打量一番,才壓低聲音問我:“小夥子,爲什麼你要問這個名字?這個名字你們是聽到過,還是看到過什麼東西了?”
張嘉瑜正要開口說什麼,我忙向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急於亮出我們的來意。
我看出大伯的反應有點敏感,說明他對奇掠殯儀館是瞭解的,至少他聽說過這個名字。我想先聽聽大伯會怎麼說。
我謊稱我有個同學曾經在殯儀館打工,可最近聯繫不上他,我們想直接找他,看他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我只聽他提起那個殯儀館叫奇掠殯儀館。可是問遍這一帶沒有人知道在哪裡。
大伯有點不相信,歪着頭說道:“這怎麼可能呢,奇掠殯儀館又不是真的殯儀館……”
這句話讓我們感到意外。
張嘉瑜問:“大伯,你是說,奇掠殯儀館是假的?”
“不,那又不是假的。”大伯又搖搖手。
我們被搞糊塗了。
大伯把我們帶到附近的停車場,指着停在那裡的幾輛殯葬車說道:“你們看,這些車上是什麼字?”
我們一看車的擋風玻璃下,印的是“扒播殯儀館”五個字。
大伯看我們一付茫然不解的樣子,就對我們解釋道:“你們所說的奇掠殯儀館的那輛車,本來是屬於扒播殯儀館的,那五個字是有人把車前扒播殯儀館給改了,所謂奇掠殯儀館根本不存在。”
我們更聽得一頭霧水。爲什麼屬於扒播殯儀館的一輛車,前面的字被改成奇掠殯儀館?
張嘉瑜問道:“大伯,那這事是誰幹的?”
“一個女的。”
“女的?是什麼樣的人?爲什麼她要改字呢?”古小琴也插嘴問道。
我想到了一點,問道:“難道是這個女人想霸佔這輛車,私自改了上面的字?”
大伯臉上依然一股驚惶的神態,有點不安地勸我們:“我看你們還是不要問了,這事說起來很怕人,到現在也沒人搞得清真假。不過,小夥子你說你的同學是在奇掠殯儀館打工,那就太荒唐了,如果是真的話,你的這個同學恐怕凶多吉少了。”
“爲什麼?”張嘉瑜問。
大伯帶我們走出大門,朝西南方向指了指,說道:“你們還是試試,往奇掠村去打聽打聽吧。”
奇掠村?原來奇掠兩字是一個村名?
爲什麼縣城殯儀館的殯葬車,要被人寫上一個村名呢,那不等於殯儀館變成奇掠村的了?
一個村子當然不可能擁有一個殯儀館。這事聽起來確實新鮮又玄乎。
看大伯也不願多講了,我們只好離開殯儀館。
巧的是我們剛走了一段路,看到一輛殯葬車停在路邊,原來是一隻輪胎爆了,司機正拿千斤頂要換輪胎。我就湊過去,故作好奇地問道:“大哥,你這是剛從哪裡回來?”
司機可能很少碰到有人向開殯葬車的搭訕,反問我:“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又把剛纔對大伯說的話說了一遍。
司機同樣一付愕然的樣子,脫口說道:“胡說八道吧,你的同學怎麼會在奇掠殯儀館打工?那是見了鬼了吧。”
我心裡一動,故作傻愣問:“爲什麼說他見了鬼了?”
“不是說他,是說你。”司機看樣子是個直性人,有點粗魯,但也很爽快。“奇掠殯儀館的那輛車,是一輛鬼車,你怎麼會有同學給鬼車打工?不是胡說八道嗎?”
鬼車?這正是我們需要聽到的詞。那確實是一輛神秘的鬼車嘛。
看來司機大哥對這輛車是瞭解的。
我趕緊問道:“大哥,你也是扒播殯儀館開車的吧,我們剛從殯儀館出來,傳達室老伯對我們說,寫着奇掠殯儀館的那輛車本來是扒播殯儀館的,那到底爲什麼要寫上奇掠呢?是誰寫的?你又爲什麼說它是鬼車?”
這時張嘉瑜在我後面輕輕捅捅我,我想起褲兜裡揣着一包高檔煙,那是臨來時從超市買的,就爲了在路上問個路打探個消息時敬人的。我忙把煙掏出來,遞了一支上去。司機大哥抽上煙,說話的興趣也濃了。
“好吧,反正今天我的任務也完成了,看你們是外地來的大學生,不瞭解情況,我也跟你們講點內情吧,那絕對是靈異事件呀,不過不是小說,不是傳謠,是真正的事實。”
司機大哥噴了一口煙,緩緩地講述起來——
這事發生在三年前了。在扒播縣西南的山裡,有一個山村叫奇掠村,村裡有一個美麗的吳姑娘,要說這吳姑娘的美貌,雖稱不上沉魚落雁,不過在鄉村人眼裡,也稱得上一枝鮮花,格外亮麗了。
吳姑娘長得個子高高身材苗條,雖爲村妞卻肌膚如雪,一張俏臉如滿月般嬌嫩豐滿,她不僅容貌出衆而且聰明過人,在縣城讀完高中就考上了重點大學。
誰知紅顏薄命,天妒英才,如此才貌雙全的女孩,卻在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沒幾天,遭遇了一場飛來橫禍,美麗的花朵瞬間凋謝了。
吳姑娘死於非命,成了全村老少的一大痛憾。她的爹媽和兄妹更是痛徹心骨。按照山鄉正常的規矩,喪事最多也就三天就會辦妥,但在運載吳姑娘的遺體時卻出現古怪。
殯儀館接到出車請求後,安排車輛往她家開,但開到半路總是出現問題,先是會爆胎,如果換好輪胎繼續開,就會出現發動機過熱冒煙,再開下去就會前蓋失火。而當把車掉頭後一切就回復正常。
殯儀館裡的車都輪了個遍,每輛車發出總是遭遇同樣的問題。
這樣的巧合令司機們大惑不解,同時也都出現了恐慌心理,專職司機們個個噤若寒蟬,將去奇掠村視爲了畏途,誰都不敢開車去接屍了。
如果不出車的話殯儀館的信譽會大受影響。最後有一個姓卜的中年人自告奮勇擔當此任。
卜師傅本不是專職司機,是打雜的臨時工,由於他會開車,有些時候其他司機趕上家中有事,會臨時請他代一下班。卜師傅身強力壯,一下巴的鋼須,他也常在幾杯酒後大發豪言壯語,說天下哪來的神仙鬼魅,都是人瞎編胡吹的,每次說到這裡就袒開衣服,露着鼓囊囊的胸肌,再擺一個兇悍的POSE,足以讓他自詡是當代活鍾馗了。
當下卜師傅開上一輛殯葬車,輕輕鬆鬆地上了路,臨走還嘲笑專職司機們太鼠膽了,連接個小姑娘的屍體都那麼忌憚,碰上一點點問題就疑神疑鬼的。
從殯儀館到奇掠村,雖通了公路,那條公路迂迴盤旋在崇山峻嶺間,有些地方還是相當險峻的。不過對於駕駛高手來說還是應付自如。
一往無前的卜師傅這次去,卻得到了一個恐怖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