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頭髮被狠狠地往後給揪了一下,疼得我啊呀一聲叫,然後猛地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面前的車廂裡略有些昏暗,但並非完全黑透,車廂裡滿滿一車人,有打哈欠的,有說抱怨話的,也有在聊天的。
駕駛員坐在駕駛室裡,悠閒地聽着歌。
再往右邊打量,那位美女姐不再打瞌睡,正低着頭專心玩她的手機,偶爾擡一擡頭看看整個車廂,又向外張望,嘴裡說怎麼還在堵車啊。
我一時有些糊塗了,怎麼車裡的一切又恢復到黃昏前的狀態了?
這時後面的張嘉瑜在低聲數落我:“你真是的,打瞌睡也會做惡夢,哇哇哇喊什麼,叫別人都笑話你。”
我回頭看看她和古小琴,只見小琴臉上在嘻嘻笑,而張嘉瑜眼裡滿是嗔怪。
我暈頭暈腦地問道:“咦,麗麗姐呢?”
“哪個麗麗姐?”張嘉瑜的眼神頓時警惕,“你又想起誰來了?”
小琴笑嘻嘻地提醒:“小睦哥,你是夢中見到了麗麗姐吧?”
夢中?
“怎麼,我剛纔做夢了?”我問道。
“問你自己呀,”張嘉瑜說,“你怎麼一個勁地喊,放過我呀,放過我呀的?”
我終於明白過來,原來所謂的胡麗麗顯身,不過是我做了一個夢,真實的情況是天並沒有黑,我們所乘的大巴還停在大路上,根本沒有乘客離車,司機也沒有開車走小路。
身邊坐着的美女姐無動於衷,看來她根本不知道發生在我身上的恐怖過程。
雖然是一個夢,但我覺得那不是普通的夢,這個夢一定預示着什麼。胡麗麗死了好幾年了,我從來沒有夢見過她,現在她突然擠進了我的夢裡,是一件偶然的事嗎?
就在這時,只聽司機喊了一聲:“好了,路通了,我們可以走嘍。”
在乘客們的歡呼聲中車子終於再次啓程。
接下來的行程沒再波折,我們順利回到了學校。
已經是晚上了。張嘉瑜決定帶小琴到她宿舍,跟她睡一牀。這只是暫時的,具體小琴要怎麼落腳,我們明天再好好討論。
但我還沒回自己宿舍,就接到張嘉瑜的電話,她說管理員阿姨不肯放小琴進入宿舍樓。
這樣的事還是挺奇葩的,管理員阿姨即使再嚴格,頂多是守住基本底線,不讓男生進女生樓而已,怎麼她就連女生帶個女孩進來都干涉?
張嘉瑜喘了一口氣,有點驚惶地說:“我怎麼覺得,這阿姨有點變態,她平時不是這樣的。”
我心裡一驚,似乎明白什麼了,就叫她帶小琴到外面,我們討論討論怎麼辦。
見面以後,小琴主動提議道:“這附近有出租房嗎,我自己去找個租屋好了。”
我也沒有別的好辦法,連張嘉瑜都不能留小琴,我就更不可能把小琴帶回我的宿舍去吧。張嘉瑜也支持小琴的想法。
雖然是晚上了,我們馬上行動,到校外去尋找出租屋。
大學校區本在城市外圍的城鄉結合部,周圍有很多爲大學生準備的出租房。有些學生家長會租了房子在這裡給兒女陪讀,更多的出租房是給大學生開房用的。
所以找一間出租屋並不費力。
很快就找了一處,環境雖簡陋點,好在都是鄉下妹子,早就住慣了鄉下的舊屋,有什麼可講究的。
出租屋裡有兩張牀,張嘉瑜決定與小琴合住,這樣也可對小琴有個照應。
在把她們安頓下來後,我這纔回自己的宿舍。
今晚是不可能再有行動了,我們都是鞍馬勞頓,要都好好休息一夜,有事明天再說。
我回到宿舍,推門進去,宿舍裡竟然一片靜寂。
此時十點剛過,平時這個時間段是不可能這麼靜謐的,打遊戲的打遊戲,聽歌的聽歌,或者是馬奇和簡桐在那裡高談闊論,反正不到十一點不會安寧。
我按亮了燈,發現空無一人。
他們都去哪裡了?
曾經我跟簡桐和馬奇就經常在星期天去市中心,要呆到夜裡喝過夜酒纔回,往往會超過午夜。
問題是張加力不在,他是不是又去跟某個女孩幽會了?
簡桐和馬奇也今非昔比,我對他們在夜裡出去也心存疑慮,他們有沒有可能也在幹在跟張加力一樣的事?
但我一時又不可能找到他們,我也累得要命,沒有更多精力去關注他們的去向,先得好好睡一覺。
我剛躺下,手機響了起來,是張嘉瑜打來的,她劈頭喊道:“快,你快點來……”
“怎麼啦?”我感覺情況不好。
“簡桐來這裡了。”
“什麼?”我感到很意外,“他來找你們幹什麼?”
“啊呀你就先別多問,還是趕快過來呀。”張嘉瑜着急地催促我。
我急忙跳下牀,一拉開門,門外站着馬奇。
“黎小睦,這兩天你去哪裡了?”馬奇問道。
我沒時間跟他周旋,急於要走,馬奇竟也不進宿舍,在後面跟着我。
“黎小睦,你又要去哪裡?”他問道。
“唔唔,我去超市買點東西。”
“什麼東西?你缺少什麼,我這裡可能有哇,你就不用去超市了。說說吧。”他好像很關心的樣子。
“我要買……止痛膏。”
“怎麼你哪裡弄傷了?”
“我的腰裡發酸,可能是腰肌勞損……”我努力找說辭,我特麼容易麼我。
“那你不用去買了,我高中時有一次扭了腳,村裡的老中醫給了我幾個紅花膏藥貼好的,多出的兩個膏藥我正好帶着的,就給你用吧,保障一貼就靈。”
我真想對他說我去買東西關你屁事,你那麼用心幹什麼,還是回窩睡你的大覺吧。可是以前我們是要好的死黨,相互關心是出於真情誼,即使他已經步張加力和簡桐的後塵發生變異,畢竟我們之間還沒撕破臉皮,我還得敷衍着他。
“你有紅花膏藥,那真是太好了。不過我另外還要買點別的東西,你的膏藥暫時留着吧,以後肯定會有用處的。”我說着繼續朝樓梯走去。
他終於站定了,卻在後面提醒我:“我忘了告訴你了,我剛從超市那邊回來,超市今晚不知什麼原因關門了。”
“噢,我還是去看看吧,超市真關門了就再回來。”
總算擺脫了這小子的粘乎。
我不能不懷疑他跟簡桐是串通的,簡桐去了張嘉瑜和小琴那邊,這邊馬奇故意要遲滯我,好讓簡桐在那邊有足夠的時間行爲得逞。
簡桐到底想幹什麼?
難道他是闖入兩位美眉的房間,欲行非禮?
這個可能性似乎不大,簡桐就算是資深色鬼,也不會把目標鎖定在張嘉瑜身上,因爲張嘉瑜是張加力的親妹,簡桐即使無視我的存在也絕不敢忽略張加力。而小琴跟他是同村,如果他想侵犯小琴,就應當另找機會,而不會在小琴跟張嘉瑜一起時行動。
不過我又想到簡桐已經變異,不能用正常標準來衡量了,他如果以前貪饞小琴姿色,當現在得知小琴來了這裡,可能就控制不住起了霸佔之心了。
不管怎樣反正簡桐私闖出租屋,是樁很危險的事。
我急匆匆趕路,還沒出校門就見簡桐迎面而來。
簡桐一伸手就把我攔住,他的臉色很是冷漠,淡淡地問道:“你是要去張嘉瑜和小琴那邊嗎?”
“是的,我接到張嘉瑜的電話,說你跑到她們住的租屋裡去。”我質問道,“你爲什麼要擅自闖入兩個女孩的臥室裡?”
“誰說我闖入她們的臥室了?張嘉瑜給你打電話我都聽見了,她對你說我闖入她們的臥室了嗎?好像沒有吧?”簡桐不客氣地反駁我。
“反正你闖到她們的住所了。”
“你別用個闖字好不好?”簡桐攤攤兩手,一付抗議的樣子,“搞得好像我是個流氓似的。”
我也決定撕掉麪皮,不懼血淋淋交鋒了。“那你是什麼企圖?不會只是友好地看望看望吧?”
“就是看望看望,古小琴是我的同村,她來了我所在的大學了,我看望她不是應該的嗎?”
“你怎麼知道她來了這裡?”我問道,“你碰到了她,還是她打電話跟你聯繫的?”
“這並不重要吧?”他話鋒一轉,“關鍵是,我必須立刻去見她,告訴她應該怎麼做。”
我不解,“什麼怎麼做?”
“讓她馬上回去。”他斬釘截鐵。
難道小琴來這裡的用意,已經被簡桐給窺出了?
我強裝鎮靜,但口氣變得小心了,“你爲什麼要叫她馬上回去?她又不是你親妹妹,你沒這個權力吧?”
簡桐咄咄逼人地盯着我:“黎小睦,你還是說實話吧,古小琴爲什麼會來這裡?是你和張嘉瑜把她帶來的吧?”
“她……到這裡來玩的……”
“切,小琴在這裡無親無友,惟有我是她的同村卻不是她哥哥,她怎麼可能跑到這裡來玩?你們以前也根本不認識她,是從哪裡把她帶來的?”
我一想糟了,已經沒有辦法自圓其說了。
簡桐卻並沒有深究的樣子,他擺了擺手,口氣緩和下來說:“你和張嘉瑜這兩天去幹什麼了,我全部知道,我也不想問,你也不用跟我說。現在我希望你和張嘉瑜只做一件事,把古小琴送回去,越快越好。”
說完簡桐繞過我,向宿舍方向走去。
我連忙在後面問道:“她一定要在這裡玩幾天呢,總不能趕她走吧?”
簡桐停止腳步,回頭對我警告:“明天一定要送她回去,不然的話……有麻煩的人不是她,是你和我。”
我有點不解了,“爲什麼有麻煩的是我們倆?”
“你還不明白嗎?”他向四周看了看,又向我瞪瞪眼,“是有人在關心她的安全。”
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說……古大琴?”
但簡桐已經轉回身走了。
他的意思明擺着,自己琢磨去吧。
其實我早就考慮過這一點,小琴跟着我和張嘉瑜來大學,會不會驚動她姐姐古大琴?
現在看來果然沒能避過古大琴。
畢竟古大琴是小琴姐姐。
我還是害怕的,古大琴到底不是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