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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二更。
小錦靜靜地坐在一邊,終於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素娘是當年伺候小娥的丫鬟,當年大難來臨,富察老爺先得了消息,由顧正在外拖延時間,由他帶着夫人和小娥、小錦離開,但那時官兵已經圍住了顧府,夫人便讓幾個丫鬟點了後院,趁亂而逃。素娘慢了一步,被衝進來的官兵一刀砍倒在地,大火蔓延,素娘雖然被後來衝進來的店家救了,但是還是毀了容。
今日,小娥一進店中,從小娥一出生就服侍她的素娘一眼就認了出來,但是她不敢相認,怕自己認錯了人,便趁着小娥、蓮心和自己在後院閒聊,親手做了只有小娥才知道的芋泥白果前來試探,這一試探,果然就是她尋找多年的顧家大小姐。
小娥和素娘、店家邊哭邊述說着往事,時間一長,外頭的蓮心坐不住了。
她走進廳內,來到陸卓名身邊,低聲說道:“小娥和小錦進去有些時候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陸卓名一愣,由於他一直背對着後院,所以他並不知道小娥、小錦跟着店家進內堂了。
鳳槃和潘粲聞得此話,讓他們原本就有些好奇而又擔心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幾乎是同時站起,鳳槃先潘粲一步走到了內室門口。
他耳力極好,先聽到了小娥說什麼謀反,說什麼冤死,然後是沉寂的哭聲。聽得出,屋內的人都在哭。
鳳槃雖然喝了酒,但他是千杯不醉,這一會兒的功夫便意識到小娥她們說得話怕是不能被其他人聽見,於是,飛快轉身衝着走過來的潘粲、陸卓名和蓮心說道:“她們正在裡面談美食呢,我們繼續喝酒。”聲調很高,足以讓屋裡的人引起警覺。
果然。店家立馬起身,擦了臉上淚,開門走出去,看見鳳槃、潘粲、陸卓名、蓮心都站在外頭。趕緊笑着說道:“幾位客官是酒菜不夠了嗎?要添些什麼?”
小娥也趕緊擦淨了淚,和小錦一起走了出來。
蓮心見小娥、小錦出來,趕緊迎了上去,又見小娥眼睛又紅又腫,似是剛哭過,便問道:“小娥,你是怎麼了?眼睛怎麼腫了?”說完她帶着一絲怒容看了店家一眼,似乎是在責怪店家照顧不周。這頓飯是她和相公請的,要是小娥在這裡受了什麼委屈,那他們豈不是難辭其咎?
聽了蓮心的話。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小娥紅腫的眼睛,紛紛問道出了何事?
小娥苦着臉,正不知如何解釋,小錦開口道:“還不是姐姐心腸軟,見了於家娘子臉上的傷。問了細節,一聽遭遇淒涼,便落了淚。”
“正是正是,唉,也怪內人,不該與小姐說這些沒用的。”店家鬆了口氣,順着小錦的話將此事搪塞了過去。
“小娥姑娘不必感懷。世間個人皆有命數,於家娘子雖然容顏被毀,但卻有於掌櫃這樣的好人相伴,這也是有得有失。”潘粲上前一步,含笑勸道。
微風吹起了他的長袍一角,梳得整整齊齊的頭髮在陽光下顯得紋理清晰。白淨的臉因酒力染了兩抹緋紅,那維揚的嘴角帶着令人着迷的微笑。
小娥就這樣呆呆地看着他,竟然失了魂。
鳳槃皺了皺眉,也上前一步,對小娥說道:“小娥。我見你今日喝了不少酒,又傷心了一回,還是讓小錦陪着你先回去吧。”
小娥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滿臉通紅地低下頭,卻沒有同意鳳槃的安排,而是說道:“我還想再坐會,這兒的景緻不錯。”
說完,見鳳槃似乎有些不悅,又拉過蓮心道:“我與蓮心姐姐也還有好多話要說。”
蓮心也不想小娥、小錦這麼快就回去,接口道:“正是呢,我們姐妹幾個好久不見了,難得有機會在此說說話,你這個做哥哥的,就讓她多呆會吧。”
既然蓮心開了口,鳳槃也不便再說什麼,但看他的臉色確實是有些生氣了,只見他揮了揮袖子,轉身朝位置走去。
小娥低聲問小錦:“哥哥是怎麼了?”
小錦低眸輕笑,“喝多了。”
“胡說,他可是千杯不醉。”小娥偷偷瞄了一眼鳳槃的背影,卻見潘粲正盯着她瞧,一時羞澀,瞥過頭去,將頭靠在了小錦肩上。
小錦輕嘆,幸好她長得高,不然小娥這樣靠下來,可是要形象盡毀了。
扶着小娥,小錦和蓮心又坐到後院。
三個男人又開始喝起酒來。
小錦有心觀察鳳槃,很快就發現潘粲遭了秧,鳳槃正在那使勁灌他酒呢。
小錦輕嘆,看來今天潘粲是要躺着出去了。
果然,酒過三巡,潘粲已經不勝酒力,完全癱在桌子上了。
陸卓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潘粲弄上車,然後鳳槃也招呼小娥、小錦上車回去。
“哥哥,你知道嗎?原來潘公子現在在嶽林書院唸書。怪不得我看陸師傅和他的關係如此好呢。”小錦故意說這麼一句刺激鳳槃。
鳳槃瞪了她一眼。
小錦捂着嘴偷笑,誰叫鳳槃平時總是冷着臉,今個她就是想逗逗他。
“小錦,你說潘公子在嶽林書院讀書是不是準備進京了?”小娥忽然問道。
“還早着呢。”未等小錦回答,鳳槃忽然冷冷說道。
小錦不懂這科舉上的事,便沒有接話。
“唉,說早也不早了,潘公子是稟生,一定能選爲貢生,到時候再入國子監,前途便不可限量。”小娥忽然喃喃自語。
小錦知道小娥對潘粲的科考之路應該是熟悉的,畢竟前世她是潘家的丫鬟。
“姐姐,我對這科考之事不懂,稟生是什麼,貢生又是什麼?不是應該說是秀才嗎?”小錦好奇問道。
小娥解釋道:“稟生是秀才中成績最好,朝廷還會按月發給糧食,所以潘公子才能入官辦的嶽林書院。如果成績能夠達到最好,便能通過學政推薦,選爲貢生,去國子監。”
小錦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當她聽到學政二字時,忍不住皺了皺眉。潘粲以前娶得不就是榮學政的女兒嗎?這麼說許是還未高中之前,他們便有了約定。
如此,小娥難道又只能爲妾或平妻?
小錦這幾次變化的臉色沒逃過鳳槃的眼,不過他想得並不是小錦所想,他在想小娥和小錦的身世。雖然那時他聽得並不明朗,但是關鍵的幾句話卻聽見了。這小娥、小錦的身世竟如此、兇險嗎?
回到家,鳳槃讓小桃煮上一鍋醒酒湯,然後讓小娥、小錦喝下,卻不讓他們休息,關上房門,問了他們的身世之謎。
小娥、小錦見鳳槃已經知道一二,也不相瞞,便與他說了個真切。
鳳槃之前就曾聽小娥、小錦在說沈嚴氏時提到自己的身世,但當時並未聽得真切,也不知竟是這般嚴重,這時候他才明白小娥、小錦的處境有多危險,特別是他聽到小錦對他說向炆還拿此事要挾過她們,便更加擔心起來。
“如此說來,現在知道你們身世的有傲然居的丁掌櫃和他娘子,匯寶齋的向大掌櫃和向潔?”鳳槃確認。
“嗯,是的。”
“那他們不能留了。”鳳槃此言一出,小娥、小錦都變了臉色。
小娥更是臉色煞白,惶恐地盯着鳳槃道:“你說什麼?”
“爲了你們的安全,這纔是萬全之策。”鳳槃嚴重的殺氣讓小娥哆嗦了一下。
小娥說道,“我一下車看到傲然居,便覺有些熟悉,那些紫竹及傲然居都是父親所鍾愛的。以前府上父親讀書之所便爲‘竹石傲然’,種得便是紫竹。丁伯和素娘對我爹孃的忠心由此可見,我相信他們不會出賣我們。”
鳳槃沒有說話。
“至於向大掌櫃和向潔,他們知道已經有些日子了,卻都不曾害過我們。向大掌櫃當初只是那樣一說,後來遭到向潔勸阻,不也作罷了嗎?他們不僅沒有害過我們,還常幫助我們,向潔剛剛還爲我們參賽準備了一匣子的玉柱,我們怎能起殺心?”小娥說着,便有了慍怒。
鳳槃仍是沒說話,他忽然盯着小錦看了一會,問道:“你剛剛說向潔曾去打聽過爲何向炆會知道你們的身世?”
小錦點點頭。
“向炆這樣的人,竟然在知道你們的身世後還能欣然接受,並用這個來威脅你嫁給向潔,這裡頭恐怕有內情。如果我猜的不錯,那他們還能留。”鳳槃說着,起身朝門口走去。
“哥哥,你去哪?”小娥問道,她害怕,她害怕鳳槃真得去殺了素娘和丁伯。
“我去渭涇塘。”鳳槃頭也不回道。
“可是……大賽就要開始了。”小錦追了出去。
“有什麼比你們姐妹的安全更重要?”鳳槃停下腳步,回頭對小錦道:“你去照顧好你姐姐。”
小錦看着鳳槃匆匆離去的背影,忽然心頭暖暖的,鳳槃剛剛說要除去知情的人雖然很冷酷,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他又何嘗不是爲了她們着想呢。
若不是天註定潘粲是她的曾曾……祖父,鳳槃還真是個不錯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