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求你……放開我……”
她嘶啞的聲音變得無力,因爲知道會被毀滅的那種無力。
她終究不甘毀在他的手裡。抗拒了這麼久,幾年下來,什麼手段都用上了,怎會失敗呢??
尤其,她本來就可以逃走了。
當時,夏原吉已經來了。
怎麼就還是會落在他的手裡呢????
甚至,她本可以殺掉他。
匕首在手,一擊即中。
就算殺了他之後,她自己同樣會死——那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的脆弱——因爲怕死——因爲期待着外面的世界,所以怕死,所以不敢和他同歸於盡。
現在想起來時,已經遲了,。
早就沒有機會了。
不是同歸於盡——只是她一個人的淪陷和死亡。
我們,常常便是這樣失敗的。
不是敗給敵人,而是敗給自己。
現在想起來時,已經遲了,。
早就沒有機會了。
不是同歸於盡——只是她一個人的淪陷和死亡。
我們,常常便是這樣失敗的。
不是敗給敵人,而是敗給自己。
鐵大將軍,方惜之……甚至她甘甜……還有昔日的夏原吉……他們都曾經有過機會,但是,都事到臨頭猶豫起來,所以,慘遭失敗。
難怪,幾千年下來,幾十萬萬億的人口,頂端上的人,才幾百個。
大多數人,總是匍匐在極少數的腳下。
“放開我……放開……”
有一瞬間,琅邪王的手微微放鬆了。因爲她這樣的哀求,因爲她嘶啞的聲音。但是,很快,這一絲憐憫之情就被浪潮一般涌上來的情慾所淹沒了。
“放開……”
他忽然想起來,那二人的擁抱。
在晨曦裡如何的親吻。
要私奔的男女。
自己名義上的妻子,自己的皇后。
堂堂一個君王,皇后跟人傢俬奔,這叫什麼事情???
那一絲憐憫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甘甜,你再也走不了了!!我寧願毀掉你,也不會讓你得償所願。想和夏原吉私奔??這一輩子,你想也不要想了。那個膽小鬼,他已經把你送人了……他根本就不會把你放在眼底……他扔下你就跑了……哈哈哈,你就死心吧,你愛的那個男人,早就把你扔掉了……他但凡有半點真心,就不會扔下你……哈哈哈……蠢才……你這個愚蠢的女人……”
“畜生……惡棍……放開我……還我的發動機……你這個要被天誅地滅的卑鄙小人……老天爺也饒恕不了你……”
琅邪王徹底震怒了。
他狠狠地壓上去。
“就算要天誅地滅,也有你陪葬……甘甜,你還想要發動機?做夢!你休想!!等我玩膩了你,就用發動機把你和夏原吉這對狗男女一起殺掉……”
極大的憤怒帶來極大的興奮。
他喘息着……
甘甜已經說不出話來。
被那種粗暴而狂野的氣息徹徹底底地籠罩了。
他的嘴脣便是利箭。
出鞘。
將她整個人籠罩。
彷彿要讓她就這樣活活的死掉。
死掉就死掉啊。
那時候,他根本不同情她了,也不容忍她了……一旦打入了敵人的行列,覺得她不過如此。
事實上,他給過她機會,無論是她冰冷的時候還是嫵媚的時候;無論是她***妖冶的時候還是假裝冰清玉潔的時候……他都曾經給她機會……
還企圖讓她生下兒子。
一個人的轉變,真是不可想象。
換在昔日,琅邪王這樣的男人,根本最多當這樣的女人是玩物而已,豈能讓她不貞的身子爲自己生下兒子??
原來,不貞,始終是不貞。
女人身子出軌,心靈便會出軌。
他到現在,終於醒悟這一點。
便堅定地認爲自己是個受害者。
也許,每一個人的世界裡,都認爲對方是錯誤的,對方是大惡棍……一如甘甜這時候對琅邪王的痛恨……比這世界上最可怕的魔鬼更加可怕。因爲是親近之人,所以,分外的不能容忍任何的背叛。
男女之間的戰爭,孰是孰非??
現在已經無從辯論。
他只是希望得到一次發泄……發泄心底的憤怒,怨恨,痛苦,失望……帶着摧毀一切的意氣用事。
就如他胸口的被刺傷,掌心上的血痕……如此用力的時候,便會強烈的疼痛。
所以,再也沒有手下留情。
身下的女人,越是掙扎,他越是興奮。
形如野獸。
只忽然之間,甘甜覺得一種撕裂一般的疼痛……整個人,忽然被劈開成了兩半。
她眼前一黑,幾乎暈過去。
那時候,天空的太陽忽然不見了。
就像她出逃的那天。
太陽消失了。
光明消失了。
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裡,人蠢蠢蠕動,就像無數的哭泣的蟲子,悲哀而淒涼,失去了一切的生機,只能等死。世界末日的最後一刻,可以照見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醜陋不堪和猥瑣曖昧……因爲痛苦,所以絕望,人都變成了畜生。
她的世界裡,再也不會有太陽了。
從此,只剩下殺戮。
就像她無數次想要逃離的一樣。
這便是人的宿命,一輩子,怎麼都逃不掉的。
豆大的汗珠流下來,順着臉龐,幾乎如一條潺潺的小河一般。
疼痛入骨。
她很疼。
他竟然也很疼。
琅邪王卻驚喜起來。
那一刻,他忽然驚喜得渾身發抖。
好像渾身被一股強大的電流所擊中,從脊椎開始,慢慢地流淌下去。
就如剛剛戴上皇冠的那一刻。
做夢都不敢相信的一種甜蜜和愉悅,彷彿每一個毛孔瞬間都舒展開來,四肢百骸,那麼甜蜜暢快……
一如她身上的鮮血淋漓。
是他此生此世,再也不曾經歷過的狂喜。
那樣的不敢置信。
竟然是這樣!!!
竟然是這樣!!!!
“一個女人要永葆***身的秘訣是什麼?”
“那就是徹底遠離男人!”
……
這天空裡,是誰在說話???
那一刻,他汗流滿面,忽然,又淚流滿面。
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而狂喜。
只是將她抱起來,手上的鮮血幾乎擦到她的背上——背也是光滑的,帶着冰冷的誘人,就如盛夏的一碗冰鎮酸梅湯。不不不,比這個還要好得多,比他所曾經經歷的一切,所得到的一切,都更加令人震撼和狂熱……因爲太大太大的意外……所以,太大太大的震撼。
他渾身顫慄。
太太不可思議的狂喜——挖寶的人,原以爲挖到一塊金子就心滿意足了,殊不料,挖到的是一顆巨大的鑽石,色彩豔麗,毫無瑕疵,美輪美奐。
華光閃爍,價值連城。
等了這麼久,這一切,原來,從來都是值得的。
就如這王位。
就如君臨天下的冠冕。
要,就永遠要最好最好的。
她的痛,變成了他的快。
連滿腔的怨恨都忽然間消失了……連她要殺他,他都忘記了……掌心的疼痛不再成其爲疼痛,只剩下喜悅……
這時候,才覺得那樣的憐憫之情。
就像她在那個絕望的夜晚病倒之時,他那樣的憐憫她,照顧她。
千萬次的在黑夜裡追問過自己,爲何要那樣待她?甚至於,有時候,還低聲下氣的,這一輩子,他還不曾對任何人低聲下氣呢。那麼多的女人,要什麼就有什麼,自己幹嘛一直在這個心不在焉的女人身上耗費時光??就算是政治聯姻,就算是合作伙伴,用錢能買到的東西,何必動用感情???
現在才明白。
原來如此。
他其實滿心裡,一直都想要她。
野蠻的粗率,忽然放輕了。
帶着珍惜而憐憫的情懷。
狂喜就如一股颶風,從身體裡穿行而過。從寶山歸來,當然不是空手而歸。
女人的表情跟他是相反的。
她緊緊地閉着眼睛,面容慘白,一如石像。
她死了。
身上的某一部分已經死去。
從此,只剩下堅硬的心腸。
他的聲音喘息得如秋風裡的葉子。大手掠過她溼漉漉的頭髮。
“甘甜……甘甜……我會好好待你……這一輩子,一定好好待你……你是皇后呀……是我的皇后……我們是夫妻……不要怕……你別害怕……甘甜……我不是要傷害你……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