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十字座基地淪陷了!
喪屍就像是瘋了一樣, 破壞基地的高壓電網,悍不畏死衝向異能者。這是一分鐘之前,北落師門的監管儀器“鷹眼”生成的即時情報, 而此時他們就埋伏在南十字座基地附近, 十公里之外的一家小賓館。
“草, 末日樂園的預測成真了, 高溫之後果然是洪水末日!幸虧我們一週前做了準備!”
副手趴在窗戶上, 看向下方的街道,那可怕的水量已經淹沒了路障。
翁鋒櫻剛洗完澡,披着浴巾, 咬着一根菸出來。
“自信點,好歹是我們用兩百箱植物液換回來的消息。”
他們在一週前登門末日樂園, 本來最初的目的, 是想要交易高溫藥劑的, 沒想到談着談着,她給掉進谷緋紅的坑裡面了, 稀裡糊塗就答應了一系列的後續合作,俗稱的同流合污,狼狽爲奸。
翁鋒櫻感嘆道,她見識的男人還是不夠多,不然怎麼會被對方的美色牽着鼻子走。更離譜的是, 被喪屍摸了一兩把小手就心神盪漾。
副手不知道該說這位姐是膽大包天還是自信過頭, 她連喪屍的交易都敢做!
“姐, 你就不怕末日樂園坑我們嗎?”
“怎麼說?”
翁鋒櫻抽了一口煙, 徐徐噴出, 她靠在窗邊,長腿交叉, 眼神迷離地說,“谷緋紅這個人啊,變成喪屍之後格外有味道,可惜,是個女的。”
副手:“???”
我問的是這個嗎?!
還有您的性取向不是少奶殺手嗎!
而X看向錄像裡的人影。
暴雨之下,對方黑髮溼透,白大褂混雜着粘稠的、暗紅的血跡,連大雨都衝不乾淨。而引起X注意的,是她的口部束縛,它如同一座冰冷的金屬牢籠,罩住了她下半張臉,那邊緣的枷痕,就像是烙下了某種恥辱的印記。
銀髮美人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多了一分生氣。
“止吠器。”
“垃圾。”
這讓他想起了非常不愉快的經歷。
副手詫異看了自己這位爸爸一眼,他是翁姐從路邊撿的,本以爲是個自閉症的漂亮孤兒,結果抄起一把菜刀,幹翻了一羣人。現在菜刀換成了非常酷炫的雙唐刀,但在副手的心裡,爸爸還是那個切人如瓜、心中無女的狠人。
“之前我們不是拍到陳京直親自去接另一個棕發男人的畫面嗎?”副手想了想,“我感覺他可能要搞事。”
“是轉化實驗。”
翁鋒櫻將菸蒂捻熄,丟給他們一段錄音。
“這是綠浪基地的,他們搞了一個什麼轉化研究,成功把高階喪屍恢復正常人,不過前提條件,異能會消失。”
自從那一次翁鋒櫻被這倆貨丟在公廁,她就看他們很不爽,X還好,畢竟美人賞心悅目,翁鋒櫻勉爲其難原諒他了,她的炮火都集中到副手身上,“讓你多聽點國外電臺,你不聽,消息落後了吧。”
副手訕訕一笑,轉移話題。
“這個,陳京直也真下得了血本。”
把人從國外大老遠地請來,絕對不止一筆昂貴的車馬費。但從錄像來看,陳京直恐怕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副手蠢蠢欲動,“姐,我們要不要趁亂搶上一波?”
翁鋒櫻眼睛亮了,正要說好,X抽出了自己的唐刀。
寒光照得兩人發憷。
副手:“我錯了,我檢討,我們怎麼可以趁火打劫!”
翁鋒櫻:“對,對,我們是改邪歸正好基地,不幹那種事情的,把刀放下,吃着飯呢。”
旁邊的異能者默默啃着方便麪。
最大的倆禍頭子說出這種話,還真不虧心。
卻見X拿出一塊大浴巾,緩慢擦拭着刀身,如同一場無慾無求心如止水的修行。
副手欲言又止。
“那個,X爸爸,你擦刀我沒意見,但你能不能老用別人的浴巾?”
X瞥他一眼。
“這次,我的,你的,臭。”
“……”
副手簡直槽多無口。
高溫極端天氣,哪個大老爺們身上沒點汗味?你不能因爲你是冰系異能者,可以全天候保持乾爽潔淨,你就能糟蹋我們的漢子心!
等等,不對,X只有出門才擦他的寶貝刀。
“你要去哪啊?”
雙刀入鞘,X身軀筆挺,西裝雪白。
“救人,要錢,兩百瓶高溫藥劑。”
X記着,她從他手裡要走了植物液,現在輪到他討回了。
異能者們面面相覷。
連喪屍的錢你都要薅,真不愧是一天能換一套西裝的有錢傢伙!
翁鋒櫻撕開方便麪的包裝,如同一個貼心大姐姐,囑咐他,“弟弟,救人是可以,要價別太狠了,我怕你會被摁着起不了牀……”
“啪嗒!”
方便麪被凍成一坨冰。
翁鋒櫻:“……”
過分了,她明明是在闡述事實。
副手連忙把自己的食物揣進兜裡。
“X,你就這樣去嗎?”
“對。”
副手嘆氣,“好吧,你等等,我穿個——”
X拖住副手出門,嘩啦,副手當場淋成落湯雞。
他整個人都傻了。
偏偏身邊的人聲線清冷,很固執,“不穿。”
副手的雨衣太醜了,影響他出刀的速度,而且遮得連馬尾都看不見,那個喪屍摸不到了怎麼辦。
副手:“……X,你馬尾好像又搖了。”
X:“沒有。”
搖動的是他的馬尾,關他X什麼事。
而當他們趕到,南十字座基地被喪屍圈養了。
是的,圈養。
它們把異能者打得半死,又給人留了一口氣,通常是一個四階喪屍帶領一支喪屍小隊,像看守儲備糧一樣虎視眈眈看着異能者,嘴角的涎水滴在異能者的身上,讓他們又驚恐又無奈,最後他們實在忍受不住這種折磨,“喪屍大爺,您要咬能不能快點?”
喪屍大爺發出嗬嗬的聲音,瘋狂搖頭,又瘋狂流着口水。
而X在一處臺階下找到了他的目標對象。
那一身白大褂正覆蓋在另一具古銅色身體上,她單手將口籠緊緊壓在男人的面部,而自己則是伏下頸,咬碎陳京直左胸上的免疫注射器。似乎察覺到了動靜,她側過臉,脣角被尖銳的物體劃破,面上也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刃痕。
她伸出舌頭,慢條斯理吐出了裡面的黑色晶體,混雜着血水。
副手分明感受到了某種邪性生物的注視,他低聲地說,“X,谷醫生有點不對勁,你別靠得太近。”
這場送藥計劃是末日樂園和北落師門聯手策劃的,就是爲了釣出南十字座基地。而緋紅被捕,也是這個女人親自爲自己導演的劇情,但她卻沒說——自己會失控。
她只說北落師門不用救援。
但X還是來了,嘴上說是救人,要薅末日樂園的高溫藥劑,但實際是怎麼想的,只有X自己知道。
“咔嚓。”
在他們迷惑的視線中,喪屍醫生摘下了自己注射頸環。
陳京直瞳孔一縮。
她竟然能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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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陳京直被她箍着喉結。
對方給他強硬套上了頸環,無數細針密密麻麻紮了進來,他極爲不適地皺起濃眉。是不疼,但你能清晰感知到,你的身體正在被禁錮,你的異能逐步消失,你正在變成一個孱弱的、無力的、需要依附他人的人類。
陳京直沒試過這種滋味。
即便他被人打碎骨頭、割了喉嚨,他依然有力氣抓起垃圾桶裡的啤酒瓶,往牆上砸碎之後,狠狠插進仇家的眼睛。
但現在,他的筋骨軟得厲害,神經被藥物蠶食,一點點變得遲緩、脆弱。
喪屍抓起他的腳踝,血跡蜿蜒,往下拖去。
副手驚得頭皮發麻。
這、這是恐怖片吧,而且是正在上演的恐怖片!
“噗嗤!”
陳京直淹沒在污濁的渾水裡,那腥臭的液體爭先恐後鑽進了他的喉嚨跟鼻腔,窒息得腦子發漲。陳京直剛吐出一口髒水,被她拖得一甩,又是被迫吞下了數口,他蜷縮着背部,猛烈地咳嗽起來。
他頭腦發脹,依稀聽見一陣模糊的對話。
“等等。”
跟他的聲音不同,對方聲線清冷的,像雪地一樣乾淨。
“你,受傷。”
X站在緋紅的面前,副手想勸又不敢勸。
他們基地一羣姑奶奶小祖宗,個個膽子都很大。
X說,“我有,止血,祛疤。”
他從他淋溼的西裝外套夾層裡倒出了一個透明玻璃瓶。
副手一看,小聲提醒他,“拿錯了,這不是藥,是糖罐子。”
X最喜歡甜食,還特別喜歡這種有刺的糖罐子,不過末日之後,各類植物滅絕,糖罐子也在瀕臨滅亡的名單中,X都是自己收集種子,僱人幫他種,收穫不多,一次才兩三罐,平常寶貝得很,副手都是趁這位爸爸睡着了偷偷嘗一兩顆。
雖然每次東窗事發,他都會被少年打個半殘。
銀色馬尾被雨水打溼,盤在X纖細精緻的脖頸上,他把玻璃瓶往緋紅面前遞了一下,臉上依然沒有多餘的情緒,但語氣卻放輕了,“疼,先吃,不疼。”
副手突然有一種吾家少男初長成的心酸和欣慰。
X,他終於懂得泡妞了,哦,不對,是泡喪屍!
但對方看都不看一眼,拖着陳京直的腳踝,徑直從他們身邊擦過。
X還維持着遞玻璃瓶的動作。
慢慢地,少年有些失落收回了手臂,他自己擰開了蓋子,撿出一枚糖罐子,放在嘴間咀嚼,汁液混着臉頰淌落下來的雨水,“甜的。”
他沒騙她。
她怎麼不吃呢?
副手眼睜睜看着X的馬尾變化,從之前的要飛出去,到現在的耷拉下來,就像是過山車一樣刺激。
奶爸連忙安慰,“可能是谷醫生不喜歡吃甜的,我喜歡啊,我吃,我吃!”
X冷漠無情關上蓋子。
副手:“……”
你這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
“嘭!”
喪屍把手裡的獵物摔進了一張生鏽的手術檯上,陳京直額頭撞上了冰冷的金屬,一抹血液緩緩模糊他的眉眼。他喘着氣,費勁睜開了眼,卻見她翻出了角落裡的醫藥箱,竟是慢條斯理戴上了一次性醫用橡膠手套。
那一柄手術刀輕慢地褻弄他的臉跟嘴脣,最後鎖在他的頸動脈。
陳京直頭腦發沉,求生本能迫使他嘶啞開口,“你不清醒,別做後悔的事情,我們可以談談……”
他斷斷續續說着兩人相愛的細節,試圖喚起喪屍醫生的神智。
而她舌頭溼漓漓貼了下來。
笑聲陰冷鬼魅。
那把手術刀挑開了他的背心,劃破筋肉,彷彿在說——
既然相愛,就讓我開膛剖腹,享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