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完成後, 緋紅正在消化世界之源。
她足足休眠了七十八天。
期間系統處在要不要給主神打小報告的瘋狂糾結中。
偷盜世界之源,宿主真的瘋了!!!
系統又冷靜地想了想。
好吧,其實偷取[源]的任務者也不是沒有, 強大的任務者任務完成度高, 系統分到的[源]也會增多, 遠超平均值, 這個時候就可以稍微做點手腳。
假如你跟系統關係好, 你就能在每次任務結束後,不着痕跡截留一些世界之源,數量要少, 再加上操作手段高超,處在規則的允許之內, 那麼恭喜你——
你很快就要發家致富了!
畢竟[源]越多, 傾注在身上的氣運也會無形增強, 當萬物磁場都向着你,還怕完成不了任務掙不到高積分?
系統覺得這種野心無可厚非, 誰不想當那第一的任務者呢?
主神座下第一多風光啊!
——可你他媽也太有野心了,你連天道都做掉了!
這是系統對着緋紅的沉睡面孔發出的第一千零八次譴責。
它本來是個單純善良的虐文系統,最大的惡趣味也就是虐一虐女主,掙一下積分,然後給自己升個級, 擴充一下數據庫什麼的。要是系統能擬人化, 它完全是“小富即安”的普通精英心理, 不用太強, 也不能太弱, 能在中層權力中擁有一定的話語權,那就是虐文系統的統生目標了。
但宿主跟它不同, 普通精英已經滿足不了她的胃口了。
早晚都要捅破天!
要不,我還是跟主神說一下?
系統的腳步剛遠離房門一步,後頭涼颼颼的,彷彿冒出了一隻只血紅的眼睛,正凶惡盯着它。
系統猛地回頭。
沒有。
錯覺吧?
它這麼想着,繼續往前邁,那種陰冷的感覺又一次包圍了它。
系統裝作往前走,脖子卻往後一轉。
跟一隻還未來得及隱藏的血眼撞個正着。
系統:“……”臥槽嚇死系統了!
血眼:“……”臥槽嚇死眼睛寶寶了!
一陣尷尬沉默的對視之後,血眼默默地隱藏,系統也默默地收回了腳。
算了,它還是不要幹這種出門必死的事情了,揹着宿主能有什麼好下場?仙俠那個世界就是它的前車之鑑!
系統悲觀地想,落在瘋子的手中,能苟一天是一天。
又過了十天,宿主終於醒了。
醒來第一句話就很有畜生風範,她笑眯眯地說,“我睡了好久,好餓啊,能生吃系統嗎?不用準備醬料了,我不挑。”
“……”
不能,系統不好吃。
雖然對方的語氣輕挑又散漫,可能純粹只是逗逗它玩,但系統依然感覺到一股寒氣,身上的每一個零件都在瑟瑟發抖!
系統二話不說奔到廚房,一目十行閱讀起了它從未看過的《最全私家菜秘方,錯過後悔億萬年》、《抓住女人的心,首先讓她愛上吃飯》、《男友不能說不會做》等等,中間好像混進了一些很奇怪的東西,但是系統飽受性命威脅,根本來不及多想。
它哧吭哧吭地做了一大桌菜,由於是按照劑量精細調配的,看起來還有點像西餐。
系統琢磨這風格,這佈局,下意識就給點了兩根粉紅蠟燭。
它:“……”
好像有哪裡不對。
話說這兩根騷氣粉蠟燭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緋紅倒是很滿意,邊吃邊誇它,“統,你可以轉型當賢妻良母系統了。”
虐文系統險些一口血噴出來。
她這是對它職業的侮辱!
系統氣呼呼地說,“別吃了!不是做給你的!”
它剛要收走緋紅面前的白底金碟,突然她手背一揚,鮮紅筷尾挾起了它的斗篷兜帽。
逮個正着。
緋紅看見了一雙從未暴露過在日光下的眼睛。
系統愣住了。
它嚇得摔碎了手中的碟子,慌忙往後退,手掌拽下了兜帽,使勁捂住了臉,聲音帶着點崩潰的氣憤。
“幹什麼啊!混蛋!”
而這女人卻說——
“好可愛啊。”
這什麼話!
系統想氣又不敢氣,想發飆又不能發,它惡狠狠丟下一句,“再動手動腳,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在緋紅三番四次的“挑釁”之下,系統鬧小脾氣了。
它把人扔進了一個絕境求生的末世劇本。
緋紅一面逗它跳腳,一面整合了一下人物資料,如果切成了遊戲模式,那現在她的人物數據面板應該是——
[人物姓名:谷緋紅]
[人物年齡:26歲]
[當前所屬勢力:南十字座安全基地]
[當前所在職務:南十字座安全基地創始人的金絲雀]
[當前擁有聲望:-100]
[當前激發異能:0]
從這些信息就能推斷出來,這是個柔弱女人,她沒有任何異能,在末世裡最大的倚仗是男人。
末世來臨之前,谷緋紅是別人家的孩子,她出身頂級豪門,父母恩愛,學業有成,可以說是從透明蜜罐里長大的女孩兒,父母把唯一的女兒保護得滴水不漏,在金錢與人脈的保駕護航之下,不讓她見識到任何陰暗。
同時她熱愛公益,是圈裡的名媛,圈外的美女博士。
二十五歲,谷緋紅順利博士畢業,成爲Z市乃至全國最年輕的醫學博士,而戀愛三年的男朋友爲了給她一個驚喜,大手筆包下了一批無人機,又偷偷請了他們的父母和朋友,在她最高光的時刻別出心裁地求婚。
事業有成,愛情修成正果,接受了父母跟朋友祝福的谷緋紅想,再也沒有比這一天更美好的日子了。
她會永遠記住這麼美好的時光!
當未婚夫把戒指往她手上推的那一刻——
天空昏暗,全球感染。
末世降臨了。
谷緋紅的美夢碎了。
她的年輕、美貌、富有成了最不可饒恕的原罪,人們掠奪她,踐踏她,從一朵玲瓏剔透、不染纖塵的水晶花,淪落爲各方強者爭奪的戰利品。
如果沒有末世,谷緋紅會跟父母千挑萬選的未婚夫走到一起,在最璀璨華麗的教堂裡交換戒指,情定終生,而不是被怕死的未婚夫送到另一個男人的牀上,用她和父母留給自己的資產換取了進入南十字座安全基地的名額。
因爲女主是有光環的,所以她的第一個男人很“幸運”是男主。
一個身高腿長、面容冷峻、但肌肉尤爲性感漂亮的男人。
作爲南十字座安全基地創始人之一的陳京直,是不折不扣的亡命之徒,冷漠、兇殘、善戰、嗜殺、利益至上,這些陰暗冷酷的人格特質反而讓他在末世裡遊刃有餘,逐步收攏異能強者,建立自己的終極基地。
谷緋紅對他的恐懼從第一天就開始累積了。
那時她和未婚夫就躲在那家訂婚的西餐廳裡,包括雙方的父母和朋友,他們二三十個人,不到兩三天,就消耗完了廚房所有的食物。這時候人性善惡的一面便顯露得淋漓盡致,多年好友在性命面前反目成仇。
吵着吵着,谷緋紅成了罪魁禍首。
要不是她那麼難追,方繼康也不會把他們請來壓場,現在好了,末世來了,電話打不通,食物也沒有了,他們就要被活活餓死了!
谷緋紅幾乎是不知所措。
但她有一對好父母,他們向來威嚴沉穩,又條理分明,主動安排應對方案,甚至還第一個出去救援和找食物。
也許是愛女心切,谷家父母還真爲自家的孩子殺出了一條血路,他們一邊殺着喪屍,一邊找到了軍方,在夫妻倆的共同許可之下,捐獻了自己大部分的身家,得到了重點保護的資格。谷家父母生怕他們接錯人,或者有人冒認自己的親生女兒,又跟着軍方一起行動,折返回了西餐廳。
但是好運並沒有一直降臨。
谷家父母不慎被喪屍咬上了,雪上加霜的是,他們又在一次喪屍潮中跟軍方走散,夫妻倆只能趁着自己意識還清醒的時候,偷偷告訴谷緋紅,他們有一處存儲倉,要是能用得合理,捱上個五六年是沒有問題的。
谷緋紅是多麼信任她的未婚夫啊,她生怕他把生病感染的父母撇下,就把這處秘密告訴了他,間接表示他們谷家不怕饑荒,她也會努力解決父母的難關。
結果,她太天真,引狼入室。
未婚夫遇到了一支車隊,是來自南部的南十字座基地,他毫不猶豫出賣了未婚妻。
“嘭嘭——”
兩聲槍響,谷緋紅就這樣被人押着,眼睜睜看着,自己變異成喪屍的父母被男人一槍爆頭。
再無聲息。
美人流淚,引得強者駐足。
滾燙的槍管強橫擡起了她的下頜,陳京直將她驚恐、厭惡、仇恨的眼神一覽無遺,“你什麼異能都沒有,要麼死在喪屍潮裡,要麼——”
槍管別有意味摩挲着她的臉,像是威脅,更像是調情。
男人低沉道,“跟我睡,我帶你走。”
“啪!”
谷緋紅掙脫了成員的鉗制,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車隊都驚呆了。
那是她這一輩子最撒潑、最硬氣的時刻,她抖着身軀,大罵着,“噁心,太噁心了,誰要跟你睡,你滾……滾啊!”
谷緋紅很難忘記這一幕,男人被她打得頭也不偏,就那樣筆筆直直地站着,眼中野獸般的兇光看得她心頭髮寒,難以自抑從腳底生起的寒氣,他舌尖舔着被扇得發麻的內壁,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哼笑。
“成,您清高,我不招您。”
車隊退得乾乾淨淨,直接放棄了對這片區域的清除計劃,扔下了他們倆人。
喪屍又圍了上來。
可想而知,她的未婚夫被逼瘋了,直接打暈了她。
等她再次醒來,身下是軟牀,空氣中甚至還隱約飄着薰衣草的清香,這讓她感覺之前發生的一幕幕都是噩夢,也許她只是夢醒了。她高興地下了牀,才發現屋內的擺置跟她房間完全不同,而那個被她扇了一巴掌的男人穿了件黑色背心,長睫毛溼漉漉的,從淋浴間走出來。
她恐懼到跌坐在地上。
男人剃了鋒利的短寸,頸後是粗硬的青茬,黑色背心遮不住的地方,盡是荷爾蒙作祟,手臂肌肉線條結實分明,像是蟄伏在草叢裡的豹的背脊,他從冰箱裡拿出了一瓶冰水,仰頭灌了大半,下頜線的弧度流暢又透着冷硬。
他喝着水,眼睛卻望着她,那是男人對女人不加掩飾的掠奪。
“清高大小姐,談談?”
他垂下眸,“或許你想知道,你的未婚夫是怎麼把你送到我房間裡。”
當谷緋紅得知方繼康送上了儲存艙和未婚妻,只爲一個待在安全基地的資格,她所有的尊嚴都碎得徹底。而這個男人極其擅長狩獵,他一點一點摧毀了獵物的防備心理,又在她最憤怒的時候,閒閒拋下一句,“跟我,以後他還不是任由你處置。”
絕望的獵物無處可躲。
陳京直步步爲營,徹底佔有了谷緋紅。
最開始的那段時間,谷緋紅待在只有她一人的小洋樓裡,三餐都有人定時送上來,她打扮得乾乾淨淨的,不再擔驚受怕,不再缺衣少食,彷彿回到了末世前的無憂無慮。而這樣的待遇,是她的第一個男人陳京直給予她的,谷緋紅對待仇人的憎恨心理漸漸變了。
她開始信賴、依靠甚至愛慕他。
但對於男人來說,他不過是品嚐了一道美味的甜道,因爲是第一次吃,他久久難忘,難免給了點特殊待遇。
女人天真地戀愛了,男人卻沒有。
陳京直一直都是清醒的,冷酷地制定未來的計劃,從末世中奪取最大的利益,壯大自己的實力。
在末世後的一年,五大基地脫穎而出,一個就是南十字座安全基地,另一個是他的對頭北落師門防禦基地,以及中立派系的候鳥基地,剩下的被軍方接管。
陳京直準備拉攏候鳥基地,正好對方也有意跟他聯盟,就試探把自己的女兒送過來,美其名曰是交流與學習,實際上就是爲聯姻做準備。
基地大小姐駕到第一天,就聽說陳京直圈養了個柔柔弱弱的女人,還給藏在了採光最好的小薔薇園。
她心高氣傲,又是異能者,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
侯雯雯去了小洋樓,像每一個惡毒女配那樣,明裡暗裡刁難女主,最後還來了一出栽贓陷害,說她媽送給她的手鍊不見了,嚷的是人盡皆知。她還叫上了一批男女異能者,去小洋樓裡進行地毯式的搜索。
女性異能者們就當着一羣男性異能者的面,把谷緋紅上上下下都摸遍了。
她倍感恥辱,卻不能反抗。
那根手鍊最終谷緋紅的枕頭下找到的。
侯雯雯謾罵一通,貶低她不過是個以色侍人的玩意兒,心術肯定不正,又趾高氣昂讓她道歉。
緋紅來的就是這個風尖浪口。
谷緋紅精心盤起的辨發被扯得亂糟糟的,爲了迎接陳京直的生日,她難得畫了一次淡妝,而在一羣女性異能者的眼裡,她們幹得要死要活的,竟然還比不上這傍大腿的,下手就更重了,谷緋紅臉上是青青紫紫的印子,口紅也被蹭得一塌糊塗。
她本來就穿了一條很薄的奶杏色茶歇裙,被人暴力搜身,皺巴巴得根本不能看,肩頭甚至還露出了一根細帶。
嘖嘖,真是好狼狽啊。
緋紅慢條斯理挑起肩帶,又把領子扶了回去。
在衆人眼裡那無辜可憐小羊羔的面孔隱約變得妖氣起來,她哭過的嗓音裡摻雜着一點病態的嘶啞,蕩蕩漾漾地說,“真是一個好玩的世界啊,強者有了異能,想玩搜身就玩搜身,想玩栽贓陷害就玩栽贓陷害,一個個都跟瞎了似的,多美妙啊。”
她可真是太喜歡物競天擇的叢林規則了!
緋紅閉上眼,深深呼吸這末世的空氣。
不夠。
太香了。
太乾淨了。
唯一的血腥味還是從異能者身上傳來的。
她的身體、骨頭、血液、神經還在沉睡當中,舒適安逸的生活徹底麻痹了一個女人的慾望。
緋紅的瞳孔逐漸變得幽邃。
“你在亂七八糟說什麼!”
女性異能者向侯雯雯靠攏,這可是候鳥基地的大小姐,跟她打好了關係,日後就能走後門,以內部價購買候鳥基地的能量劑,哪怕是南字基地,都要從候鳥基地收購!
至於谷緋紅,一個除了臉和身材能看的廢物美人,跟了京哥一年,還是無名無分,可見京哥只把她當成解決生理需求的花瓶,她根本不怕得罪她。
“你偷了侯小姐的手鍊,就在你的枕頭底下,你還想狡辯!還不快道歉!”
緋紅慢吞吞活動手指。
很光滑,指節只留下了寫字磨出來的繭,一具養尊處優的大小姐身軀。
“我偷她手鍊做什麼?”她撩了下眼皮,“末世裡最值錢的就是食物跟水源,哦,包括你們異能所需要的能量劑,一條不能吃又不能喝的破鏈子,我費盡心思偷它幹什麼?還在放在我的枕頭底下?”
她嘴角隱隱浮現一種蠱惑惡劣的笑容。
“侯小姐真應該躺一下牀底,這樣就能知道我跟陳京直瘋狂的時候喜歡摔枕頭,從來都不藏東西。”
侯雯雯氣得臉龐漲紅。
“賤貨!誰要聽你齷蹉事!勾引男人的蕩/婦還有臉了!”她咽不下這一口氣,決定給她一個教訓,她問旁邊的異能者,“你們基地都是怎麼處理偷盜者的?現在人證確鑿,我要她立刻受到懲罰!”
異能者們有些猶豫,這怎麼說也是京哥嬌滴滴的小薔薇,他們私自動手,怕是面上不好看。
侯雯雯又說,“我們候鳥基地就喜歡光明磊落、賞罰分明的朋友!”
異能者們的眼睛亮了。
有了大小姐這一句話,他們哪怕被罰,好處也不少啊。
他們一個個開始逼問緋紅,強硬落實罪名。
“看來谷小姐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一名火系異能的男人托起了灼灼燃燒的火球。
“等下——”
女人軟軟地哀求。
“哥哥,你別這樣,你讓我好害怕。”
“撕啦!”
趁着異能者被她的嬌聲晃得愣神時,這個穿着奶杏色茶歇裙的女人突然撕開了她的裙子,從腳踝的布料一直撕到了膝蓋以上,露出漂亮筆直的小腿,她甚至踢開了高跟,赤腳踩在地毯上。緋紅的身後就是桌子,擺着新鮮水果。
衆人只見她手腕一晃,指尖多了一柄水果刀。
緋紅試了一下,手指滲出血珠,又被她嫵媚含入口中。
“好鋒利呀,真喜歡。”
她笑着,眼睛如煙似霧,落在了侯雯雯等人的身上。
“對了,你們還不知道吧,我們學醫的,最喜歡鋒利有用的工具,以及,漂亮的人體骨骼。”
今天是陳京直的生日,候鳥基地的創始人候雲恩特地過來拜訪,順便來談一談兩大基地的未來合作計劃,包括聯姻。
陳京直漫不經心,還沒表態。
侯雲恩心裡咯噔了一下,這是對他的女兒不滿意?
末世之前,侯家是離婚重組家庭,開健身房的,侯雯雯的脾氣不好,被後媽的優秀兒子刺激過頭,更不愛學習了,高中還沒讀完就因爲打架退學,侯雲恩一直覺得虧欠她,想方設法補償她。
好在末世給了他們侯家機會,率先激發了異能,結合格鬥術,很快就收攬了一批人,建起了候鳥基地,侯雯雯這個基地創始人的小公主身份自然也水漲船高。
一次喪屍圍城,侯雯雯認識了陳京直,對方殺伐果決的行事作風吸引了她,便放言說要追他。
侯雲恩對此是樂見其成的,女婿是強者總好過廢物,他們在末世生存的機率也會更大。
侯雲恩爲了女兒,也想促成這一樁婚姻,他咬咬牙,“我們候鳥基地新研究出了一種月光能量劑……”
還沒說完,就聽見一陣歇斯底里的哭聲。
“滾開!別、別追我!”
“瘋子!你個精神病!!!”
侯雲恩擡頭一看,愣在當場。
他的女兒半邊的頭髮被剃了,甚至露出了頭皮,狼狽又可憐。
此時侯雯雯的神情崩潰到了極致,拔足狂奔,根本不敢回頭去看那個瘋子。而在她身邊,有一名女性異能者和一名男性異能者,他們的表情也冷靜不到哪裡去,手臂鮮血淋漓,好像是被人挑了筋,他們又沒有治癒異能,痛苦得險些暈厥過去。
而追在他們身後的,竟然是一個沒有異能的女人?!
“雯雯!”
侯雲恩怒不可遏,一道罡風打過去。
“刺啦!”
緋紅皮膚薄透,瞬間就被罡風割破了身體,臉、脖子、腰、腿都在滲着血。中年強者這一出手不可謂不狠辣,他直接卸了緋紅的膝骨,讓她以一種屈辱的姿勢跪倒在地,手裡的水果刀也被他擊飛,絞成了兩半。
她彷彿又成了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谷緋紅,在強者面前脆弱得像一張紙。
比起膝蓋上傳來熱辣辣的疼痛,緋紅只是可惜了那把折成兩半的水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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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侯雯雯哭着撲進了自己靠山的懷裡,她後知後覺自己的半邊頭髮毀了,被那個瘋女人割掉了,又是驚恐又是憤怒,她指着緋紅,臉皮發着顫,“這個賤貨!她瘋了!用刀狂捅我們!爸爸,殺了她,我要報仇!”
侯雲恩心疼給姑娘擦着眼淚,“你放心,她敢動你,她死定了!”
陳京直突然出聲了。
“怎麼回事?”
異能者們驚魂未定。
陳京直單手插在褲兜上,半邊手背的淡青色血管分外明顯,看着姿態懶散,誰也沒想到他突然踹了一腳男的,骨頭爆裂,狠得對方當場吐血。
他依然淡漠,重複問了遍,“怎麼回事。”
異能者嘴裡含着血腥,不敢怠慢,“是,是谷小姐偷了侯小姐的手鍊,我們在枕頭底下找到了。”
陳京直聲音低沉,帶着一點顆粒感,“枕頭?”
他瞳孔漆黑,情緒難測。
“你們連我牀都搜?真行。”
全場無聲,落針可聞。
侯雲恩顯然也品出一點味道了。
那瘋瘋癲癲的女人,怕是這位的牀伴,堅持了一年也沒換,在末世裡實屬罕見。情報是這樣說的,侯雲恩卻並不把緋紅分在眼裡,漂亮的女人一大把,何必找一個瘋的又不聽話的。
而且自家閨女受了委屈,他是一定要找回場子來的!
候鳥基地創始人冷冷道,“京直賢侄,你養了一個手腳不乾淨的玩意兒,如果可以,你把她交給我們候鳥基地處置,我們候鳥基地願意補償一箱太陽能量劑。”
這也是看在陳京直的面子上,否則他不會這麼好聲好氣地談判。
異能者們的呼吸器都輕了。
陳京直神色倦懶,吐字,“谷緋紅,滾過來,給侯小姐道歉。”
緋紅跪在地上,鮮血淋漓。
她還笑着說,“腿廢了,滾不過來呢。”
陳京直長腿走動,主動把她拎了起來,她上半身靠在他的胸膛,兩條腿則是軟綿綿的,無力般晃盪着。
“道歉。”
緋紅偏頭去看男人,他的側臉輪廓很凌厲,逆着光,鼻樑高挺,脣微薄。
典型的薄情骨相。
她很謙卑,很乖巧。
“對不起,下次我——”
緋紅脣舌裡是一股血沫,她頗爲留戀嚐了嚐,然後露出一排染血的榴齒。
“一定更早送你們上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