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的時間太久,一直用‘藥’物抑制血‘肉’生長,如今就算停用此‘藥’,短時間內傷口癒合速度也難以恢復到正常時候的水平。”在爲梅六仔細檢查過後,劍厚南看向十一郎,道。“加上她體內還封壓着劇毒,一旦施治,必會發作,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故在治療之前必須先除清毒素。”
因爲有龍一率人護送,因此一行人在進入罪惡之城時雖然引起不少注目,卻並沒有遭遇麻煩,很順利地就進了城主暝玄主爲‘女’兒樓專‘門’闢出的住所。而劍厚南正等在**居的院子中,他們一到便開始給梅六診治,間中沒有絲毫耽擱。
聽到他的話,十一郎尚未開口,梅六已經着了急,“大姐夫,一個月可能好?”她想到自己與紀十的半年之約,如今已過去了三個月,如果一個月能治癒倒也罷了,大不了她日夜兼程趕回去,若是不行,只怕紀十真會說到做到。
聞言,便是以劍厚南的溫和也不由瞠目,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要怎麼和她討論這個問題。就像明明開價萬兩銀子,她卻給你一個銅板一樣,兩人的思維根本沒在一條線上。他都說了她如今的癒合速度比正常時還慢,正常時傷在這等要害之處,沒個一年兩年也不見得能大好,何況是現在。
“你在擔心什麼?”龍一卻看出了梅六眉宇間的憂‘色’,心念一轉,已知這其中必有它故。
“沒……”梅六並不想將自己和紀十之間莫名其妙的恩怨跟龍一說,但是小湯圓之事也是緩不得,因此遲疑了一下,還是道:“我那幼時的小姐妹有消息了,我必須在十月前趕回去,否則她可能會遭遇不測。”
聽她如此說,十一郎目光微閃,最終還是沒有多言。
“紀小十不是在中原?傳話讓她幫你解決。”龍一沒有絲毫商量餘地。其實這時不止紀十在中原,還有白三和燕九,因此這在她眼中根本不算個事兒。
就是因爲紀十,這事才麻煩。梅六心中難受,神‘色’間不免泄‘露’出了一絲半縷。
她只是片刻的沉默,龍一何等敏銳,竟立時反應過來,厲聲問:“你和紀十怎麼了?”‘女’兒樓十三個姐妹,因入樓時間長短不同,關係自也有近疏,就像她與衆人總是隔着一段距離,白三也素來是獨來獨往,但是無論怎麼樣,彼此卻是合作無間,並不會存在隔闔。此時觀梅六的反應,竟是與紀十有了心結,這怎能容許,除非她們想要脫離‘女’兒樓。
“大姐……”梅六幾近求饒地喚了聲,閉了閉眼,才緩慢而堅定地道:“這事你別管,我能解決。”如果之前的背叛,她還覺得兩人之間可能存在誤會的話,那麼當紀十拿小湯圓來威脅她的時候,她們之間的關係已再無轉還餘地。
龍一眉宇間覆上一層嚴霜,果真沒再‘逼’她,只是房間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僵凝起來,讓人極不舒服。
“也不是沒有辦法加快癒合速度。”劍厚南的存在素來就是爲了融化寒冰的,這時終於語氣溫和地開口,一句話登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龍一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怪他賣關子。
劍厚南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這才轉向正期待而忐忑地看着他的兩人:“我記得古醫傳記上有提到過一味草‘藥’,有在短時間內重建骨骼生血‘肉’的神效,只是生長之地太過兇險,前往之人極少能夠生還。”所以,他原本沒打算提。
“敢問先生,那草‘藥’長得什麼樣子,生長於何處?”這一回十一郎不再保持沉默,立刻追問。
“此‘藥’名重生。葉細長如蘭,淨如皓月,開火紅‘花’朵。因生於雪山之頂極熱處,有鳳凰涅槃浴火重生之意,故名重生。”劍厚南道,注意到梅六眼中‘露’出掙扎的神‘色’,不由暗暗嘆了口氣。
“雪山之頂極熱處……”十一郎沉‘吟’,顯然在思索要怎麼樣才能儘快找到符合這樣嚴苛條件的地方。
“我這就讓人去尋找。”龍一果斷地道,就要轉身出去。
劍厚南卻沒鬆手,在她不解地看過來時,笑着解釋:“還記得你跟我說過的那些草原上的事麼?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月‘色’蘭有**成可能是重生。”
龍一呆了下,纔有些遲疑地問:“你是說龍天山?”焰族的月‘色’蘭有多出名,相信草原上有耳朵的人都知道。但是月‘色’蘭究竟長什麼樣,還真沒幾個人清楚,只能憑焰族的歌謠來猜測。
劍厚南肯定地點了下頭,而後轉向十一郎,再一次重申:“這位兄臺,重生所長之地極熱極險,去者難還,還望三思,畢竟梅六姑娘這傷只是時間拖得長些,並不是不能治好。”因之前忙着給梅六察看傷勢,他們彼此還沒機會認識呢。
“在下王十一,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十一郎心中既已決定,自然無人再能動搖。
“十一郎!”梅六忍不住開口喊住他,心裡一陣不安。
十一郎回頭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便率先走了出去。劍厚南跟龍一對視一眼,這才鬆開她的手跟上。
房間裡只剩下龍一和梅六,瞬間空曠了許多。將梅六心神不寧的樣子盡收眼底,龍一‘脣’角微緊,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違背了自己一向的行事風格,退讓道:“我替你跑一趟中原,你安心養傷便是。”有了孩子之後,她的心是越來越軟了。
“大姐,我……”梅六心中感動,也極矛盾。她並不想十一郎去冒險,但是更擔心在紀十手中的小湯圓,她怕若龍一親自前往,紀十會翻臉。
見她如此,龍一無聲地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語重心長地道:“想清楚誰纔是對你最重要的……你坐了這許久的馬車,也累了,且先歇歇吧。”語罷,不等她的回答,也轉身出了房間。
十一郎和小湯圓,誰纔是對她最重要的?雖然疲憊,梅六卻無法入睡,腦海中反覆響起龍一指出的問題,心‘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