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萬雖非奢香的城主,但卻有自己的寨子,而在他這個寨子裡面,又有一個美人寮,裡面收盡各‘色’美人。自然,都是男子。就如當初乍然看到雲二時,他在沒‘弄’清其‘性’別之前,便是打着將她收入美人寮的主意,奈何不僅鎩羽而歸,反而招惹到紀小十這個纏人‘精’。
其實子萬真不風流,也並不強橫霸道,他只是和紀十一樣,喜歡美人而已。就好比普通人一樣,喜歡自己的院子裡奼紫嫣紅,四季如‘春’,看着就賞心悅目不是。而他寮子裡收集來的那些美少年也都是自甘自願的,且來去隨意。當初,紀十纏着他不肯離開,也有部分原因是爲了這些美人。
跟着子萬回到奢香的奚言豫在知道美人寮的存在時有一瞬間的錯愕,而後苦笑地嘆了口氣,倒是沒有表現出不愉。事實上,在離開白水時,他又戴上了人皮面具,爲此,子萬還抱怨過幾句,但也沒勉強他。那面具是他草草做成,粗糙無比,看上去較常戴的那張更要難看了兩分。所以,那美人寮他是沒姿格進的了。
當然,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子萬都沒想過讓奚言豫住進那種地方。他的‘花’朝,要住也該是住在他的主寨當中。對於子萬來說,如果要找一個人過一輩子,最佳人選無異是‘花’朝,這個給了少年時的他正面承認自己‘性’向的勇氣,爲他留下最美好回憶的男子。然而,當這個人真正變得觸手可及的時候,他卻猶疑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猶疑什麼,他只是覺得心裡似乎有一塊地方很空,哪怕每天看到‘花’朝溫柔帶笑的眼,仍然填補不了那種空‘洞’。這種情況很奇怪,沒有理由自己喜歡的人就在身邊,反倒不滿足起來吧。然而,他就是覺得,似乎少了點什麼。
究竟是哪裡不對呢?子萬躺在屋頂上的懶人椅上,一邊曬着太陽,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琢磨着自己還有哪裡不滿足的。就算感覺到奚言豫上來,也只是隨意地指了指旁邊的竹椅,便又半闔着眼走了神。
奚言豫坐進竹椅裡,儘管放輕了動作,竹椅仍然發出了嘎吱的聲音,讓還不太習慣的他神經一緊,在確定散架的情況並沒出現後,才緩緩放鬆下來。
這裡的氣候與中原殊異,多時大雨小雨地不停,就算不下雨也總是‘陰’沉沉,天空壓着一層厚雲。像現在這樣雲散天開的日子着實不多,因此即便以他喜歡縮在屋子裡琢磨練蠱控蠱的脾‘性’,也受不了晴天的‘誘’‘惑’,想到太陽下抖抖身上的‘潮’溼黴味。
這邊的建築也頗有趣味,有竹木建造的寨樓,也有粗大石頭築的平頂屋。樓梯建在外面,沒有扶手,可以直達屋頂,屋頂上可以放雜物,也可以曬糧食。像他們現在所在的便是寨子裡最高最雄偉的一座石砌建築,坐在上面便可將隱在綠**巒間的整個寨子盡收眼底,連遠處‘波’光粼粼的小河以及在裡面光着屁股嬉水的小孩也能看到。
奚言豫籲出一口氣,看着遠處山坡上忙着割油菜的人們,晾曬在太陽底下隨處可見的五顏六‘色’的衣‘褲’頭帕被褥,耳中不時飄來幾句歡快纏綿的歌聲,只覺這一生從來不曾這樣悠閒過。
“‘花’朝啊,想家了麼?要不我再陪你回中原轉轉?”子萬突然坐正身體,一副頗有興致頗關懷朋友的樣子。
奚言豫差點沒笑出來,伸手從旁邊的小竹桌上捻起顆鮮‘豔’‘欲’滴的櫻桃放進嘴裡,那入口即化的酸甜嬌嫩讓他不由半眯了眼,好一會兒纔拿起張桐葉接住抿出來的小核,微笑道:“這裡甚好。我對中原已無牽念。”才從中原來沒幾天,又要回去,這不是瞎折騰嘛。
“如此……那算了。”子萬悻悻地道,又懶‘精’無神地倒回椅中,半眯縫着眼看向反‘射’着陽光的青翠山林。只覺得這日頭……怎麼這麼刺眼呢?
奚言豫‘脣’角微揚,沒有接話。其實對方這些日子的躁動不安他都看在眼裡,甚至還能猜到幾分原因,但是這事他不能說,也不能點撥,這種與認定‘性’向相違悖的事情,只能靠對方自己想明白。如果始終想不明白,他便真的陪他一輩子也沒什麼,何必讓他再去傷人傷己。
不得不說,在此事上他將子萬的心思‘摸’了個**不離十。如果這會兒他傻楞楞地跑上去告訴人家你有可能喜歡上某個姑娘了,只怕會馬上被對方壓倒以證明自己的喜好如常。這種傻缺的事他能幹嗎?
於是一個仍然心思恍惚地走着神,一個則悠閒愜意地賞着風景吃着櫻桃,誰也不打擾誰,倒也彼此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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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此同時,爲逃婚躲在破廟中的奚言少華卻被紀十奴役得叫苦不迭,甚至生起了乾脆回去成親的念頭。當然,紀十是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
“你這個蠢貨,讓你去打兩隻野物都能把自己‘弄’成這樣,你還能做什麼?”她一邊鄙夷地罵着,一邊卻利落地爲身上多處‘弄’傷地奚言少華清理包紮傷口,止血生肌的草‘藥’還是她去找來的。
奚言少華也是滿肚子的怨氣委屈,想他堂堂奚言家的少主,從小便是衣來張口,飯來伸手,如今卻要天天打柴挑水,做飯洗衣,像個奴僕一樣伺候這臭丫頭,還要天天捱罵。這日子哪裡是人過的!
瞟了眼他明明不服卻又要強忍住反駁的憋屈樣子,紀十心中好笑,但也知不能太過了,否則到時人一發狠跑了自己難道還真能去抓回來不成?
“行了,既然受傷,那就休息幾天吧。這幾天我來做飯。”利落地將最後一處傷口上好‘藥’,她擺了擺沾着草‘藥’泥的小手,一派大方地道。其實她也着實吃夠了這小子做的飯,不是燒焦就是夾生,菜不是過鹹就是淡而無味,自己倒還罷了,只要能填肚子什麼不能吃,倒是不明白嬌生慣養的他怎麼能忍受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