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距離中

愛的距離(中)

葉青虹頂着細細的雪花來到了燕飛飛住的地方,早有小侍們到院門前接她進去。直到裡屋,便有人打了簾子,只聞得一股清淡淡的薰香味,緊接着便見燕飛飛輕輕巧巧地走過來笑道:“聽說葉主兒在沁香閣用過飯了,我特意給您留了一碗銀耳湯做點心,錢公公說怕是湯冷了您纔來,想不到您這會兒就到了……”說着,便伸手去解葉青虹胸前的寶石披風釦子。

可還沒等男人的小手伸過來,葉青虹便一閃身徑直走向了裡屋,一句話也沒說,竟將燕飛飛一個人扔在了當地。

周圍伺候的下人們見此情形,都忙低了頭不敢說話,就連錢氏也是一楞,只管盯着燕飛飛,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見妻主臉色陰沉地躲開了自己,燕飛飛心裡也有些驚訝,可驚訝過後,卻感覺有些委屈,烏溜溜的大眼睛裡浮起淡淡的水氣,鎮靜了半天,纔將那眼淚壓了下去,只讓錢公公帶着下們人出去伺候。

那錢氏本還想說幾句勸慰的話,可卻見燕飛飛的小臉板得死死的,於是便不敢再吭聲,只帶着幾個小侍出去了,又將門關上。

燕飛飛見衆人走了,這才自己打了簾子進了臥房,卻見葉青虹早已自己脫了披風,穿一身紫色的長衣站在窗前,神色淡漠,見他進來了也沒看一眼。

燕飛飛想了半天猜不出妻主生的是什麼氣,再加上他是個從來沒受過委屈的人,剛剛在下人面前被葉青虹這樣一冷落,心裡早就委屈的不行,於是那眼淚便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聽男人小聲抽泣,葉青虹不由轉過頭來冷笑道:“皇子殿下這是流的哪門子淚,難不成是葉某人虧待了您?還是殿下嫁給我感覺到後悔了?”

燕飛飛本來心裡就委屈,此時聽了葉青虹這話便更加難受,只管拿絹子擦了擦淚道:“飛飛不敢,只是葉主兒您無緣無故給飛飛臉色看,讓人心裡不得不難過。”

“哼!無緣無故……”葉青虹鳳目微挑道:“殿下不要因爲自己是皇室出身便把別人當賤民,我葉青虹從不會無緣無故給人難堪,您還是仔細想想吧……”

燕飛飛聽了葉青虹這話倒不哭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淚道:“葉主兒,你我已經是夫妻,爲何還要一口一個‘皇子殿下’?飛飛早就說過,既然嫁了您便是您的人,一切都聽您的……”

“好一個都聽我的……”葉青虹聽了這話心裡更怒,不由上前一步道:“今天若不是聖上召見,我還以爲家裡娶了個多麼賢良的正夫。你明裡處處聽從於我,可暗地裡卻向母皇告狀。說什麼全聽我的,不過是殿下記前的障眼法,拿我葉青虹當猴子耍很開心吧,嗯?”

“什麼?”燕飛飛聽了妻主這話,小臉兒不由變得慘白,忙拉住葉青虹道:“今天母皇召見你了?說我向她告狀?”

葉青虹沉着臉一甩衣袖冷笑道:“殿下莫要再來這一套,你不會是想說你不知此事吧?真是天大的笑話!”

燕飛飛被妻主這話驚得倒退了幾步,怔怔地道:“葉主兒,不管您相不相信,飛飛確實沒有向母皇說半句您的不好,飛飛可以發誓……”

“夠了!”葉青虹不等男人說完便沉聲道:“我不想聽你解釋來解釋去,無論如何聖上的話還是要聽的是不是?好,她要我善待你,我聽命便是,從今天起我葉青虹會遵從聖諭天天陪殿下就寢,這下您可滿意了?”說着,葉青虹便將長衣幾下脫掉,又將燕飛飛一把扔到牀上。

見妻主如此誤解自己,燕飛飛真是百口莫辯,只得伏在繡花的錦被上掉眼淚。

葉青虹見男人不說話,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心裡更加生氣。可見男人小小的身子伏在那裡只管掉眼淚,有些楚楚動人的樣子,於是便不再出言難爲,雖然氣悶得很,也只得合衣睡下了。

燕飛飛望着直挺挺躺在身邊,碰也不碰自己的妻主,心裡一陣陣刺痛,哭得身子都顫了。

前些天他是去過宮裡一次不假,那是因爲林侍君生了皇子,他去道喜,順便也去看望母皇。當時人多,不過問候了幾句便帶着人回來了,根本連單獨和母皇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回家以後,想起林侍君抱着孩子又高興又難過的表情,燕飛飛也感慨不已。雖然說生孩子是喜事,可宮裡的男人們若是生了兒子卻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就像這林侍君,本來家裡就不是有地位的,自從被母皇寵幸懷孕之後,便天天盼着生皇女。偏偏那孕斑也是紅色的,直連母皇也以爲會得個女兒。可生下來的時候才發現竟然是男孩。

知道了這個消息,女帝倒是沒說什麼,只說男兒家也照樣喜歡。可燕飛飛卻發現母皇竟然沒給小皇子起名,便以朝政繁忙爲藉口走了。看着林侍君拖着剛剛生產過的病弱身子抱着兒子,眼淚汪汪地跪地送走了母皇,燕飛飛也跟着一陣心酸。生在這宮廷中,他是最知道孩子對男人一生的重要性。如果生不了女兒,這一輩子便算是完了。

所以燕飛飛還未嫁進葉家裡,便暗自下決定心,一定要給心愛的人生個女兒。一來是兩個人情投意合的見證,二來也是因爲他怕自己和那些宮裡的男人一樣,因爲沒有女兒而被妻主嫌棄。

剛一嫁進葉家時,見憐月有了身子,燕飛飛便暗中羨慕不已。雖然聽說他懷的是男孩,可那畢竟是葉主兒的第一個孩子啊,就算不是女兒,肯定也是深得妻主歡心的。自己雖然是正夫,但進門倒底晚些,而且如果第一胎生女兒也罷了,若是再生個男孩兒,說不定葉主兒心裡會怎麼想。

一想到葉青虹將來有可能冷落自己,燕飛飛的一顆心就冷冰冰的,天天沒事的時候便想孩子的事,只弄得人都沒有精神了。

躺在香軟的大牀上,燕飛飛望着葉青虹嚴肅的側影,只覺得自己擔心的事終於變成了現實,傷心的都要死掉了。他不過是一心一意的只想要個孩子,可妻主卻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彷彿自己是什麼讓人噁心的東西似的。她以爲是自己去母皇身邊告的狀,所以便用這個來懲罰自己。

雖然與葉青虹相處不長,可她的脾氣卻是人人皆知的,被母皇這樣一威脅,她自然不敢不從。可這樣冷漠疏遠地同牀共枕還不如不來自己房裡,人家一定都以爲自己這個正夫夜夜專寵,可卻不知妻主卻是每晚像個木偶人一樣上牀就睡,連一個指頭都不碰自己……

想到這兒,男人再也忍不住心裡的悲傷,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了下來,看着葉青虹冷漠的表情,燕飛飛第一次體會到了生在皇家的悲哀,權力和地位雖然讓他嫁了中意的妻主,可卻讓她離自己越來越遠,這讓男人感覺比死還要難過……

年關將至的時候,棲鳳的京城突然下起大雪來,紛紛揚揚的雪花將城內染成了一片白色,映着那家家戶戶前門的大紅燈籠,倒是十分的新鮮好看。

葉家的人年關的時候自然都不得閒,葉子敏又開始準備年終總結會,只是這次她變成了配角,一應事宜都是葉青虹在前面打理。那些各地的掌櫃一年中也充分見識到了這位少當家的本領,心裡佩服不已。除了送上年禮外,又加送了許多男人用的小飾物,只說是恭喜少當家大婚的。

葉青虹一概收下,轉手又發給了各位掌櫃該得的年薪。那些女人看着手裡的銀票數量,臉上的笑容更多,於是這總結會也開得人人心花怒放。

邊關那邊在過年前也傳來了捷報,由於天氣寒冷,顯龍又連吃敗仗,所以雙方現在僵持在那裡,似乎過年前看不出要交戰的動向。

葉青虹知道了這個消息,心裡仍有些刺痛,童青的影子每天都在她的腦子裡出現,讓她吃盡了相思之苦。

年三十的頭一天,葉青虹照例是去商號裡辦事,剛到商號院裡便看見扶桑的馬車停在那裡,上了樓果然見男人正擁着小爐子記帳呢。見她進來了,便施施然地起了身,服侍她除了外面的衣裳,又倒了熱茶來。

葉青虹品了幾口茶,便伸手摟着扶桑的身子取暖,一手又隨便翻了翻那些帳本。只見那帳薄上各筆銀子的來龍去脈記得甚是清楚,就連一應物品的損耗都寫了上去,再加上扶桑一筆挺拔的小楷,直讓葉青虹不得不佩服。

扶桑見妻主一面看帳一面讚歎,心裡着實高興,白皙的玉手便拈了剝了皮的松子一顆顆餵給葉青虹吃,又笑道:“我已經算過了,今年得的銀子比哪年都多,過了年可以在北邊再開一家綢緞鋪子……”

“好主意!”葉青虹聽了不由笑道:“前幾天秦管事的還說城北有一處房子不錯,打算盤下來做鋪面,過了年我便讓人重新裝飾下,再開一間珠寶綢緞鋪子,就交給你打理,又解悶又賺銀子,豈不是一舉兩得?”

扶桑聽葉青虹這麼說,媚人的臉上倒正經起來,只推了妻主直起身來道:“我一個男人家,本就不應該插手這生意上的事,先前是你說人手不夠纔要我管帳,我也只當替你當夥計。現在你又說要開鋪子送我,讓人知道還以爲我扶桑是個貪圖你們葉家錢財的,這鋪子你儘管開,只是這掌櫃我是定然不做的……”

葉青虹見男人認了真,便知他是不想給別人留把柄。自從上次她受傷後,葉家上上下下幾乎都見過了扶桑,表面雖然沒說什麼,暗地裡卻都算默許了這個男人。可自己傷好已經好幾個月了,卻不見葉家任何一個人說要扶桑進門的,這個形勢明擺着就是看男人的表現。扶桑這樣聰明的人又哪會不知,所以這會兒定然是怕落人把柄纔不要這鋪子的。想到這兒,葉青虹心裡倒更加安慰了,這個從勾欄院那污穢的地方走出來的男人竟能如此不愛財,想來也是難得的,於是便拉着扶桑的手笑道:“我知道你不稀罕這掌櫃的,罷了,等過了年我另找人去,你也不用爲這個生氣,爲妻給你賠不是了……”說着便要行大禮。

扶桑見葉青虹一雙鳳目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心裡的氣早就煙消雲散了,忙拉了她道:“這麼大人了還和小孩子一樣,不知羞!”

葉青虹索性將身子全撲在男人的懷裡笑道:“好哥哥,賞我點甜頭吧……”說着便磨蹭着吻上扶桑的脣,兩個人親熱地疊在了一起。

過了好一會兒,葉青虹結束了這個吻,從扶桑身上擡起頭來,鳳目亮閃閃地笑道:“這幾天可想我沒有?”

扶桑被她吻得動情,可卻知這商號裡甚是不便,於是只推着葉青虹起身嗔道:“小冤家,明知道不成還來招惹人……”

葉青虹見扶桑媚人的身子實在讓人捨不得,於是只管抱着他笑着小聲說了句什麼,直說得扶桑嫵媚的臉上一紅,用手捶着葉青虹道:“小不正經的,再說我就不饒你了……”

葉青虹聽了這話不由大笑,又賴着扶桑“好哥哥”的叫了半天,直弄得男人喜也不是怒也不是。

兩個人笑鬧了一會兒,葉青虹這才從男人背後伸過手,摟了那媚人柔軟的身子,輕聲道:“扶桑……對不起……明天我不能陪你過年了……”

扶桑原本帶笑的嘴角聽了這話,突然僵了僵,半天才勉強笑道:“這有什麼要緊,你那頭一大家子,還有皇子殿下……”說到這兒,男人倒頓了頓,緊接着卻又道:“我那裡什麼時候都能去,你先陪長輩纔是真的……”

葉青虹輕輕伏在男人背上,聽了這話輕輕嘆了口氣,慢慢地道:“扶桑,我們快點有個孩子吧,到時候我一定讓你坐着花轎進葉家,再也不讓你受一點苦……”

扶桑聽了“孩子”兩個字,身子不由一顫,停了好一會兒纔將眼裡的淚霧壓了下去,低聲說了個“好”字。

葉青虹知道男人心裡還記得那個沒了的孩子,心裡不由一酸,便只管將他摟得更緊了。

冬天的白天短得很,葉青虹陪着扶桑吃了午飯,又說笑了一會兒,便送男人上了馬車,又囑咐跟車的小心,直到馬車走的不見影子了,纔回到鋪子裡和管事的說了幾句話,準備了過年的賞錢,天快黑了才坐車回府。

進了後府,葉青虹照舊是去看憐月,男人的身子越來越沉了,再加上年紀輕,身材也嬌小,這會兒行動已經十分不便了。葉青虹見憐月如此辛苦,心疼的不得了,只管陪他說了好一會兒話,又和蘭兒一起侍候着男人吃了飯,這才放了心。

憐月知道妻主白天辛苦,明天又是不得閒,於是便催她去歇着,可葉青虹哪裡放得下心,便只摸着男人的肚子笑道:“我今天晚上就留在這裡陪你和兒子吧……”

聽妻主這麼說,男人心裡不由甜絲絲的,小臉浮起淡淡的紅暈道:“我這會兒身子不便,晚上哪裡能侍候你起身?你倒是去別處歇着是正經……”

葉青虹聽了男人這話,便更心疼,只道:“我今天就歇這裡,晚上幫着你翻身,你爲我吃這些苦,我哪能放着你不管?”

憐月見葉青虹主意已定,知道再勸也無用,於是只得聽話地被她扶着躺下。

蘭兒見主子留在了這裡,忙派人去通知燕飛飛的人,只告訴他們別等了,這纔回來給加了炭火,又溫上熱水,服侍兩個主子歇下後纔去外間歇了。

葉青虹躺在牀外邊,無限憐惜地拉着憐月的小手輕聲道:“上次那王公公說起碼還要兩個月孩子才能出世,你現在這身子就這麼沉,到時候可苦了你了。”

憐月的身子雖然不能隨便翻動,可聽了葉青虹這話還是將小小的頭靠到了她的肩膀上輕聲道:“憐月這輩子最大的福份就是能給您生孩子,吃這點苦算什麼……”

葉青虹伸手輕輕摸了摸男人小臉,又將枕頭調了個讓男人舒服的角度,這才重新躺下道:“有時候真不敢想,我竟然是要做孃的人了,真不知道孩子生出來會像誰,要是男孩兒像是你這樣乖巧纔好,我肯定捧在手心裡疼着,不讓他受一點苦……”

憐月聽了這話不由撲嗤一聲笑了,輕聲道:難怪任哥哥說你有時候猜不透,剛剛這話要是被別人聽見了只以爲你哄人玩,哎,這人人都喜歡女兒,偏偏你卻喜歡兒子,說出去定然沒人相信……”

葉青虹聽了話也笑了,不由將男人有點涼的小手放進自己的懷裡捂着道:“別人信不信都沒關係,只要你知道我說的是真話就好,打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怎麼也忘不了你的模樣,直到你嫁進來了,有時候我做夢還都是沒得到你前的事……現在你有了身子,我睡覺的時候纔不做那惡夢了,只盼着你能平安的將孩子生下來,其它的我什麼都不在乎……”

“葉主兒……”聽了這番告白,憐月眼圈一溼,差點流下淚來,忍了半天才道:“憐月這輩子沒什麼奢望,只想着能守着您和孩子平安地過一輩子,也就滿足了,您大可放心,憐月就是死,下輩子也定然要做您的人……”

“憐月……”葉青虹不由緊緊拉住男人的小手,心裡的感動無以復加。自從她重生在這個陌生的空間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了家的感覺,這種被全身心依賴信任讓她的心重新安定下來。輕撫着男人隆起的肚子,葉青虹不由滿足地輕嘆:自己終於要做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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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大家的評論了,怎麼說呢,以飛飛的這種身份很難讓人一下子喜歡...

葉青虹是獨立慣了的,葉家處處是她說的算,一下子來了個男人管着他,肯定是不習慣的

不過飛飛不會大虐,雖然他也犯小錯.身爲皇子,心計倒底比別人深些,大家慢慢看就知道了

過兩天騰訊會有VIP的下冊...

關於葉青虹的孩子,憐月生的是第一個,不過是男孩,牡丹是第二個,女兒,飛飛第三個,女兒,童青的孩子是老四,女兒.不過是十年後才見到母親.扶桑生了女兒,是第四個,任傾情生了男孩,初雪後來雙生了龍鳳胎......

另:週四的時候有個瘋子刷了十幾章負分,想把我拉下半年榜,投訴管理員到現在也沒人管,這次更新一下子少了幾十萬分,這年頭,到處都有欺負老實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