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昕的眼睛落在了一個正對着鏡子取下一頂金黃色假髮化着濃妝穿着一身機皮衣的女孩身上。
時間不多,已經耽擱不起了,她一咬牙,快速地走上前去,指着這女孩的假髮問:“嗨!我挺喜歡你這金髮的。”
女孩看了看她,挑了挑眉梢,便轉頭拿着鏡子往自己的臉上撲着粉。
她一下將一千美金拍在了洗臉檯上,“我想買你的假髮,還有你身上的衣服!”
女孩先是一愣,隨即明瞭地笑了,“原來那羣人是在找你!”
她點頭,急急地問:“同意嗎?”
女孩挑眉而笑,塗得像兩隻熊貓眼的眼睛裡充滿了算計,“一千塊錢可不夠哦!我這衣服可都是響噹噹的名牌!”
夏小昕伸手將自己衣服的牌子亮給她看,“我的衣服換你的衣服,你只賺不虧!”
女孩看清楚那衣服竟然是香奈兒時,臉上露出一陣撿到了便宜的狂喜,可是她迅速地將狂喜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屑,“就算你的衣服價值不菲又如何?我不喜歡再貴也是枉然!”
夏小昕咬了咬牙,又往洗臉檯上再拍了一千美金,“再給你加一千塊!行就行,不行就拉倒!我找別人了!”
女孩咬牙看她,看她態度已經堅決,也怕自己失了這個大好機會,急忙點頭。
五分鐘後,一個身着一身黑色緊身機皮身,一襲及腰波、浪金色長髮,臉上戴着遮了大半張臉墨鏡的女子扭着屁股走出了衛生間。
看着她那性感火辣的身材,守在門口的黑衣男子的視線都被吸引過去了,他們禁不住吹起了口哨。
女子得意地一笑,並不回頭,腰肢擺動得越發地厲害,舉起手朝他們揮了揮手。
立即又引發新一輪的口哨聲。
直到完全看不到她了,男人們這才收回了快要脫落下來的下巴,嘖嘖嘆道:“這女人可真火辣性感!”
“是啊!跟布蘭尼有得一拼了!”
“哎!今天晚上睡不着了!”
他們遐想無邊,腦子全都是一副副火辣激情的春宮圖。
最後,還是爲首的一個男子率領打破了他們的臆想,“現在是執行任務的時候,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小心放過了她,墨少將你們一個個全都扔到南非去採礦!”
衆人一聽,知道事情嚴重,不敢再分心,自精神奕奕地仔細察看着出去的女人。
夏小昕順利地辦了登機手續,入了閘口這才悄悄地鬆了口氣。
可是仍然不敢大意,所以仍然戴着假髮,直到上了飛機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之上,這才大大要鬆了口氣。
方纔的過度緊張,如今突然鬆懈下來讓她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疲憊,輕籲一口氣,她一一取下了鴨舌帽,假髮,還有墨鏡,將自己緊盤着的頭髮解開,然後甩了甩頭。
或許甩得太猛,一不小心打到身邊正彎下腰來的旅客,她急忙道歉,“對不起……”
卻見墨子簫那張鐵青卻仍然英俊得不像人的臉突兀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眸子瞬間睜大,聲音全都湮沒在咽喉,她不敢置信地將眼睛睜大,再睜大!
靠!她這是見鬼了嗎?
怎麼無論自己如何努力地逃跑,也始終無法擺脫他啊!
心裡又悲又憤怒,一轉頭,決定給他來個死不認帳!
今天,便是打死她也絕對不會再被他抓回去了!
他若敢硬要,她便叫非禮叫綁架!
正胡思亂想着,突然脖子一冷,緊接着自己整個人被生生地提拎了起來,雙腳懸在半空像上吊的人一般胡亂地蹬着。
她只覺得顏面盡失,氣憤地反手向他打去,可是手不夠長,根本不可能抓到他。
他就如氣勢凌戾的老鷹,而她就如可憐的小雞,被他拑制着要害部位,根本沒有反抗的力量。
幾番掙扎後,她放棄了自我救贖,轉而看着機上所有默默看着這一切的旅客,大聲叫道:“非禮啊!綁架啊!”
衆人無動於衷。
“這人是恐怖份子,身上有炸彈!”她逼不得已,只好使出必殺技。
美國一向多恐怖份子,國民們很容易驚慌,自己使出這一招,他們總該惶恐不安了吧?
果然,衆人開始不安起來,互相交頭接耳,她更可喜地看到有幾個身形魁梧的男子正慢慢站起,並悄悄地向他們靠近。
她心一喜,叫得越發地慘烈,“快報警啊!他身上攜帶的炸彈足以讓整個飛機場夷爲平地!”
此話一出,衆人皆忍不住驚慌地站了起來,竟齊齊地試着圍住他們。
就在她以爲奸計得逞之時,突然飛機上的空中小姐,還有機長都出現了。
他們朝墨子簫恭敬地行了一禮,齊齊叫道:“墨總。”
墨子簫不鹹不淡地哼了一聲算是應答。
衆人一愣,有些搞不清目前的狀況。
夏小昕卻在心裡悲鳴不已。
靠!nnd!到底還有沒有天理啊?!
爲什麼跑到哪裡,哪裡都有墨家的影子啊?
搞什麼東東?這家航空公司竟然是墨家的產業!
靠靠靠!
她氣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果然,機長和那幾位空乘小姐親切而慈和地向旅客們解釋着這是他們公司內部的問題,爲表歉意,他們決定免去各位乘客的機票!
衆人一陣歡呼,快樂地擊掌慶祝,完全無視那一直被男人拎着懸在半空雙腳無法着地的可憐女孩就這樣欲哭無淚地被拎着下了飛機。
汽車上,夏小昕倔強地扭着脖子看着窗外,完全不屑看墨子簫。
而墨子簫也一臉黑色地檢視着手裡的證照,良久才緩緩地問:“這些都是jason給你的?”
她冷哼,不理不睬。
他皺眉,用力將證照全都撕碎,打開窗戶用力扔了出去。
那些紙屑被強勁的大風吹颳得飄散在空中,像蝴蝶一般胡亂地飛舞着。
她越發地痛恨着,卻用牙齒死死地咬着下脣默不吭聲。
他也又憤怒又痛心,不僅對她的再次出走而憤怒,更是對那個在背後捅他一刀的兄弟而憤怒!
他怎麼也無法料到,jason竟然會揹着他給夏小昕的落跑提供一切便利條件,不僅幫她辦證照,更不惜給了她那麼多現金帶在身上!
如今看來,他一直守護的愛情,還有那自以爲彌足珍貴的兄弟之情都是假的假的!
他們就這樣瞞着他,將他當作傻瓜一樣愚弄着!
若不是susan告訴他,他還獨自一個人傻傻地陶醉在自以爲甜蜜的愛情裡!
昨天晚上,她還情意綿綿地說想他想得茶飯不思,現在,卻對他冷若冰霜,彷彿他是她的弒父仇人!
那麼多日日夜夜的纏綿,她的哭她的笑她的痛苦她的快樂,原來只不過是一場又一場爲了欺騙他而設計的精美絕侖的戲劇而已!
很顯然,上一次,jason就爲她辦好了證照讓她從自己的身邊逃開。
酒店的偶然相遇壞了他們的計劃,而自己竟然那麼愚蠢地輕易相信了她的說辭,甚至完全沒有懷疑jason有參與其中!
被欺騙被背叛的痛苦讓他生不如死,很想擰斷身邊那個一直擰着脖子死也不肯看他一眼的女人!
可是,手卻無力擡起……
氣氛凝凍成冰,兩人的心皆冷得痛不欲生。
當墨子簫的車在莊園出現的時候,站在窗前的jason立即感覺到不妙,疾步走出屋子,果然看見一晃而過的車子內坐着面無表情的夏小昕。
心一驚,立即舉步想追上去,可是卻無力擡腳,佇立原地良久,才疲憊地往屋內走去。
今天,將會有一場驚心動魄的爭鬥,或許只是逞口舌之利,或許血刃相見。
不管到底是什麼,他們之間那張誰都不肯率先捅破的窗戶紙到底還是要捅破了!
這樣也好!他已經徹底厭倦了猜忌,厭倦了背叛。
車子停在屋前,墨子簫走下車來,走到另一面爲她打開車門。
她一動不動,不肯再踏足那個承載了她所有痛苦,所有快樂,所有希望,所有屈辱的房子。
他靜靜地等在原地,風將他的黑色羊毛暱風衣吹得高高飄蕩了起來,頭髮也吹得凌亂地垂在青筋直暴的額頭,他的拳頭緊緊地攥成了一團,那般地用力,連指節都泛起了白色。
他的憤怒,即便不說話不動作,也如此淋漓盡致地渲泄着,讓人莫名生畏。
早就意識到不妙的司機在一到達後便默無聲息地離開了,只餘下他們一個站在車外,一個坐在車內,像兩座不會動亦不會說話的雕塑。
夏小昕固執地盯着前方,努力地無視他的憤怒,無視他那想要將她射成像刺蝟一般凌厲如利箭般的眼神。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天空烏雲越積越厚,黑壓壓的就像要砸下來一般。
風也越來越大,颳得墨子簫的風衣‘嘩嘩’作響。
或許是天氣冷的緣故,又或許是他被氣得越來越慘,總之他的臉色越來越白,原本燃燒着兩簇熊熊怒火的眸子也漸漸地熄滅,最後淡得沒有了顏色。
夏小昕表面上很鎮靜,可是實際上一直放於身側的手掐得大腿鑽心的痛。
接下來,他會怎麼樣?
會狂怒地狠狠甩她兩個耳光,然後將她囚禁在這座小小的屋子裡?
又或者厭倦了她這個不肯聽話乖乖依順他的性、奴,要將她轉賣給別的男人?
呵呵。如果可以選擇,她一定會選擇第二條路。
至少到別的男人身邊,她不會再犯同樣的錯,她會冷靜地扮演好她的角色,尋找一切對自己有利的機會逃離可怕的處境。
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被騙得失身又失心,生不如死!
想起他說的那些柔情蜜意的話,還有他親手做的那樣美味佳餚,只覺得一切是那樣的荒唐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