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夏小昕紅着臉輕輕地推開了墨子簫,伸出一根手指頭指着墨子簫的腹部輕笑,“那裡抗議了呢!你今天晚上一定還沒來得及吃飯吧?”
墨子簫用手支着頭想了想,恍然大悟地笑,“可不是麼?我竟然忘了這一茬了!”
“果真如此。我下樓爲你煮碗麪,或是做個揚州炒飯吧!”夏小昕聽了,急忙起身就欲跳下牀。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我去!”墨子簫急忙一把拉住了她,用力將她按倒在牀上,自己則匆匆地跳下了牀,以命令的語氣說,“從現在開始,你真的得乖乖地聽話,老老實實地躺在牀上好好地休息一個月才行!”
“我沒事!我身體強壯着呢!你累了一天,纔是那個該好好休息的人!”看着他滿臉的疲憊,夏小昕怎麼都不捨得讓他親自動手,“要不,乾脆我去跟張媽說,讓她幫你弄點吃的好了!”
墨子簫笑着搖頭,“不!我自己去!仔細想想,我已經很久沒下過廚了!倒真的有些手癢癢了!你乖乖地躺着這裡等着,我下去爲你做意大利通心粉,咱們一起吃!”
說話間,人已經走出了房間。
夏小昕無奈,只好嘆了一聲,自乖乖地躺在了牀上。
想着最近幾天因爲墨思慕的事情都沒有給父母打電話,想着他們一定擔心死了,便急忙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聽到他們一切安好,現在正在外打諾高爾夫球,生活得很悠閒自在,心裡便放心不少。
剛跟父母道了再見,正欲掛斷電話,突然燈光驟滅,緊接着就聞到一陣誘人的香氣絲絲嫋嫋地傳來,肚子裡的饞蟲不禁蠢蠢欲動,急忙掛斷電話回頭,卻在淡淡燭光之中,看到茶几上擺着幾枝紅燭,燭光飄曳中,豔麗的玫瑰花陣陣飄香,兩隻美麗的水晶玻璃杯已經倒上了美味誘人的紅酒,玻璃杯旁兩碟色澤鮮亮的通心粉被人爲地擺弄成心形。
燭光下,顯得格外玉樹臨風,英俊魅惑的墨子簫緩緩地走到她面前,帶着致命的誘惑淺笑着向她伸出手。
她如受盅惑般地柔順地將手放於他溫厚的大掌之上,由他輕輕地握住自己的手,牽引着來到茶几旁的沙發上坐下。
他展開餐巾,爲她鋪在膝蓋之上,然後轉身在她的對面坐下,捻起一枝玫瑰送到她面前,深情款款地說:“iloveyou!”
看着這美侖美奐的情景,看着眼前瀟灑英俊的愛人,聽着他那溫柔敦厚而又深情浪漫的表白,夏小昕覺得自己的心又酥又醉,像喝了一罈子女兒紅,醉意盎然。
記憶中,墨子簫從來沒有精心爲她炮製過浪漫,她也從不苛求,因爲她從小到大,都是一個極其務實的人,更因爲她覺得她與墨子簫的相遇相知相愛,本身就是這天地之間最最浪漫的一件事情。
有了那極致的浪漫,她又何曾會去追求那種在普通女人眼裡極其浪漫的情調呢?
可雖然一直是這樣想的,等到墨子簫真的精心地爲她炮製了這種大多數女人都喜歡的普通的浪漫時,她還是深深地驚喜着。
因爲,她知道他做這所有的事情的時候,心裡想的,眼裡看的,全都只是她而已!
就是純粹的愛戀,沒有任何雜質。
水晶般的愛情,一向是世間所有女人都渴求,卻也知道不可能得到的愛情,可她,卻得到了。
此時,她若是再敢跟任何人抱怨老天給她的磨難太多的話,估計立馬便會被人拿雞蛋拿大便砸死吧?
幸福太滿,讓她有些不知所措,癡戀地看着墨子簫,卻忘記去接他手中的玫瑰。
墨子簫輕笑,伸手摺斷了玫瑰花的枝幹,將玫瑰輕輕地斜插在她的那一頭如雲烏髮中,然後驚豔地嘆道:“真美!小昕,靜若處子,動若脫兔,描繪的就是你吧?”
夏小昕從恍惚中清醒過來,羞澀地摸了摸頭上的花朵,笑而不語。
墨子簫舉起酒杯,笑看她。
她也急忙舉起,輕輕與他一碰,低聲道:“年年有今朝!”
“歲歲有今日!”墨子簫抿脣淺笑,將酒放到了嘴邊。
這天晚上,他們說的話廖廖可數,整個過程,幾乎完全是深情相視而笑。
不說話,也能知道彼此心裡在想什麼,眉目傳情的甜蜜遠勝於赤裸的語言表白,‘無聲勝有聲’說的大概便是他們了罷!
夏小昕是第二天才知道墨顧軒已經立下遺囑,徹底放權給了墨子簫,並且已經買好機票要遠走瑞典的事情。
她的心裡暗暗鬆口氣的同時,對於墨顧軒,也有幾分內疚,幾分惆悵。
因爲她知道,在墨顧軒的心裡,墨子簫一直是他心目中的no1,從前那樣無情地對她,可能不僅僅只是擔心她對墨子簫的影響力太大,或許在他內心深處,他只是極其害怕,這個在墨家,他唯一視爲希望視爲親人的孫兒終究有一天會離開他振翅高飛吧!
這一次,若不是誤以爲墨子簫死了,只怕他還是會執拗地捨不得放手罷?
如今放手,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將一切都看透,實際上,內心一定還是痛苦與糾結的吧?
想着他剩下的人生,充滿孤獨與寂寞,夏小昕的心裡便很不得勁,儘管墨子簫在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語氣表情都很淡,完全沒有任何要她一起去看看墨顧軒的意圖,可她還是主動地開口,要求與墨子簫一起前去別院拜見墨顧軒。
墨子簫在聽到她這樣說後,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久久不語。
從他擁抱的力度,夏小昕的心柔軟一片,她明白,其實墨顧軒捨棄不下墨子簫,墨子簫又如何捨棄得下墨顧軒呢?
這祖孫倆表面上看起來都冷酷無情,誰會想到他們的內心卻是如此炙熱柔軟呢?
儘管身體仍然有些不舒服,腰痠得很,但她還是像個沒事人一樣拖着墨子簫的手一起去了墨顧軒的別院。
他們進去的時候,陳伯正忙着收拾行李,見到夏小昕,眼睛一亮,喜悅地迎上前來,笑道:“難怪今天老爺養的喜鵲從一大早就叫喚個不停呢!感情是因爲夏小姐要來呢!”
夏小昕笑道:“陳伯,不用叫我夏小姐,叫我小昕就好!叫小昕,才感覺是一家人呢!”
陳伯笑着連連點頭,“說得是呢!趕緊坐吧!我去給你們沏茶,然後再去叫老爺下來!”
夏小昕急忙擺手,“不用了!我們上去見他老人家吧!”
陳伯笑,“那也好!”
夏小昕便拖着墨子簫的手想往樓上走,卻看到墨顧軒已經扶着樓梯緩緩地走下來了。
他臉上的表情很有些奇怪,像是想笑,卻似乎怎麼都無法控制臉上的肌肉,以至於眉頭緊皺,肌肉微顫。
很顯然,對於夏小昕,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老人,竟然也有些手足無措了。
夏小昕自然理解他的心情,當下鬆開墨子簫的手,急跑幾步上樓跑到他身邊,笑着伸手扶住了他的手,“爺爺,我扶您下樓!”
墨顧軒百感交集地看了她一眼,嘴巴張了張,卻隻字未吐,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聲悄悄逸出嘴邊,卻是任由着夏小昕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下了樓在沙發上坐下了。
這時,陳伯奉上茶,夏小昕接過,恭恭敬敬地奉到墨顧軒面前,笑道:“爺爺,您喝杯茶吧!”
墨顧軒點點頭,接過,端到嘴邊淺抿了一口,最後才低聲說:“你也坐吧!”
“不了。我想你們祖孫倆還有很多話要說呢!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夏小昕搖搖頭,笑着指了指廚房,“我去廚房做飯,今天就請爺爺嚐嚐我的手藝吧!”
墨顧軒聽了,淡淡點頭,沒有再說話。
墨子簫顧忌着她的身子,有些急了,一把拉住她,低聲說道:“你身體需要休息呢!誰讓你去做那些事情了?”
夏小昕笑着輕聲說:“喝孫媳婦茶,做孫媳婦親手做的飯,應該是爺爺現在最渴望的事情吧!你別擋着我,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沒事的!”
墨子簫固執地拉住她的手,“不行!我不能讓你傷害自己!如果硬要做,我去做好了!你陪着爺爺聊天就好了!”
夏小昕眉頭一皺,“這怎麼行?乖了!這個時候不要跟我鬧!乖啦!”
墨子簫不說話了,死活就是不肯鬆手,夏小昕正急得想伸手去搔他胳肢窩以迫使他鬆手,誰知一直坐在他們身後沉默不語的墨顧軒卻淡淡地說:“小昕,你就由着子簫去做飯吧!這小子廚藝一直不錯,可我這個做爺爺的從來沒有吃過他親手做的飯菜,這一直是我的遺憾,今天就讓他做,就當了了我這樁心願吧!”
墨子簫一聽,立即笑了,“瞧!爺爺想吃的是我做的飯!”硬把夏小昕按坐在墨顧軒對面的沙發上,笑道,“你們都好好地坐着等吧!很快就好!”
說着便笑着興沖沖地轉身向廚房走去。
夏小昕無可奈何,很有些尷尬地衝墨顧軒笑,“對不起,爺爺,他性子太犟了!”
墨顧軒點點頭,“像我!”
一時之間,夏小昕卻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更不知道在接下來的時間該怎麼和這個曾經恨不得將自己從墨子簫身邊驅趕的老人交流。
可是必須得儘快打破僵局才行,一定得讓這個老人懷着快樂的心情離開這裡才行,不然,墨子簫的心裡一定會有所遺憾與不安。
眼睛四看,最後落在茶几下的棋盤之上,立即起身拿了出來,笑道:“爺爺,有沒有興趣跟我下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