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女帝爭寵
不想見我……不想見我?
趙都安臉上笑容一點點僵住,頭頂緩緩飄起一串問號。
不是……怎麼個意思,你不是叫我來宮裡見你嘛,這又不見了。
趙都安持着謹慎態度,試探問道:
“陛下在見客?還是回宮後見了什麼人?”
那名在寢宮侍奉的宮女搖頭,細聲細氣道:
“都沒有,陛下就是不想見呢。”
說完這話,這名宮女透着靈氣的眸子四下看了眼,小心提醒道:“陛下好似在生大人您的氣。”
貞寶生氣了?
趙都安有點子腦殼疼,不過雖說前世戀愛經驗匱乏,但以他的情商,也知道女帝“口是心非”下,自己是萬萬不能真的就此離開的。
虛假的生氣
——明確無誤地告訴你自己在生氣,然後期翼你哄。
真正的生氣
——他壓根都別想進皇宮,在宮門口就給禁軍攔下了。
這個時候,就該發揮主觀能動性……趙都安正思忖如何行動,恰好瞥見御膳房小太監捧着托盤小碎步趕來。
上頭是每日準時奉上補氣養血的蓮子羹湯。
“公公請留步!”
趙都安跨步上前,不容分說在後者懵逼的目光中接過羹湯,而後在宮女們刻意放水,假意阻攔中,大步闖入寢宮。
女帝的寢宮是一整個院子,各處皆有宮女值守,趙都安循着指引,很快抵達了一間熟悉的房門外
——上次,擊殺蠱惑國師後,他曾經夜宿的那座房間。
也即:女帝的閨房。
“咚咚。”輕輕叩門,等聽見一聲清冷的“進來吧”。
趙都安纔在幾名宮女太監默契裝瞎子的放縱下,吱呀推開門。
……
進入冬季,門被垂下簾子,趙都安端着托盤跨入門檻,溫暖的氣流撲面而來。
入眼處,依舊是上次他睡的那個雍容貴氣的“暖廳”,地上鋪着厚厚的羊絨地毯,博古架旁,羅漢牀對面,是一尊獸形薰香爐。
沒看見火盆,因爲屋子底下連通管道,有專人時刻燒炭,將熱氣源源不斷從地下導入進來,古代版地暖。
徐貞觀背對着房門,手中握着一柄烏黑剪刀,正親自專注地修剪面前的青花璃龍落地花瓶中,栽種的一株品種未知花草的藤蔓。
從這個角度,她微微躬身,圓臀翹起,窄腰寬胯,隔着常服都能隱約看到脊背上一條清晰上揚的線條。
烏黑長髮盤起,左右各一綹垂下,微微滑落的袖口纖白皓腕轉動間,根根蒼翠欲滴的多餘枝蔓嗤嗤落下。
趙都安愣住,他還是初次見女帝如此具有“生活氣息”的場景。
以往,哪怕二人單獨用膳、飲酒,其實都摻雜着一股上下級的公事味道。
女帝連吃飯時都是“狼吞虎嚥”,趕着時間般,彷彿不是在處理政務,便是走在理政的路上。
親自修剪花枝……這種京城貴婦人們再常見不過的“娛樂”活動,放在女帝身上,格外稀罕。
“陛下……羹湯來了。”趙都安嚥了口吐沫,回過神低聲說道。
“咔嚓——”
於綠色枝蔓間穿插縱橫的剪刀猛地停了,徐貞觀直起腰身,轉回頭來,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誰讓你進來的?”
裝,你就裝吧……若不是陛下你故意放水,寢宮裡那些下人敢放我溜進來麼……
女人,你的名字叫“虛僞”!
趙都安心中瘋狂吐槽,臉上一副謙卑姿態:
“臣路上偶遇御膳房送來羹湯,如此寒冷天氣,臣擔心他們送的慢,熱氣跑了,便斗膽……”
徐貞觀板着臉,一副很生氣的姿態,用白皙的小手抓着那把烏黑鋒利的剪刀,指着門:“滾出去。”
趙都安一臉失望,端着托盤轉身後退。
走了兩步,果然聽到身後傳來沒好氣的聲音:“你要去哪?”
趙都安故作茫然,轉回身來:“陛下不是要臣出去?”
“朕要你出去,但沒要你把湯也端走……”
徐貞觀說着,忽然好似心累,邁步走到暖廳的羅漢牀邊,坐下,似無可奈何地道:
“罷了,呈上來吧。”
趙都安賊兮兮笑了下,走到羅漢牀前的檀木茶几上,將托盤放下,熟稔地擦洗杯子,掀開瓦罐,盛了一碗白花花熱騰騰的肉羹,遞了過去。
女帝幽幽地看着他,也不說話,就看着。
趙都安眨眨眼,試探性地用湯匙盛了一點,然後輕輕用嘴吹散了熱氣,遞過去:
“陛下?”
女帝那張板着的臉孔才終於活泛了些,卻沒喝,而是幽幽問道:
“你可知罪?”
趙都安故作茫然。
女帝沒好氣地道:
“你今日去辯經,爲何沒有提前與朕稟告?是不是朕一直太放縱你,對你太寬容,你恃寵而驕?這等大事,不經通報,擅自行事。”
說的好像我第一次這麼搞一樣……你之前都不生氣,這次生氣,多少有點假了喂……趙都安放下瓷碗,羞愧難當:
“臣知罪!然則,臣非是驕縱,實乃陛下因臣而禁佛,臣近日在家中,每每聽聞城中信徒詆譭陛下,臣萬分慚愧,事先又對能否在辯經上壓下那羣禿驢並無十足信心……
臣擔心,若先告知陛下,此事便與陛下有了牽連,而臣私自去做,若僥倖有所成,令陛下免於被愚民詆譭,臣當喜不自勝。若不幸落敗,禿驢們要追究,也牽連不到陛下,屆時有何責難,臣自己一力擔之……陛下若要懲戒,臣自當領罰,絕無怨言!”
呵……絕無怨言……說得好聽,你說這麼一大堆是什麼?
徐貞觀心中哼哼,安靜聽他說完,面色緩和,借坡下驢地哼了聲,道:
“知道就好。”
頓了頓,瞪眼道:“還不把羹湯呈上?”
一方滿嘴扯謊,胡謅編理由;
一方給臺階就下,光速原諒……也是君臣間的心照不宣了。
趙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