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昕沉下臉來問:“證據確鑿嗎?”
容廉堅定的說:“證據確鑿,請陛下決斷。”
獨孤昕看了一眼慘白着臉的範炎吐出一句話:“即日起撤除禮部尚書職務,打入天牢,由大理寺卿容仁,大理寺少卿李悅及刑部侍郎薛淵共同審理,如果屬實,立斬不赦!”
“陛下,念在攝政王剛班師回朝的喜慶份上請陛下避免殺戮之氣!”蔣系一名官員前來請求饒恕說。
獨孤昕的臉色微微一變但是獨孤雲傲沒有絲毫動容只是平靜地說:“剛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孤不會因爲這一點小事讓兄長不能爲百姓申冤。我朝不容許出現以權謀私,敗壞法紀之事!”
話音一落周圍的百姓再一次山呼:“陛下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獨孤雲傲掃了一眼範炎後走回了自己的十二人擡金頂鳳輦之上,獨孤昕也回到了自己的龍鑾車上聲音響亮地說:“回宮!”
未央宮
獨孤雲傲掃了一眼用紅木盤呈上來的朝服沒有說任何話只是抿了一口玫瑰汁說:“皇兄,這一次是爲了什麼這般大張旗鼓!”
“世家的勢力太過龐大了,皇權都需要忌憚幾分,本來是想剷除但是一旦剷除就沒有可替換的人所以…”獨孤昕有一些不好意思地說。獨孤雲傲接下了他的話:“所以你希望孤吸引世家所有人的注意力控制兵權!”
獨孤昕的耳朵有一些紅紅的低下了頭說:“雲兒,對不起,皇兄實在是沒有辦法。”
獨孤雲傲沒有說:“好!”
獨孤雲傲繼續說:“孤要設立學堂!”
獨孤昕有一些不明白了:“不是已經有了國子監了嗎?”
獨孤雲傲慢慢地說:“國子監大多是世家子弟少部分真才實學的人亦是被世家所拉攏,所以如果皇兄想要培養自己的勢力就只能從民間選拔,雖說民間有識之士很少但是卻不是沒有,皇兄想要將世家清出局這備份自然是要是自己的心腹。”
獨孤昕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樣一來就不必擔心國考會出現大量的世家子弟了!”
獨孤雲傲毫不猶豫的給獨孤昕潑了一盆冷水說:“養育人才是長久之事沒有五年十年是辦不成的,所以對於世家動手之事只能緩緩之趨絕對不能操之過急。”
獨孤昕雖然臉色微微一變但是卻沒有徹底難看至少還有一絲希望不是麼,獨孤昕問:“現在世家與皇權的實力不相伯仲,可是他們做的事情朕實在無法忍受!”
獨孤雲傲說:“皇兄忍不住咱們也得忍,你這八年都過來了還在乎這五年嗎?”
獨孤昕努力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翻騰的氣血給壓了下來說:“好,朕忍,不過是五年嗎!”
獨孤雲傲說:“陛下,今日的接風洗塵宴,各宮嬪妃,皇子,朝廷百官及其親眷必須列席!”
獨孤昕笑着說:“這是自然,這樣一件大喜事我們兄妹自當好好慶賀一番。”
獨孤雲傲沒有說任何反駁之言只是垂下眸子抿着杯中的玫瑰汁。
“長公主大捷,陛下這是要好好慶賀一番啊!”薛如意看着忙碌成一團的景象對自己的女兒景榮說。
獨孤珣抿起嘴脣一臉不甘的神色,同樣是公主,爲什麼她就要被人踐踏零落成泥而那個人就可以這般逍遙自在享受萬人朝賀。
薛如意警告似的看了一眼因爲接風宴被特赦出來的女兒說:“在接風宴上好好表現,不要給你皇兄添堵,今日孟克可汗也會來,希望你不要失了我北周的禮數。”
獨孤珣看着一臉冷漠的母親終於抿起脣說:“兒臣知道了。”
未央宮
獨孤雲傲任由四婢爲她梳洗打扮起來,獨孤雲傲倦倦的揉着自己的太陽穴說:“這一次像上次一樣不要太招搖。”
拂梅一邊爲獨孤雲傲梳着頭髮一邊笑着說:“主上,咱們已經被推到世人眼前了,您就是再怎麼低調也沒辦法啊!”
“按孤說的去做就是了,那些靠金銀首飾堆砌起來的人孤一向是不喜歡的!”獨孤雲傲說。
弄菊癟了癟嘴心不甘情不願地說:“諾!”其實她知道主上不論做什麼打扮都是很漂亮的可是那樣樸素的出去總感覺主上不受寵一樣。
獨孤雲傲懶懶地說:“別給孤嘟喪着一張嘴,有的時候並不是一身珠光寶翠就意味着尊貴。那隻意味着他們的虛榮亦或是要靠珠寶才能強自撐起的臉面。”
四婢對視了一眼無奈的說:“諾!”
唐婉將自己壓箱底的珠寶全部都擺了出來,自從長公主去前線后皇上就不在留宿在她這兒反而去那些有實力的世家之女那兒,她很清楚雖然她表面上看上去是地位尊貴但是內裡卻是空得很,皇上在無事時會給她無限榮寵是因爲她沒有外戚,而在國家出事時卻要去那些重臣之家是因爲他們有強大的實力。這些雖然她懂但是她真是不甘心,她摸着自己的腹部露出一絲猙獰在進宮后皇上是十次有六次來這兒的爲什麼她現在還沒有身孕,難道是在唐家時候身體就已經受損?每每問太醫太醫都說她的身子雖然有些虛弱但是還是不錯的,難道都是謊言?
唐婉越想越心急,眼中也越來越焦灼,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在這後宮之中就只有孤獨致死的份了,她真是不甘心啊!
“娘娘,我們該梳妝了昭元公主的接風宴馬上就要開始了!”煙梅走進來提醒道。
唐婉愣了一下,昭元公主?她想起獨孤昕那時溫和的話語:“這樣算來你是朕的表妹了!”
昭元公主的生母聖德皇后與獨孤昕的生母淑嫺皇后是一母同胞,獨孤昕與獨孤雲傲就相當於是親生兄妹,所以論關係來算她就是昭元公主的表姐,如果抱上昭元公主的大腿,那她就不必擔心了,而且自己的身體雖然弱上一些但是還不至於無藥可救,昭元長公主是皇上的心尖兒,身邊的御醫肯定比宮裡那些爲嬪妃看病的御醫強上不少如果能將自己的身子調理好,唐婉不禁沉思起來,朗聲喚道煙梅說:“煙梅換些素淨但是又不失喜慶的簪花,衣服亦是如此!”
“諾!”
陶無殤跟隨着父親來到了皇宮,陛下今日在玉陽宮設宴想來對於這位長公主是極爲重視,看着父親近來對自己諂媚的嘴臉他就感到一陣噁心,如果不是眼前這個男人寵妾滅妻何至於此,他的母親雖是雲王府二房庶女但是出生也是極爲高貴的,如今看着唐婉仗着雲氏出生的母親獲得盛寵纔想到自己還有他這麼一個兒子當真是自私可鄙。
看着滿面笑容實則虛僞至極的官員嘴臉,陶無殤只感覺一陣噁心,心感煩躁的他在趁人不覺時離開了喧鬧不已的宮殿。
未央宮
獨孤雲傲將獨孤昕積累下來的奏摺批閱好後換上了獨孤昕送來的宮服,說是宮服倒不如說是類似於朝服的曲裾深衣。款式像極了當初她在琉璃宴的款式。但是不同於那時的款式,當時是九尾九鳳,但是這一次卻是八龍九鳳,裙襬是團龍密紋。象徵着攝政王與嫡長公主雙重的高貴身份。
“孤的兄長還真是煞費苦心!”獨孤雲傲輕挑了一下眉毛說。
“主上,這衣服我們穿還是不穿?”拂梅有一點猶豫地說。
獨孤雲傲微微一笑說:“穿,爲什麼不穿?”
未央宮外,獨孤瓊好奇的打量着這座巍峨煊赫的宮殿,正想要進去卻被護衛攔住了:“和婉公主恕罪,您不能進去!”
獨孤瓊有一些惱怒:“你們敢阻攔本宮?”
護衛只是說:“公主恕罪,陛下已有命令除攝政王本人應允,亦或是皇上聖旨任何人不得入內打擾攝政王!”
獨孤瓊狠狠地剜了護衛一眼氣鼓鼓的嘟噥着:“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打了一場勝戰嗎?”
“八妹,你在這兒幹什麼?”一道柔婉的女音從獨孤瓊的身後響起,獨孤瓊往後一看只見一美人聘聘婷婷的向她走來,只見她今日一身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於地,挽迤三尺有餘,使得步態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絲用髮帶束起,頭插蝴蝶釵,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顏色,雙頰邊若隱若現的紅扉感營造出一種純肌如花瓣般的嬌嫩可愛,整個人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當真是美不勝收。
獨孤瓊笑了:“二姐今日穿得真是好看!”
獨孤琳笑了點了點獨孤瓊的鼻子說:“就屬你嘴甜,你今日干什麼來未央宮,你不知道進未央宮除了姑姑的法旨或者是父皇的聖旨任何人不得擅闖麼?”
獨孤瓊撅起嘴巴不滿的說:“我不是好奇嘛,這位皇姑姑這麼神秘,回來的時候連面容都沒有看清楚深居簡出一個月之後就率兵打仗去了。”
獨孤琳笑着說:“待會不就是可以見到了!”
獨孤瓊拉着獨孤琳的手說:“二姐,你見過皇姑姑長什麼模樣麼,好看嗎?”
獨孤琳笑了笑說:“獨孤家的孩子豈會是凡人,自然是姿容不俗的。”豈止是姿容不俗,那個人的美讓人忍不住沉淪,美極,媚極,妖極但是卻又不容人侵犯只有她纔是那高高在上的凰者。這是第一次她產生恐懼的感覺,她一直以爲自己是父皇最寵愛的女兒,直到見到那個人時她才明白父皇這是爲了什麼?因爲自己的五官與那個人有三分相似但是自己卻沒有那個人的魅惑無邊。她一直以爲自己是北周朝最尊貴的公主如今看來只是一個跳樑小醜而已想到這裡她就將指甲摳進自己的肉裡,只有那個人纔是最尊貴的存在。
吱呀,未央宮的宮門打了開來,讓獨孤瓊,獨孤琳不由得一愣。只見一羣人簇擁着一個玄衣女子走出了宮門,兩人連忙跪拜了下來,“琳月(和婉)拜見攝政王!”
兩人頭也不敢擡只聽一聲極爲清悅的聲音響起:“免禮!”
兩人都站起身來正想看看自己的皇姑姑卻只見大羣人漸行漸遠的背影。
“什麼人嘛!”獨孤瓊不滿的嘟起了嘴巴說。
獨孤琳溫和的笑着拉着獨孤瓊說“八妹我們還是快些走吧,姑姑都已經走了我們可不能晚了!”
獨孤瓊心不甘情不願的被獨孤琳拉着走,心裡十分的不滿。
獨孤雲傲一邊走着一邊問:“獨孤琳是一個不安分的主兒,現在也已經快十六了,不知道獨孤昕打算如何安排她?”
拂梅說:“主上,大概皇上想要奇貨可居,這位琳月公主估計是用來拉攏朝臣的。”
獨孤雲傲冷冷的說:“是嗎?就隨她吧,到底是一個可憐人!”
“是!”
獨孤琳拉着獨孤瓊快步走在宮道上時一下子沒有注意到腳下身上一下懸空,她感覺心不由得一慌這時恰巧一隻手托住了她。
獨孤琳擡頭看着那人只覺呼吸一滯只見一張男子的臉就這樣撞進了她的眼中: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脣,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髮中。一張極爲英俊的臉,面部輪廓完美的無可挑剔。
“公主,恕在下無禮!”一聲醇厚的嗓音慢慢響起喚醒了獨孤琳,此時的獨孤琳才發覺自己早已經被人扶着站了起來而他則是單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可是明明是跪着但是卻有着不容忽視的氣質。
“姐姐,快些走吧,我們要遲到了!”獨孤瓊拉着獨孤琳的手說,獨孤琳模模糊糊的應了一聲,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就這樣被獨孤瓊拉着走了。
男子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姐姐?真是不知道是哪位公主。
唐婉一身粉紅宮裝腰束素色緞帶顯出盈盈一握的軟腰貼身襯出婀娜身段,頭挽飛星逐月髻,臉上未施過多粉黛卻顯得眉蹙春山,眼顰秋水,面薄腰纖,嫋嫋婷婷,嬌媚無骨入豔三分。比之原來的端雅大方更使人覺得心下癢癢。
容悅看着唐婉這一身打扮目露出不屑的光芒,她今日一身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低垂鬢髮斜插鑲嵌珍珠碧玉步搖,顯得她花容月貌出水芙蓉,並恰到好處的顯現了她的嫵媚高貴。
這一路上奼紫嫣紅,各有千秋當真是迷煞了衆人的眼。
衆人觥籌交錯,談笑風生間只聽一聲太監高聲叫道,“皇上駕到、皇后駕到。”頓時正殿裡安靜下來,衆宮嬪,大臣及家眷齊齊起身俯身於地,口呼萬歲。
“衆卿平身。”獨孤昕揮手道,旋即坐了下來。皇后等也各自坐下。於是大家紛紛起身,坐到了位子上。唐婉擡頭看着多日沒見的獨孤昕雙目含情送去媚人的柔波,獨孤昕看到這一束光芒後微微一笑,自己確實是好久沒有去猗蘭殿哪兒了,唐家送過來的女兒真是不錯比範家還會伺候人,今日就好好玩玩。
就在他想着放鬆放鬆的時候只聽到一聲尖利的嗓音劃破了宴席的熱鬧,也打破了獨孤昕的思考。
“攝政王駕到!”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站起身來,只見那道玄色身影出現在他們的眼睛裡,那一具嬌小的身影裡誰都不知道有多大的能量。因爲她,東傑十城奪回;因爲她,北周開疆拓土;因爲她,東晉主帥兵敗被俘。明明應該爲有這樣的公主感到驕傲的他們卻不知道爲什麼卻感到了從心底生出來的無盡的寒意,冷得讓人恐懼。
但是在這個孩子出現的時候他們該有的禮數誰都沒有少:“臣恭迎攝政王,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獨孤雲傲說着走到了獨孤昕面前行了一個平禮後坐到了獨孤昕右手邊的位置上,明亮的燈光將這座宮殿照的亮如白晝,所有人看着獨孤雲傲的服飾之後倒吸一口涼氣但是誰也不敢說什麼這一次獨孤雲傲沒有絲毫的逾矩而且想來今天的服飾一定是皇上授意的否則不會使用這麼高的規格。八龍九鳳這樣的宮裝只有一人穿過,也只有那個人穿過。現在皇上的用意不置可否已然是全心信賴如今的攝政王,這個時候誰要是插了一句嘴皮子那就是脫一層皮的事情,在朝堂上混大多數人都會有一些髒歷史皇上現在密探無數搞不好就被揪出來了,爲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算了。
獨孤瑱看着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大臣冷笑了一聲但是他必須打破這僵局起身說:“啓奏父皇,孟克可汗已在殿外等候,是否宣召進殿!”
獨孤昕的臉上裂開一朵笑容說:“這是自然,宣可汗進殿!”
聽到這聲音,獨孤珣的身體不由得一顫,獨孤雲傲瞟了一眼獨孤珣只見她今天打扮的極好,身穿淡綠色的長裙,袖口上繡着淡藍色的蓮花,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襬密麻麻的一排藍色海水,雲圖,胸前是寬片錦緞裹胸,隨意札着流蘇髪,髮際斜插芙蓉暖玉步搖,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耳際的珍珠耳墜搖曳,指甲上的寶石到是妖豔奪目,腳上一雙鎏金鞋用寶石裝飾着,雖打扮得富貴卻不失清雅想來薛如意還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獨孤雲傲微微一笑恰到好處的用杯盞掩飾了過去,這時候孟克走了進來。
孟克只是按自己國家的方式打了一聲招呼大咧咧的就朝主臺看去,當那一雙眼睛闖進自己的眼眸時,孟克的臉色開始微微一變。
她怎麼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