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再怎麼討喜,那也是個熊孩子,風瑾很乾脆將孩子丟給乳孃,讓長生回自己房間睡覺。
“長生的飲食要拘着點了,再胖下去不能看。”風瑾覺得自己應該狠心一些,風氏的女子,哪個不是這麼過來的,他不能縱着長生,這纔是害了她,“過段時間,我再寫一封書信給大哥,讓大哥幫忙在族裡物色脾性好一些的女西席。長生年紀是小,但啓蒙也該提上日程了。”
到底還是疼閨女,風瑾覺得西席的脾氣遠比對方的才華重要。
一日爲師,終生爲父。
西席乃是師長,長生作爲學生不能忤逆。
可長生是他們夫婦慣着長大的,脾性有些大,若是調皮被西席罰了,他們心疼啊。
選一個脾氣好的,至少容忍度高一些。
提及啓蒙和規矩,魏靜嫺的臉色變了,遲疑道,“可長生年紀還小……”
風瑾心中動搖,最後還是咬着牙道,“年紀小不意味着不懂事,你與我都不能縱着她。”
擱在十三四歲就能成家立業的時代,長生也兩週歲了,的確不能算小。
若是擱在風氏,小孩兒能利索說話的時候就該啓蒙讀書、學規矩,哪裡像長生這麼清閒?
瞧瞧她每日飲食的頻率,不長這麼胖,真對不起她身上肥嘟嘟的肉。
“再者說了,長生早點懂事,你也能清閒一些。”
風瑾表示閨女太坑爹,明明他是有妻有女的人,爲何過得像是徐軻一樣,夜夜獨守空房?
魏靜嫺再不情願也不好反對,風瑾是疼閨女的人,他怎麼會害長生?
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
只是……風瑾也得問問長生這個熊孩子肯不肯呀。
“嬤嬤……”
長生委屈地被乳孃抱回了自己的院子,脫了衣裳躺在榻上,乳孃幫她將錦被蓋好。
“怎麼了,大娘子?”乳孃是個溫和端莊的婦人,說是乳孃,其實長生都是喝着魏靜嫺的母乳長大的,這位乳孃只用照顧長生平日裡的起居,“大娘子還覺得肚子脹得難受?”
父母縱容,長生每日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一日不止五六餐,睡前點心更是缺不得。
“爹爹……”長生委屈地癟了癟嘴,道,“不要長生了?”
乳孃嚇了一跳,面露驚慌之色,急忙地道,“大娘子啊,這話可不能亂說。老爺最疼大娘子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真正放在心尖上。這話,大娘子以後不能再說。”
雖說童言無忌,但小孩兒無心之言也會讓聽者有心,疏離了父女之情。
長生眨巴眨巴眼睛,她嘟囔着應了一聲,爾後翻了個身,怎麼舒服怎麼來。
“嬤嬤……”長生閉眼假寐,仍是睡不着,“……想衛蘇蘇了。”
乳孃面色爲難地道,“如今晚了,衛先生怕是已經睡了。”
長生口中的“衛蘇蘇”不是旁人,正是與風瑾相隔一條街的衛慈。
沒有管乳孃的話,長生笨拙地從榻上爬起來,抱着自己的小衣服便想出門。
“找衛蘇蘇。”
乳孃:“……”
別看長生年紀小,脾氣卻異常大,倒不是說脾氣壞,只是她相當有固執。
心血來潮想做什麼,她就一定要做到,誰攔着她就會鬧脾氣。
風瑾夫婦對獨女又縱容疼愛,下人們也是叫苦不迭。
乳孃只能頭疼地找人請示風瑾夫婦,大娘子牛脾氣一上來,誰也壓不住啊。
正與妻子柔情蜜意,享受二人世界的風瑾:“……”
坑爹啊,閨女!
“讓她去找,派人看着!拜託子孝收留長生一夜,明兒再將她領回來。”
風瑾想氣沒得氣,但又不能任由自家閨女一個人跑到府外,只能派人護送。
他與衛慈的私交不錯,偶爾還會給衛慈下請柬到自家做客,許是緣分,長生異常喜歡這位美麗的叔叔……後來風瑾明白了,合着是自家閨女“貪戀美色”,瞧上衛慈那張臉了。
小小年紀,如此顏控!
魏靜嫺忍着笑意,道,“夜色這麼晚了,長生過去會不會擾了人家?”
風瑾暗暗翻了個白眼。
衛慈一介孤家寡人,單身一枚,沒有夜生活,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
能將小祖宗送出去,他感覺耳根子都清淨了。
於是,衛慈收穫一隻半夜敲門的包子。
“長生?”
衛慈這會兒還沒睡,還在熬夜處理事務,隱約聽到敲門聲,門房告訴他有個拜訪者。
未曾想,對方竟然是長生。
聽伺候長生的乳孃說,這丫頭還是自己跑出來的。
“你這丫頭,又與你爹爹鬧了?”衛慈笑着將沉重的長生抱起,對着伺候長生的一干女眷說道,“回去跟懷瑜說一聲,長生今夜便留宿在慈這裡。讓他明兒再派人過來接……”
衛慈府中除了廚娘和漿洗衣裳的僕婦,再無其他女性。
偶爾長生跑他這裡留宿,他還會將伺候長生的女婢全部趕走。
這些女眷留在他府上,說出去名聲不好聽。
長生憋着嘴,雙手環抱着衛慈的脖子,一臉認真地道,“爹爹要弟弟,不要長生了。”
衛慈忍着笑,原來是覺得要被拋棄,沒有安全感了。
他勸慰道,“怎麼會呢?十個弟弟都抵不上一個長生可愛。”
長生仍舊有些氣呼呼的,別看她年紀小,但她對旁人情緒的感知相當敏銳。
例如,她本能知道姜芃姬屬於要牢牢抱緊的大腿。
要是爹爹兇她,抱緊姜芃姬的大腿準沒錯。
再例如,她對衛慈有着天生的親近,
因爲她感覺到衛慈很喜歡很喜歡她,因爲這種喜歡,衛慈對於她來說是完全無害的存在。
“可爹爹還是要弟弟。”
長生人小鬼大地嘆了一聲,乖乖坐在衛慈身邊,一雙黑葡萄似的眸子滴溜溜地亂轉,看看這,看看那。人雖然坐着,但她那顆心早不知道飛到哪裡了,小屁股也不安分地扭着。
衛慈放下筆,有長生這尊小祖宗在,他知道今夜是別想熬夜趕工了。
“長生是最好的。”
長生感覺到了莫大的安慰。
撒嬌着蹭蹭,“衛蘇蘇最好啦。”
衛慈雖然沒有成婚成家,但他照顧小孩兒的姿勢卻很標準,沒多久便哄得長生產生了倦意。
他動了動有些發酸的胳膊,暗笑風瑾對孩子縱容,竟將孩子養得那麼沉。
不知今夜怎麼回事,門房又過來說有人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