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雖不聰明,但也不是沒有一點兒腦子。--
“我想靜一靜此事此事有詐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書生痛苦地咬緊了後槽牙,喉嚨傳來陣陣作嘔的**,全身毛孔汲出了黏膩的汗水。
腦子渾渾噩噩,好似一團剪不清理還亂的毛線團,找不到半絲頭緒。
面對這般情形,書生下意識想找安慛問計不對安慛!
書生只覺得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堵塞渾噩的腦子豁然通亮,他知道哪裡不對勁了!
是安慛!
書生握緊了扶手,勉強支撐身軀不倒下去。
他目光兇惡,飽含殺意,咬牙切齒地找人去暗中聯繫安慛。
若非安慛數次獻計,怎麼會有如今的情勢?
這個奸人看似是爲了紅蓮教着想,實則暗藏禍心,他想要置整個紅蓮教於死地。
此時此刻,大概是書生這輩子最聰明的時刻,很多看似不起眼的細節變得異常清晰。
安慛一開始斷定柳羲一行人會率先偷襲峰湖縣,因爲通往峰湖縣的山道短,便於偷襲。
結果呢?
書生相信了安慛的推斷,撤走了金門縣的守備,戰戰兢兢地守着峰湖縣,結果卻是金門縣當夜失守,書生派出去的三千伏兵埋伏不成,反而被柳羲看破,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
金門縣失守之前,安慛去了紅蓮縣,不多時就發生二把手背叛教主,佔領紅蓮縣事件。
在此之後,書生接到了安慛的密信,密信告訴他,紅蓮教主被二把手俘虜去了秋雨縣。
不得已,書生只能兵分兩路,一路攻打金門縣,一路趕往秋雨縣救教主。
當書生帶兵和二把手叛軍在秋雨縣對峙、彼此牽制的時候,紅蓮縣失守,峰湖縣被奪。
這麼一看,安慛不僅戲耍了他,那個蠢貨二把手也被安慛戲弄了。
若沒有安慛在暗中相助,紅蓮縣怎麼可能這麼快失守?
相通這些關節,書生只覺得喉頭一甜,鐵腥味自喉嚨上涌,直接氣暈了過去。
“軍師!軍師!”
“軍師——”
“軍師?快來人啊,喊郎中過來!”
書生面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墜,看得人揪心。
當他噴出一口血,翻起白眼,軟倒在地,更是嚇壞一羣人。
場面混亂,一度失控。
至於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安慛見勢不好,早已用金蟬脫殼之計,帶着結拜兄弟溜之大吉。
黑麪壯漢甕聲甕氣地問,“大哥,你說那個柳羲會守承諾麼?”
安慛正披着一件防寒大氅,站在洞外遙望遠方,他的雙眸似乎要穿透羣山,落向秋雨縣。
“柳羲會守承諾的。”
黑麪壯漢道,“諒他也不敢這些天大哥爲了柳羲的事情忙上忙下,整個人都瘦了兩圈。”
安慛脣角勾了勾,眉眼多了些許銳利之氣。
一掃之前的頹廢,隱約帶着幾分久違的意氣風發。
紅蓮教的兵力有多少,他心裡很清楚。
柳羲抓到的俘虜,至少能有五萬!
按照一成人丁錢財的約定,安慛能得到五六千人馬,以及一筆豐厚的糧草錢財。
憑着這些資本,安慛也有資本湊一腳東慶勤王。
若是運作得當,興許能借到更多的兵力,拉攏更多的頂尖人才。
屆時
他一定要殺回故國,讓南蠻四部的賊人血債血償!
想到這裡,他的眼前閃過無數零散的場景,每一幅場景都充斥着驚恐的尖叫、蔓延的血腥、絕望的哭啼、敵人肆意的狂笑、高高舉起的屠刀、滾落的人頭、殘破的四肢、散亂的內臟
他安慛誕生以來便是安氏貴子,衆人追捧的天之驕子,何時受過這般折辱?
這些都是南蠻四部造下的孽債,自當血債血償。
只要他安慛還存活一日,他就不會放下這份仇恨。
有他無南蠻!
安慛的結拜兄弟彼此對視一眼,他們知道大哥又開始傷感過去了。
剛剛打下紅蓮、峰湖和金門三縣,根基未穩,紅蓮教在承德郡發展多年,腦殘信徒可不少。
爲了不翻車,姜芃姬令亓官讓等人夯實根基,整合兵馬,同時深入瞭解三縣的情形。
摸清楚底細,以後纔好對症下藥。
腦殘信徒畢竟是少數,大多百姓還是盲目跟從的。
前者無藥可救,後者還能拯救一番。
對於百姓來說,當官的人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當官的人能不能給他們帶來好日子,能不能在亂世之中爲他們提供一方庇佑之所。只要瞭解了三縣百姓的難題,對症下藥,讓所有人都知道跟着她姜芃姬,遠比跟着紅蓮教一條道走到黑更有前途,民心自然會歸順與她。
當然紅蓮教洗腦信徒的手段,給了姜芃姬啓發。
紅蓮教能用交易和宣傳抹黑其他人,給“聖教”造勢,姜芃姬自然也能這麼做。
這種辦法也能用於軍營,教導兵卒忠誠,直播間觀衆不是向她安利過“政委”這個職務麼?
不過,政委這個職位需要一定學識的人擔當,姜芃姬目前最缺的就是中間人才,只能將這個計劃擱置在一旁。不過給百姓“洗腦”,用不着這麼高端的人才,更加不用等以後執行。
休整期間,姜芃姬也沒有清閒。
“靖容,你過來看看,這首童謠如何?”
姜芃姬一身麻衣裋褐,長髮披肩,不着發冠,瞧着有幾分放蕩不羈愛風流的味道。
外出見客不着發冠,這是極爲無禮又狂放的舉動,幾乎等同於箕坐示人。
只是,瞧着她鴉青色長髮尤帶着溼氣,似乎是剛洗浴沒多久。
楊思將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嚥了回去,轉而道,“如今天涼,主公豈可如此不愛惜身體?”
越是這樣寒冷的天氣,越是要注意保暖。
姜芃姬抓了抓溼漉漉的長髮,不在意地擡了下眼皮。
“我身子骨好得很,一年到頭沒個小災小病,更別說屋內燃着炭盆,暖得很。”
說完,她將手中那一卷竹簡遞給楊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