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惜地撫着白馬的馬脖子,學着姜芃姬之前的動作安撫馬兒。
說起來這匹馬也可憐,明明是北疆戰馬,毛色純白,全身上下沒有一點雜色,這也是柳佘費了一番功夫弄回來的,然而卻跟了一個戰五渣的主人,成了拉馬車的馬,險些泯然衆馬矣。
上官婉哀嘆,“唉,可婉兒覺得靜嫺姐姐和蘭亭哥哥真的很配啊……”
小小年紀就入了腐門,這是不對的。
姜芃姬眼角一抽,“你這妮子又裝聾作啞,蘭亭哥哥早夭,你面前可是蘭婷姐姐。”
上官婉揶揄道,“我在旁人面前喊你一聲姐姐,你敢答應麼?”
這時候,姜芃姬發現彈幕上的畫風又變了,而且是她完全不理解的梗。
:hhhhh,潑猴兒,我喊你一聲,你敢答應麼?
:hhhhh,潑猴兒,我喊你一聲,你敢答應麼?
:hhhhh,潑猴兒,我喊你一聲,你敢答應麼?
滿屏幕的潑猴兒,姜芃姬整個人都方了,那些觀衆是有多無聊?
除了複製,你們還會啥?
她雙手環胸,眼皮子一擡,一副無賴到底的模樣,“我還真不敢應……”
藉着大馬的身高,上官婉遙遙望見雅集那邊似乎換了活動,“他們是要玩射箭投壺麼?”
“一羣沒啥斤兩的白斬雞,有什麼好看的。”
姜芃姬翻了個白眼,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
上官婉煞有其事地點頭,“說得也是,蘭亭哥哥最英武不凡了。婉兒還想遛兩圈……”
見她要牽着馬往回走,上官婉有些耍賴皮地抱着馬脖子,一副不肯下來的模樣。
“你這是成精了……”姜芃姬嘀咕,她纔剛冒出這心思呢。
雖說如今對女子束縛還不算太嚴苛,若有人陪同,出門逛街參加詩會都可以,然而有些事情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上官婉年紀小,約束更多,哪怕想騎馬,也只能騎一騎小馬駒。
如今騎在那麼高大的馬的背上,只感覺周遭的空氣都清新了。
哼着童謠曲兒,輕快的曲調令人心情都舒暢愉悅起來。
這邊的姜芃姬絲毫不知道,她欽定的賬房先生爲她惹了點麻煩,把幾名士族貴子削了臉面。
“請郎君一觀。”
徐軻落筆,桌案上鋪着一張紙,上面的字跡勁瘦有力,難掩鋒芒。
“你——”
雖然是個草包,但涵養好歹也有一些,做不出辱罵這種沒教養的舉動。
圍觀一系列事情的風瑾瞧瞧一臉謙卑,但氣勢強盛的徐軻,再瞧瞧遠處牽着大馬溜達,小成螞蟻一般的身影,默默吃了一口茶……他還是默默當一名吃茶觀衆好了。
事情爲啥會發展成這般劍拔弩張的地步?
這還要從姜芃姬被上官婉磨着去遛馬說起。
徐軻和踏雪不方便跟着,乾脆就留在雅集。
這次雅集,似乎有幾個已經被家中長輩告知真正目的,對柳蘭亭報以看好戲的態度。
本以爲會看到對方七竅生煙,頭頂一片大草原的窘迫模樣,卻沒想到她根本不理會旁人。
找她玩詞令,竟然無恥承認自己不擅長辭賦,其他活動喊她,直接丟來一枚生無可戀般頹廢無聊的眼神,鬧得他們都不好繼續磨着她了,自然早已準備好的好戲也瞧不成。
這樣水潑不進,刀砍不破的臉皮,他們還真拿對方沒辦法。
然後一個眼神錯開,人家竟然帶着上官家的嫡女去遛馬!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更別說她帶來的小廝和女婢還在。
之前被姜芃姬無意間噎了一把的郎君低聲嘲諷她,內容隱晦,知情者自然聽得懂。
徐軻不屬於知情者,但他腦子聰明,那話落到他耳朵,怎麼琢磨怎麼不對勁。
之後又有人嘲諷姜芃姬不懂文墨,有負柳佘才名,士族高門竟然出了個“文盲”。
若只是這樣,那也就罷了,偏偏他們還覺得不夠勁兒,竟然拿徐軻開刀。
不能折辱主人,折辱奴僕也是一樣的。
踏雪是婢女,雖然這羣傢伙被姜芃姬評論爲草包,但表面功夫一向很好,不至於牽涉踏雪。
於是……被打臉了……過程就是這樣……
找徐軻論詩文、考辭賦,比一次就被打一次臉,而且一次比一次疼。
風瑾不忍直視地別開臉,已經不敢看那副慘象了。
徐軻出身不怎麼好,普通人家讀書困難,書肆最便宜的書也是普通人家半年嚼用,讀書很貴,不取巧,徐軻想要穩贏不容易……而詩詞貴在靈性,而徐軻偏偏不缺這點。
如果換考策論或者聖言方面的考覈,估計他就要捉襟見肘了。
而現實卻是,一羣自詡才子的平庸草包想要炫耀,碰巧撞上徐軻的強項,被強行教做人了。
風瑾莞爾,“果然,以己之短攻敵之長,不明智。”
徐軻暗中掃了他一眼,面上繼續維持着鎮定自若的神色,內心卻有些暗暗發虛。
另一旁,巫馬君笑着打圓場,偏向卻十分明顯。
“郎君何必與區區賤奴計較,不過是佔了個巧罷了。”
徐軻眼神一暗,悄悄攥緊了拳。
但這個場合他不能繼續爭強,不然被人羞惱成怒打死了,旁人也不會說什麼。
再有才華又如何,一個身份能壓死人。
眼瞧着徐軻要吃虧,風瑾笑着提議道,“治國治家又非一兩首詩詞能解決的,郎君何須如此在意?輸個一尺半寸也無妨,不過是逗趣打發時間罷了。如今春色正好,僅談詩詞未免太過單調,諸君覺得賽馬投壺如何?魚兒正肥,河邊垂釣也是樂趣。”
風瑾溫和地對徐軻道,“下去吧,去問一問蘭亭,有沒有興趣來玩耍。”
巫馬君扭頭看了一眼風瑾,神色莫名。
“等等——”風瑾剛想放心,卻聽到身旁穿着粉色衣裳的郎君笑着提議,“這位郎君說得不錯,只是……普通的投壺射箭,估計諸位玩得太多,如今也膩了,在下提議,不如來點兒新花樣?聽說北疆民風彪悍,常常令奴隸頭頂一物,以此爲箭靶……”
風瑾聽後,一下子攥緊了袖中的手,帶着些許警告意味,“哦?”
“不過是個逗趣打發時間的玩意兒罷了,不如讓他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