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姜芃姬所言,她今天就是來討債的,背叛她,害得帳下士兵枉死,這些人有着或直接或間接的關係。她這人說大度也大度,說小氣也小氣,這筆賬非得用他們的項上人頭來償還!
孟恆幾個自問沒有虐待囚徒,但這些個囚徒被抓之前都是錦衣玉食的主兒,用的漱口水都是普通人家買不起的珍貴物件。驟然失去一切,待遇和普通士兵一樣,他們自然適應不了。
當他們被提到姜芃姬面前,一個一個面色又黃又油又暗,身上的衣裳皺得像是梅菜乾。
“你們可知道我是誰麼?”
姜芃姬笑着問他們,但這副笑容卻沒有多少笑意,反而給人冰冷徹骨的錯覺。
十幾個人被摁在地上跪着,雙手被人剪在身後,要是穿上一身囚衣,那就真像是階下囚了。
其中一人道,“柳羲,你爲何要抓我們,不怕被人唾棄殘暴麼?”
“我不但要抓你們,我還要將你們殺了祭旗呢。旁人的嘴巴我可控制不了,他們說他們的,難不成還能拿傷我分毫?是非功過後人評說!你們做了什麼,心知肚明。”姜芃姬道,“奉勸一句,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痛痛快快認了,別鬧得最後一絲臉面都沒了,那就不好看了。”
證據自然是有的。
孟恆這人做事一向謹慎,這些傢伙暗中串通黃嵩的信函證據全都好好放着。當下風氣如此,姜芃姬手握鐵證,別說殺他們,哪怕連他們族人一起殺了,世人也只會拍手稱快說她殺得好。
姜芃姬一說起這個,那幾個蹦躂的人頓時不吱聲了,又心虛又害怕。
衆人被嚇得魂飛膽裂,反倒是其中一人跪直了身子,問她,“蘭亭公可有問鼎天下之志?”
姜芃姬不怒反笑,反問道,“你以爲呢?”
“在下深知必死,不敢爲自己辯駁半分,但蘭亭公有這般志向,可知賞當期功、罰當其罪?”
獎賞要和功勞相當,懲罰要和罪過相當。
這句話姜芃姬當然聽得懂。
“你這是變相罵我賞罰不當?”
那人搖頭,他當然不會這麼作死,這不是骨氣或者勇氣,這是拉着一大家子人找死。
“在下不敢——只是過猶不及,通敵之罪固然該死,但情節亦有輕重之分。”這人明明已經嚇得差點兒咬到自己舌頭,滿面漲紅,這會兒還強撐着道,“賞當期功,將士必然爭相殺敵立功;罰當其罪,重罪者服罪、輕罪者引以爲戒,感沐恩德,不敢再犯,此舉還能震懾有異心的宵小。倘若蘭亭公不分青紅皁白,不論罪重罪輕,一律斬殺,這難道不是失了公允?”
這人說完,韓彧的視線不由得落在這人身上。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犯罪既遂和犯罪未遂,量刑總是不一樣的。”姜芃姬笑了笑,話鋒一轉,“不過對我來說,通敵就是通敵。你們與伯高串通,這是事實,信函上面白紙黑字都寫着你們的野心!難道因爲你們一家子還沒來得及搬到伯高治下,這行爲就不算背叛了?”
若是平時,姜芃姬是懶得解釋那麼多。
不過誰讓韓彧在場呢,總要說清楚一些,免得繃了人設。
那人聽後漲紅了臉,辯駁不過姜芃姬。
“這都是背叛通敵!”姜芃姬又道,“真要說情節輕重,你們是比冢河縣那幾戶人輕一些。”
重一些是死,輕一些還是死。
唯一的區別在於前者死得多,後者死得少而已。
衆人不敢吱聲。
那人深吸一口氣,問道,“既然如此——蘭亭公打算如何處置我等?”
“殺!”
意料之中的回答,不過他更關心的是姜芃姬會如何處置他的家眷。
姜芃姬自然沒那麼多時間處理這個,直接交給了韓彧。
情節最輕也是滅一戶,情節重的直接誅父、子、孫三族!
如果姜芃姬還是聯邦軍團長,她當然不會這麼做。按照聯邦律法,個人叛國通敵也只是個人被判死刑,情節嚴重者,親眷還會被限制人身自由,觀察幾年時間,但不至於沒了性命。
不過,這是遠古時代,社會各方面發展都極度落後的地方。
親眷雖無犯罪之意,但基於種種考慮,仍舊要除以極刑,藉此達到威嚇震懾之效。
姜芃姬不會在這方面較真,還是要隨大流的。
韓彧奉命行事,抓來的這些主謀都被姜芃姬丟去祭旗了。
出征之前祭旗,藉此激發將士們的戰意和士氣。
姜芃姬還讓衛慈替她寫了一篇悼念的祭文,祭奠枉死的六千將士。這一招效果拔羣,全軍將士悲憤的同時又燃起熊熊戰意,恨不得現在就衝到黃嵩面前將他擊敗。有異心的傢伙兒惴惴不安,以後還想背叛,他們就要掂量掂量脖子上的東西重要還是冒着風險博前程更重要!
討回一筆債,姜芃姬感覺神清氣爽,接下來該去長冶找黃嵩做個了斷了。
“全軍出發!”
大軍休整過後再次上路,姜芃姬閒暇無聊看了一眼彈幕,這才發現彈幕冷清了不少。
不說騷話的鹹魚,還真是不適應呢。
鹹魚被她殺人祭旗的樣子嚇到了,在屏幕跟前瑟瑟發抖。姜芃姬看了一會兒關了彈幕,專心行軍,衛慈等人也沉默不語,隨着時間推移,神色越發凝重,全軍上下瀰漫着肅穆氣氛。
這一戰關係到東慶版圖能不能徹底納入姜芃姬口袋,衆人自然沒心情談論其他東西。
一邊趕路一邊制定作戰計劃,姜芃姬忙得歇不下來。
“報——前方發現敵軍行軍痕跡!”
“看樣子我們沒走錯路。”姜芃姬道,“全軍戒備!”
雖說只是敵軍行軍痕跡,但保不準敵人在半道偷襲啊,還是謹慎一些,防範於未然麼。
因爲姜芃姬要和羅越會師,處置幾個叛徒拿去祭旗又廢了一些時間,所以耽擱了近兩日。
黃嵩比她早出發,難保不會設伏。
實際上,黃嵩比她還緊張呢。
只是派出去的斥候一直查不到姜芃姬大軍的蹤跡,這讓他越發心慌,宛若等待死刑的犯人。
另外——
“這個時候,懷玠應該收到密信了吧?不知趕得及趕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