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正爭奪的面紅耳赤,突然見一個女子着這雍容華貴的衣服,正進到殿中,望着這一切大臣。
這是沈蘊卿第一次上了朝堂,看到文武百官在這裡,不僅仰頭看向上方。
嘉和帝見是沈蘊卿,臉上剛纔那種憤怒的神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慈愛,笑道:“昭陽來了。”
“參見父皇。”沈蘊卿端端正正的行禮,規矩是紋絲不亂,讓那些大臣們都看的有些驚呆了。
這個沈蘊卿有的曾見過,有的不曾見過,只是衆人都認爲不過是一介女流,就是當時上戰場,不過是跟着貼身的侍衛,或者一趟下來,那貼身的侍衛還不知道要死傷多少,才能保護住她一個弱女子。
但想着皇上喜歡必是有皇上的理由。
只是今天猛然一見,在這朝堂之上,文物百官之中,竟然面上毫無女兒家的嬌羞之態,完全的一副大家風範,心中已經起了佩服之心。
“昭陽平身吧。”嘉和帝點點頭,看着自己的女兒。
沈蘊卿起身安靜的站在旁邊,看了一眼衆人,目光從唐風禮的臉上滑過,沒有看到他有一絲的動靜,轉眼落在對面沈耀鴻的臉上,正見他一道寒光微露,直射過來。
沈蘊卿也不畏懼,迎着他的目光淡淡一笑,似乎混不在意,到讓沈耀鴻微微的一怔,轉而看向了前方。
衆人表情各異,也難免有不服氣的眼光掠過,沈蘊卿全當沒有看見,只是安靜的站在屬於自己的位置。
卻感覺到旁邊一道目光也跟着自己,才發現是沈煜,亦是對着他擡頭安心一笑。
沈煜見姐姐在這朝堂上,竟然不露一點怯意,心中更是放心。
只聽到嘉和帝在上面緩緩開口道:“昭陽,今天喊你來是有件事想要問問。”
“父皇請說。”
“剛纔說起你們去攻打方景惟的事情,聽說你當時將你皇兄給綁了?直到回了京都才放出來,軍中一切事物他都要聽你的指使?”嘉和帝緩緩地開口,但是沒有聽到任何惱怒的地方。
沈蘊卿嘴角含着一抹冷笑,掃過沈耀鴻的臉龐,接着擡頭道:“父皇,這事情是皇兄說的嗎?”
“哦,這個倒不是,是有人上了密摺,剛纔我已經詢問過你皇兄,你皇兄也承認了,說你在軍中跋扈,不把他當帥將。”嘉和帝的手輕輕的扣着,眼中的光芒似乎讓人很是琢磨不透。
沈蘊卿笑道:“當時父皇可是給過我聖旨的,至於什麼原因綁了,您還是問問三皇兄自己吧。”
說着眼光落在不遠處,也不再說話。
嘉和帝看了她一眼,目光轉向沈耀鴻:“你說!”
沈耀鴻自是有一番說辭,當然是什麼他也不知道,之類的。
沈蘊卿是越聽越可笑:“三皇兄自然不知道,只是半夜上我帳中要殺人的也不知道是哪一位?我就奇怪了,這事情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怎麼早不說晚不說的,這會兒偏偏就要翻了出來呢?”
“三皇妹,誰要翻出來了,只不過是今天有人上摺子,父皇才問道,皇兄我可是一直替你隱瞞,未曾說過。但是父皇問起,總不能欺騙父皇吧。”沈耀鴻那的眼睛中射出一道寒光。
“也是,這事你不說,我也不想說,不過是彼此心知肚明罷了。既然三皇兄非要說說,那也無妨。”沈蘊卿毫不示弱,不過是因爲沈耀鴻眼看就要找不到墊底的,纔將她強扯下水,是人都溼罷了。
誰知這邊話音未落,那便唐風禮卻呵呵一笑,接着一臉嚴肅的站出來道:“老臣以爲,這不是什麼大事,老臣倒是有一件大事要宣告一下。”
說着目光從沈耀鴻的臉上滑過,接着道:“到時候還清三皇子做個解釋吧。”
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本子,呈給了皇帝身邊的老內侍。
內侍將那小小的本子放在嘉和帝的面前,嘉和帝伸手略翻了翻,眉頭皺的越發的緊起來,手卻是越翻越快,直到後面都可以感覺到嘉和帝那控制不住的情緒來。
衆人的面上皆是詫異不已,特別是沈耀鴻的臉色已經是惶恐起來,因爲唐風禮剛纔的那幾句話是衝着自己來的,難道有什麼東西讓嘉和帝這樣的惱怒呢?
正尋思着,沈蘊卿卻望了唐風禮一眼,她不明白這會兒唐風禮將那本賬冊那出來做什麼?
這裡沈耀鴻關於她綁架的事情不是還沒有解決嗎?這樣突兀,不似解她的難爲,卻似心急火燎一般了。
正在沈蘊卿滿心裡不明白的時候,突然從旁邊的列隊中站出來一員武將。
沈蘊卿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當時跟着自己上過戰場的孫將軍。
只見孫將軍低頭冷笑一聲道:“皇上,臣也有本要奏。”說完亦是遞上一本小小的冊子。
那冊子呈到嘉禾的面前,只見嘉和帝的已經變了臉色的臉,在翻了幾頁後,驟然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後面的那本小冊子就似火上澆油,讓嘉和帝一雙龍目瞪的溜圓,似乎壓抑不住裡面的怒火。
只見高高在上的嘉和帝驟然將手中的兩本冊子毫不留情的從椅子上摔了下來,重重的掉都了臺階上,然後滾落在地。
衆人皆嚇得不敢言語,慌慌的低着頭。
嘉和帝指着那地上的冊子說:“大理寺何在,先將張左業收監,三皇子沈耀鴻從現在可是不準再出宮中一步,到奉賢殿給我閉門思過,什麼時候查清楚了,什麼時候再說!”
幾句話下來,張左業哪裡知道是什麼,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喊冤枉。,
沈耀鴻也是懵懵懂懂的跪在地上,不知該說什麼,但臉上在這寒天已經有汗珠在慢慢的滲出。
忍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話來道:“父皇就是要懲罰兒臣,也要和兒臣說說是哪裡錯了啊?”
“你還好意思問爲什麼?來人,給朕對着文武百官讀讀這兩本冊子上都寫的是什麼?”
話吩咐下去,早有跟在皇帝身邊的內侍慌忙下去捧起冊子,對着文武百官細細的讀了起來,每讀一句,底下都驚呼一聲。
特別是讀到孫將軍將沿途去打戰時,三皇子沈耀鴻對沈蘊卿做的所有事情都一一的記錄在案,沈蘊卿才皺着眉頭,似乎看到了一點意思。
她的目光從唐風禮一直都沒有表情的臉上滑過,心中不禁訝然,難道剛纔唐風禮是故意急哄哄的拿出那本冊子嗎?
因爲她心中明瞭的很,這個孫將軍可是油鹽不進,只聽嘉和帝的話。
他這次上奏摺難道不是嘉和帝授意的。
衆人後面聽着是對張左業貪污受賄的一些記錄,當張左業自己聽到的時候,早已經嚇的昏死過去,而沈耀鴻也好不到哪裡去,平時冷然的一張臉,早已控制不住的在微微抖動,到了最後,聽到張左業記錄的給自己做的那一件件一樁樁事情,已經癱軟倒地。
而沈蘊卿卻一直都沉默的看着這一切,她的心中卻在想着起來,無意中擡頭看着自己父皇那憤怒至極的臉龐,漸漸的陷入了深思中。
嘉和帝說有密摺說她當時綁架了三皇子沈耀鴻,如果不是唐風禮沒有按計劃拿出那本冊子,接下來肯定是孫將軍在皇帝的授意下,將自己的那份呈上去。
這樣結果是很明確了,三皇子沈耀鴻有謀害自己皇妹的心思,那麼他會受到牽連,遭到打壓。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皇帝想要打壓沈耀鴻,甚至已經做好了這方面的準備,不過是借個自己的由頭罷了。
等到這件事情鬧出來後,自己可能會因爲綁架主帥而造到小小的懲罰,而損失最大的,或者說皇帝的最終目的卻是沈耀鴻。
看來,沈耀鴻的勢力,已經讓皇帝忌憚甚至想要下殺手了。
想到這裡,她突然腦海中就冒出了陸承靄那天的話:“你放心,這次,沈耀鴻是自取滅亡了。”
這麼說來,難道陸承靄將這些事情透過別人送到了父皇的耳朵中,因爲除了有這些事情,她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事情,可以讓嘉和帝對自己的兒子下手了。
暫時不管是否是這個原因,很顯然嘉和帝已經忍耐到了極限,所以想要藉助她的這個由頭,第一她不過受到小小的懲罰,不會有什麼實際的動作,畢竟是個公主,就是行事有偏頗也是可能的。
第二,就是三皇子會受到應有的處罰,打壓了三皇子,就是打壓了張左業,那麼朝堂之爭沒有了,就像沈煜那天說的,就是關於使用工匠的事情,都不用掣肘了。
這樣看來是個好計謀,而這個計謀的制定者,竟然是嘉和帝了。
唐風禮似乎看出了這些門道,甚至是通過她還不知道的關係,已經知道孫將軍會有這麼一本奏摺,讓皇帝對三皇子沈耀鴻進行牽絆。
但是他卻很明確的拿出實際的東西來,告訴嘉和帝,你不用那些小小的由頭了,這裡有真憑實據,足夠讓沈耀鴻這次掉了腦袋。
所以,這就出現了剛開始那如此喜劇的一幕,就是唐風禮急匆匆的上奏。
看到這裡,沈蘊卿也算是理清了混亂的思路,面上更是波然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