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賢說出這麼一句話之後,鳳無華並沒有反對他,於是賀賢便知道這麼說並沒有讓丞相大人不痛快。
“大人,如果知道人家要對付我們,我們還應該無動於衷嗎?”
賀賢這麼說,無非就是想表示自己想要做點什麼,而鳳無華不讓他有這麼想法就不應該的。
鳳無華看着賀賢,“那麼你擔心的是什麼?”
賀賢頓了一下,回道,“大人,如果皇上將吳不明調來,只是爲了讓他當一個兵部侍郎的話,吳不明未必願意來,皇上一定是許了吳不明什麼東西。”
“嗯,然後呢?”
賀賢看了鳳無華一眼,“而下官,想必是一定會被吳不明替掉的……他們的最終目標,就是剪除大人您的羽翼……”
鳳無華深呼吸一下,沉默了片刻,“賀賢,你想要的,是爲朝廷做事還是兵部尚書那個官職?”
“大人明察,下官做事情,自然是爲了朝廷。”
“那你爲什麼那麼在意一個兵部尚書的名頭?你放心吧,就算是吳不明上來你被貶下去,最低也就是你們兩人互換位置。”
“大人,下官擔心的是……是您啊。”
“本相就不勞煩你關心了。”
“大人,被別人這麼擺佈,下官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賀賢仍然不同意就這麼乖乖地等着。
可是鳳無華卻被這話給惹出了怒火,“別人?當臣子的服從皇上命令、爲皇上效力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大人息怒,下官說錯了。”賀賢話裡雖然在承認錯誤,可是神情仍然不服氣。
鳳無華嘆了一口氣,“你去吧,這件事不要再想了。你好好地聽皇上安排就是目前最好的做法。不作爲,有時候是最好的作爲,槍打出頭鳥。”
這話賀賢終於是聽懂了一點點,他行了禮,便從鳳無華那裡退了出來。
很多很多事情,都和以前想的不一樣。就算是真的到了這麼一個時間點,這個時間點也和以前那個特定的“將來”不一樣了。
沒有鳳無華的允許,賀賢確實不敢對吳不明做什麼事情,再加上蘇恆醒給吳不明的很多特權,他在兵部侍郎這個位子上倒是沒有上一次那麼難熬了。
可能是,所有有盼頭的日子,無論怎麼不喜歡,總是有辦法度過的。
讓吳不明老是當着兵部侍郎,自然不是蘇恆醒理想的結果,她希望自己能夠儘量快一些讓吳不明取代賀賢。
但是沒有機會呀!
賀賢做事做人都非常謹慎,又沒有犯什麼錯誤,你又怎麼把人家拉下兵部尚書的位子?
蘇恆醒又遇上難題了。
之前,蘇恆醒覺得按照自己的這種做法,一定會逼迫賀賢動手,只要他一動手,何愁沒有抓住他把柄的機會?
可是現在人家老是不動手啊怎麼辦?
或許,上一次那個禮物的事情,就應該重重地懲罰他一下,還管什麼是小廝做的還是自己做的,反正都是他自己的人做的就行了。
可是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呀!
就在蘇恆醒懊悔得想要藉助時光機回到過去的時候,吳不明找上門來了。
蘇恆醒一看吳不明來找自己,多多少少還是有點點慌張的。因爲自己承諾給別人的
東西都還沒有兌現,
原本說的是,先讓吳不明當兵部侍郎,然後升任兵部尚書,這期間,他倒是可以利用官職上面的便利瞭解瞭解國家的軍隊。
可是最終的最終,蘇恆醒還是要讓吳不明回到軍營裡面去的,並且還答應讓他成爲長孫少將軍的副將。
可是現在呢……
哎呀果然是不適合玩弄權術,這麼一點點事情怎麼都做不好……
果然,吳不明進來之後,就問了這件事。
“皇上,微臣有一點事情想要請教。”吳不明現在倒也是有模有樣的,和那時候蘇恆醒見到的那個兵部尚書完全不一樣了。
這也算是一種成長吧。
人本來就是社會動物,如果你自己一個人能生活得很好,並且對外物無所求,那好說,你自己一個人待着就可以。
可是你若是想要利用外物還實現自己的生命價值,那麼,和別人打交道就是必須要做的一件事。
就像吳不明這樣。他正在慢慢地接受這樣一種規則。
蘇恆醒微笑地看着吳不明,問道,“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不過她這會兒還沒有心思好好發現吳不明的成長,只是一個勁兒地在想應該怎麼答覆吳不明呢?
說自己能力不夠,這件事還沒有進展?
自然是不能這麼說的,就算是真的能力不夠,一個皇上也不能這麼直白地對一個大臣表示自己能力不夠啊,皇帝是需要威嚴的!
那麼就說,賀賢他們實在是太狡詐了?
這樣好像也不行,人家賀賢好端端的,沒有做壞事也有錯?
……
只聽吳不明問道,“皇上,微臣想問一下,兵部還有一位兵部主事的職位是空缺的,能不能由微臣推薦一個人進來?”
蘇恆醒愣住了。
因爲她完全沒有想到吳不明會問這樣一個問題。她還以爲吳不明因爲她的“失信”,早就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呢。
吳不明見皇上不說話,又說道,“微臣只是提一個建議,因爲想到有一位朋友很適合,並且有才華有膽略……微臣沒有任何私心的啊。”
蘇恆醒瞬間就更加覺得自己讓吳不明來當這個兵部侍郎是個正確的選擇了。
本來以爲吳不明知道自己的作用,所以也就只是在兵部侍郎的位子上充個數而已,沒想到他還真的要做點什麼事情呢。
“好好好,吳同學,幹得不錯!”蘇恆醒忍不住拍拍小手,並給吳不明點了個贊。
“那這件事皇上是怎麼看的呢?”
“哦哦,就是你剛纔說的兵部主事那個對吧?你是要推薦你的朋友?那你改天將你的朋友叫來,朕面試面試,合格的話就直接上崗吧。”
蘇恆醒的任性簡直讓吳不明汗流浹背。
“皇上,我們官員的任免不是有一套程序的嘛……”吳不明流着冷汗說道。
“不管了,雖然有程序,但是朕說了也算……到時候你將你那朋友帶來給朕看看就可以了。”
“是,皇上……”
蘇恆醒其實就是有點點好奇,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成爲吳不明的好朋友,而且還讓吳不明來皇上跟前爲他求情?
嗯,肯定是和她一樣有眼光的人。
吳不
明說過兩天,他那個朋友就要來金陵,到時候一定帶他來見皇上。
蘇恆醒很高興。
這其實挺好的,她不是正好缺少自己的人嗎?那麼親自提拔幾位信任的人上來,那不就是成了自己的人了嗎?
這還得要感謝吳不明同學呀,雖然這個孩子看起來好像沒有別人這麼聰明,但是時不時地,總要幫她那麼一下子。
朝廷裡能時常幫她的人,也就只有鳳無華了吧……
這件事情,等於讓蘇恆醒重新認識了吳不明,之前一直以爲吳不明就算是身居要職,可是他也不做什麼事情——事實上也不需要他做什麼。
可沒想到他還是在認真工作的,就連缺一位兵部主事這樣的細節他都主意到了,並且還要推薦人給她。
或許,鳳無華以前說的是對的:吳不明這樣的人不缺才能,也不缺人品,他缺少的,正是一些鍛鍊的機會。
工部的林攸那邊還是沒有進展。
蘇恆醒都不好意思將他叫來問話了,這段時間隔三差五的就要叫來一趟,林大人不敢煩皇上,可是蘇恆醒還有點煩他了呢。
歷史上的造紙術是經過了很長時間的演進,才慢慢發展到了能夠造出高質量紙品的地步。
她原本是仗着自己來自現代,又學過那麼一點點歷史,想要儘快地將造紙術完善一下,縮短造紙術改進的時間。難道是不可行的?
蘇恆醒忍不住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她自己也不是工匠,只是畫了設計圖交給工部的人,然後將原理寫了出來讓他們自己去琢磨。
工部既然之前能造出來那豆腐皮一樣的紙,就說明他們已經掌握了原理和工藝了,現在就是改個進,真的有這麼難嗎?
被這件事情折磨了三天,蘇恆醒再一次煩躁得連書都看不進去。
她對着身邊的素蘭嘮叨,“難道將造紙術一步到位真的不可行?難道說,那些黃黃的粗紙真的要在西鳳國存在個幾十年上百年,然後纔會被後來的人慢慢改良?”
素蘭見蘇恆醒愁眉深鎖,順着蘇恆醒的意思安慰道,“當然不是了呀皇上,只要再過一段時間,工部肯定會有好消息傳來的。”
這話要是擱在以前,蘇恆醒聽了肯定會高興。誰都喜歡聽好話,哪管什麼真的假的。
可是此時此刻,蘇恆醒卻沒有這種感覺,因爲她太清楚這件事的現狀了。
她知道工部的人現在也在爲這件事絞盡腦汁,她越是着急,手下的人就越是慌亂,越是慌亂,思維就越是容易打結,然後,事情就越是沒有進展。
素蘭自然只能從蘇恆醒的情緒裡面得知,現在造紙的事情遇到了困難,至於到底怎麼樣,她是不知道的。
所以她才能這麼“不負責”地說一些安慰蘇恆醒的話。
就這樣過了一些日子,天氣已經暖和了,再過十來天就是端午節。
北燕已經在邊界上躍躍欲試,長孫策那邊厲兵秣馬,正在爲即將到來的戰爭做着最充分的準備。
蘇恆醒說,一定要等到對方動手他們再動手,並不怕北燕搶佔了所謂的先機。
長孫策那邊的情況,蘇恆醒非常放心的。
按照他們對於敵人的瞭解進行預測,最晚到八月份,北燕一定會按捺不住,先行動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