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一碗紅糖水喝完,蘇恆醒覺得實在是好喝,便又叫了素蘭過來,讓她去再煮一碗來。
素蘭笑着將空碗收了,問道,“好喝嗎皇上?”
“嗯,很好喝,喝了暖洋洋的也很舒服。”
素蘭想起剛纔蘇恆醒還對這一碗紅糖水疑神疑鬼的,突然有些爲丞相大人鳴不平的正義感出來,“丞相大人說得沒有錯啊,皇上就是喜歡喝這個。”
蘇恆醒低頭看着書,沒有回答她。
但是她卻很好奇,鳳無華爲什麼會好端端地突然送這種糖過來呢?
等素蘭再將紅糖水端來時,蘇恆醒便讓她將丞相大人送來的紅糖拿來給她看。
素蘭儘管覺得十分不解,但仍然遵命拿了來。
是在一隻大大的木盒子裡裝着的,打開之後,一陣很濃的、由紅糖紅棗這些混合而成的香氣撲面而來。
裡面是一塊一塊的方形紅糖,紅糖裡面可以看到鑲嵌着紅棗的有些破碎的紅皮。
和現代那種所謂的老紅糖差不多,不過現代的那些種類更多一些,而且,現代的老紅糖據說很多都有貓膩,並不像店家宣傳的那樣正宗。
“這個是在哪裡買的?”蘇恆醒表示在宮裡都沒有看到過這個啊。
素蘭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是在哪裡買的,反正這是丞相大人給皇上的,皇上去問丞相大人不就可以了?”
蘇恆醒點點頭,又覺得,自己去問這個,鳳無華會不會更加覺得她不正常啊。
不過這麼大的一盒,就算是每天都喝,也要喝個一個月的吧。
需要商量的事情似乎也已經商量好了,鳳無華這兩日還是經常會來蘇恆醒這邊看看,但是蘇恆醒卻沒有好意思問那種紅糖是在哪裡買到的。
想來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得到的東西吧,不然的話,不會連素蘭都沒有見過的。
終於到了長孫玲瓏舉行宮宴的那一天,鳳無華自然也是要去參加的,臨走的時候,因爲極其不放心蘇恆醒,便叫了陌語過去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十分留心纔可以,千萬不要讓可疑的人接近丞相府,而蘇恆醒那邊院子,是重中之重,一定要加派人手去守着。
陌語將這些一一記下來,臨走時,鳳無華終究還是將青風留了下來。生怕今日出了什麼意外,陌語一個人無法抵擋。
而蘇恆醒也知道這個日子,一大早起來,就跟素蘭說道,“今日宮裡可是十分熱鬧,可惜不能去看一看,唉……”
蘇恆醒這麼說,自然並不是真心想要去看看熱鬧的,而是感嘆自己不能看看長孫玲瓏最後一次這麼逍遙自在是什麼樣子。
畢竟以後,她可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素蘭自然不明白蘇恆醒這麼說的意思,會錯了意思,跟着憤憤不平道,“這本來應該都是皇上的宴會,卻叫這個女人給佔了去,當真是不知廉恥啊。”
“不用擔心,反正終究那些做了壞事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有半天的功夫,鳳無華就回來了。
他前腳剛進來,後腳賀賢就來了。
作爲兵部侍郎,賀賢最最主要的職責,便是隨時向鳳無華報告張敬之張大人的一舉一動。
作爲下屬,賀賢沒有辦法直接和張敬之對着幹,但是,鳳無華卻給了他很多特權,比如說可
以不通過張敬之而調遣軍隊,比如說可以毫無障礙地進出宮闈。
今日,賀賢一進來,面上便露着一絲喜悅,對鳳無華行了禮,他站起來,“恭喜丞相大人,一切情況都和丞相大人預料的一般無二。”
“嗯。”鳳無華只是簡單地點點頭,但是從眼神裡看,他自然也是高興的。
“大人,張敬之這兩日因爲得到干擾,不斷地對我們的情況進行誤判,已經加調了兩次兵力。”
“哦?他都是從哪裡調過來的?”
鳳無華知道,巡防營在他手裡,而御林軍全部在白墨淵手裡,這張敬之想要和人抗衡,就必須將金陵城附近駐守的官兵先調過來。
而這一行爲,沒有皇上的旨意,便是妄自使用自己的職權,輕則下大獄,重則掉腦袋。
難道張敬之不怕這個嗎?他當然是怕的,但是面對這種情況,長孫玲瓏他們不可能不需要軍隊,張敬之就成了唯一的人選。
若是放在以前,長孫玲瓏可能還會有長孫策的十萬大軍相助,但是現在,局勢早就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就算是張敬之不敢,加上長孫玲瓏的威逼利誘和孔善賢的各種各樣大道理的循循善誘,也不怕他不犯錯誤。
但是,即使犯了錯誤又能怎麼樣?
就算是將那些軍隊調到了眼前,對他們來說,也不過是一種自欺欺人的手段罷了。
“那依你看,他們打算什麼時候出動?”鳳無華問賀賢。
“他們現在處於比較被動的位置,似乎是昨日就已經準備好了,隨時打算有所動作……也就是說,我們什麼時候動手,他們立刻就能應對。”
賀賢的這一番話倒是將鳳無華逗笑了。
並不是賀賢說的話好笑,而是長孫玲瓏他們的行爲實在是好笑。
也並非鳳無華要有意看輕他們,而是他們,實在是沒有什麼價值和理由讓鳳無華覺得他們應該被看重。
這對於鳳無華來說,只需要動一動手指頭,就能將這些人壓死在指肚下面。
更加可笑的是,今日去參加宮宴,看那張敬之和孔善賢的表情,似乎對這件事表現得非常緊張呢。
尤其是張敬之,看到鳳無華,簡直緊張得酒也不能喝了,歌舞也不能看了,只顧着在自己腦門上冒汗。
想來,孔善賢已經知道蘇恆醒已經在丞相府了,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派了那麼多的人天天地守在丞相府附近了。
甚至就連上一次蘇恆醒和素蘭偷跑出去的時候,鳳無華派去跟着她們保護她們的人,也遇上過對頭——那便是孔善賢的人。
幸好鳳無華料得到這些,跟着蘇恆醒的四個人功夫十分了得,那些麻煩還沒來得及找上蘇恆醒,就已經被他們四個人解決掉了。
鳳無華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別人明明很怕他,看他不順眼,但是誰也沒有那個本事幹掉他。
長孫玲瓏坐在最上首,倒是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
嗯,畢竟是老大,就算是一個犯罪團伙,他們的頭目也要比其他的人有點膽識才行吧。
宴會中的時候,異常歌舞剛剛結束,幾名舞女退下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在宴會廳的中間放了兩隻凳子,舞女長衣長袖,而且是倒着往後面走,根本就沒有留意到身後有東西,一下子就摔倒了兩
個。
因爲最後面的兩個摔倒了,前面的人揹着身也沒有看到,接着後面那兩人的哎呦一聲,前面的兩排便緊接着倒在了同伴的身上。
一時之間,大家都驚呆了。
驚呆之後,場面立刻混亂起來。
鳳無華和兵部侍郎賀賢,戶部侍郎張子建坐在一起,這事發生的時候,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懷疑這件事情裡面是不是會有什麼內容?
這個特殊時刻的任何風吹草動,讓人覺得都不會那麼簡單。
那到底是爲什麼呢?
禮部的幾個人看到這樣,連忙手忙腳亂地指揮幾個丫鬟過去將舞女們拉起來,還一邊責備着,“你們是怎麼弄的?沒有張眼睛嗎?是三歲的小孩子嗎?走一個路都能摔倒了?”
殊不知,她們當然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了,也不是她們沒有長眼睛。
她們是倒着走路的,你在後面給人家放幾隻小凳子,長沒長眼睛倒是有什麼本質的區別?
舞女們又害怕又委屈,匆匆忙忙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後跟皇后還有丞相大人以及各位大人都行了禮,便更加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禮部尚書姜聞站的也是孔太傅那一隊,今日舉行宮宴,所有的事情都應當是禮部的人在操辦。出了這樣的岔子,按道理說,總是要給皇后娘娘和一衆大人一個交代的。
將局面收拾穩妥,姜聞立刻跪在皇后娘娘跟前求她恕罪。
長孫玲瓏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姜大人,這件事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以前出現過一次這樣的情況,今日又出現了一樣的情況,你說你是怎麼長腦子的?”
“是,是,是……”姜聞一直在說是。
“好了,本宮今日心情好,就不在這麼多的大人面前讓你難堪了,下去吧……不過,丞相大人前兩日都沒有上朝,今日宴會,大人好不容易前來,卻讓你給攪了興致,你去丞相大人那裡領罪吧。”
鳳無華一頓,果然是要將這球踢到自己這裡來。
卻不知這長孫玲瓏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鳳無華一時想不清楚,卻見那禮部尚書姜聞大人已經誠惶誠恐地慢慢移步過來。
“請丞相大人恕微臣的疏忽之罪!”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姜聞在鳳無華跟前自稱了“微臣”。
按照禮法,朝廷的大臣在皇上和皇后以至於皇子跟前,都是自稱“微臣”的,但是在比自己大的官兒跟前,比如說這個姜聞在鳳無華跟前,是要稱“卑職”纔對。
但是他卻自稱了微臣。
這難道說明,鳳無華私下裡是有什麼授意嗎?
其實朝廷裡的人,眼睛亮一些的,都知道這姜聞是孔太傅和皇后娘娘的人,並非是鳳無華的人,但是也有那不明真相的,此刻聽了姜聞的這一口誤,卻是覺得鳳無華做了什麼大逆不道之事。
鳳無華也是一呆,心裡笑道,原來你是在這裡啊。
便鎮定自若地對姜聞說道,“原本本相也是不打算計較你這辦事疏忽之罪的,但是你剛纔卻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姜聞裝作還沒有聽明白的樣子,抖抖索索地跪在鳳無華跟前,等着鳳無華再說什麼。
但是,鳳無華卻擡眼掃了一眼周圍的吃瓜羣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