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墜崖,他跳崖,他們的緣分僅止於這冰天雪地喜相逢,他沒死,她也沒死,於是他帶上了她,開始流浪。
患難與共到他這個份上,她不知該說他爛好人,還是說他有責任?
爛好人……他從未對別人有過好心,除了她。
有責任……他又不欠她的,需要負什麼責任?
身邊買包子的人越來越多,老闆飛快地忙碌起來,卻還是架不住排隊擁擠的人潮,低聲嘀咕着,“今日這是怎麼了,人比往常多了好多!”
不僅如此,有女子買了個包子,索性就站在一旁吃了起來,吃完也不急着走,又站到隊尾開始排着,買一個包子後,重複着以上的動作。
這樣的人不止一個,倒有四五個,也不走遠,或在廊下或在牆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這兩個人。
一人一口分食完包子後,他問道,“煌吟,走嗎?”
“等等。”她制止他的動作,卻向那包子鋪的老闆開口,“大姐,我們今夜能在你家借宿一晚嗎?”
忙的不可開交的老闆頭也不擡,“我家地方小,沒處讓你們睡。”
這樣的話幾乎每日都能聽到,她早已習慣,只朝着蜚零說,“我們去對面那麻團攤子旁坐會。”
蜚零沒有問爲什麼,抱起她挪了個地方,幾乎是同時,包子鋪前擁堵的人也在無聲地移動着腳步。
麻團攤子的老大娘很是隨意,“姑娘貴姓啊,外鄉人吧?”
煌吟應了聲,“煌。”
“黃姑娘是吧?”老大娘指着自己的攤子,“我去趟茅房,麻煩你和你家夫郎幫我看着下,一文錢一個。”
她沒有解釋更多,答應了聲,“好。”
老大娘提着裙子一溜煙地跑了,看來憋的不輕。當她一身輕鬆的從茅房回來的時候,桌上的麻團早空了,換成了零零散散的一堆銅板。
“這……”大娘傻眼了,“麻、麻團呢?”
“賣完了。”煌吟回答的輕鬆,“就等您回來炸新鮮的了。”
“四五十個啊,怎麼就賣完了?”大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念念叨叨的,“一泡尿的功夫,怎麼比我一日賣的還多?錢、錢還多了!”
“她們等着呢,錢付過了。”煌吟一努嘴,示意旁邊三三兩兩悠閒晃盪的女子,“還有的說不用找了。”
當老大娘開始忙碌的時候,煌吟卻靠在蜚零的懷裡,笑的舒坦,嘴脣貼在他的耳邊,“這‘澤蘭’的女子果然大膽,早知你有如此本事,就早些來‘澤蘭’了。”
蜚零不語,白了她一眼。
新的麻團出鍋,小攤子被裡三層外三層堵了個嚴嚴實實,煌吟笑着開口,“還不去幫忙?”
當蜚零包着麻團收着錢的時候,無數手伸向了他,藉着給銅板接麻團的機會,蹭上一下,摸上一把,可憐的男人瞬間就被摸了好幾十下。
“大娘,今夜我們能在您這借宿一晚嗎?”煌吟揚起聲音。
精明的大娘眼神通透,“隨便住,若是你家夫郎願意替我賣麻團,包你們吃住,一天給你們三十文錢,如何?”
煌吟不語,只將詢問的目光投給了蜚零,他很快地就點頭了,“你的傷現在需要一段時間的恢復,就在這裡暫住吧。”
自那日起,麻團大娘的生意瞬間就像被點燃的山頭,熱火朝天。
三天後,隔壁粥鋪的大姐請求蜚零晚飯時辰爲她端粥,一天給三十文錢。
五天後,右手邊的餅店讓他爲他們家賣餅,午飯時辰,一天給三十文錢。
七天後,對面包子鋪的大姐終於按捺不住,請蜚零早晨賣包子,一天三十文。
於是,熱鬧的大街上出現了一道奇景,四個攤子的中心,是一個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而她那漂亮到驚豔的夫郎,則穿梭於四家之間,身後永遠都跟着無數貪看美色的人。
可無論多忙,他總是時不時擡起頭,看一眼椅子上的女子,兩人目光相對,一笑。
半個月後,鎮子上最富有的綢緞莊找上門,希望蜚零在下午時分能夠去店裡幫忙,提出的條件是,每匹布提一成的利潤。
一個月後,綢緞在關門了!
當然不是虧本倒閉,而是沒貨了,老闆急着進貨去了。
於是,蜚零換了個地方,藥鋪。
她就又被挪到了藥鋪的門口坐着,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每天頭疼腦熱來問診,毛病也是稀奇古怪,有的今日還在說月事崩漏的,明日就變成了月事停滯。
半個月後,藥鋪也關門了。
煌吟始終記得,郎中那張無法置信的臉,“我去採藥,這些女人,連*、斷腸草都搶完了!”
藥沒有了,他也帶着她上路了,這一次的目標,是“澤蘭”的京師。
“蜚零,等我們攢夠了錢,我要開家青樓。”她在他的背上,感慨着。
“不準。”他試圖打消她的念頭。
她貼着他的臉,肖想着:“美食、美色、金錢,是最讓人瘋狂的,我要開青樓,要攬盡天下絕色美男,把我的青樓開遍每一個國家,有你做頭牌,錢還不流水似的嘩嘩來?”
他沒有理她,只是堅定地朝前走着。
“蜚零,你這次能告訴我,爲什麼照顧我的理由了嗎?”
回答,一成不變,“下次告訴你!”
夕陽西下,將他揹着她的身影拉的長長的,兩個人交疊在一起,就像是一個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