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歐陽洛熙忙的像是在打仗,雖然勞心勞力不討好的選秀結束了,可是後續的尾巴卻還有一大截。就像普通人一樣,媳婦兒娶回家了,你得給人家找房子住吧,你得給人家點兒零碎錢吧,你得給人家一點點兒名分吧,總之好大攤子事兒呢。
歐陽洛熙忙,韓赤月也不清閒。畢竟歐陽洛熙只需要在嚼瓜果蔬菜的時候動動嘴就行了,而韓赤月卻要不停的跑跑腿。去內務府,去各個院落,去儲秀宮,忙碌個不停……掐指一算,已經三天未曾嘗過牀的滋味了,讓他覺得最近的骨頭都有些寒了。
將選中的各位秀女安排到相應的院落裡,忙完相關事宜的小月子走到長庭時,驚訝的發現那些向來懶懶散散官員們,如今卻在不上朝的時候一個個奔到宮中,還真是罕見。
議政廳內,歐陽洛熙一臉嚴肅的望着那睡眼朦朧、衣衫不整的羣臣。低頭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四位輔政大臣,覺得有點兒意思。本以爲這些人雷打都不會動,沒想到邊關的烽煙到讓這些人勤快起來了。看來刀架到脖子上,所有的懶蛋也會跑起來不再宣稱懶了。
心有疑慮的走進議政廳,望見歐陽洛熙那高深莫測的臉,韓赤月一言不發的站在了一旁。總以爲這個人會是永不長大的孩子,誰知此人確實拔節生長的竹子,很快就衝破了走進的保護層。失去保護作用的保護層該如何自處?不願化身爲垃圾的話,大概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吧。
月色如水,夜風微寒,衆人卻顧不得許多,徑直露出雙手啓稟道:“皇上,邊關緊急,還望迅速調兵遣將,否則戎狄大軍很快就會攻破幽雲十六州,向我們的都城直驅而入。”這戎狄,真是喂不飽的白眼狼。他們漢唐明明進貢那麼多的金銀財寶,結果還是堵不住這些人的嘴。
“幽雲十六州啊,那些人的動作會這麼快嗎?”歐陽洛熙有些懷疑,雖說在戲文中那些戎狄人個個都如狼似虎,但是漢唐的大軍應該也不是紙老虎啊。這些大臣們還真是擅長危言聳聽,竟然開這樣不入流的玩笑。
已有十五年未曾上朝的護國公擡頭看着略顯輕浮的君主,凝目不語。思及過去那個人對自己的囑咐,他還是出列淡淡的道:“只會快不會慢,戎狄素有鐵騎之城,日行千里對他們而言可謂是輕而易舉。”
“可我們的幽雲十六州也有重兵把守,而且秦城所率領的隊伍素有鐵壁之城,不可能讓戎狄人如入無人之境的。”歐陽洛熙雖不對朝中文臣抱有太大希望,但是武臣想必還是值得拭目以待的。
“那只是因爲皇上還沒有經歷過戰事罷了。”有些眼熟的場景,有些眼熟的對白,或許自己還會遭遇同樣的對待。再次被罷朝數十年
嗎,他早已不怕。
不鹹不淡的一句話,立即讓這蕭蕭瑟瑟的朝堂如滾開的水。許多人開始爲新帝打抱不平,更有人開始添油加醋,總之他們非常期待新君和這個護國公再次反目成仇,然後再發出護國公不準上朝的聖令。
誰知一向不受氣的歐陽洛熙,這下子卻萬分安盛。視線輕輕的在衆位大臣上掃過,將每個人的表情都盡收眼底,隨着淡然笑道:“哎呦,戰事如此吃緊,護國公就不要說這些大家都知道的事兒了。對於帶兵將軍的安排,護國公有什麼高見?”
護國公聞言,身體繃得極直,雖然歐陽洛熙風評極差,不過卻沒有像上一位君主那樣將自己趕出朝堂。他微微舒了一口氣,負手而立,沉聲慢道:“戎狄地處北邊,以遊牧打獵爲生。族中的人個個都驍勇善戰,每一個都是極好的弓箭手。所以咱們漢唐和戎狄作戰,最好不要硬碰硬。幽雲十六州的總兵秦城,剛勇雖有,但智力不足。”
“剛勇雖有,智力不足……那麼護國公覺得那個蘿蔔還能用?咱不求他凱旋而歸,最起碼也別是軟柿子啊。”對於國防,她歐陽洛熙真是瞭解不多,所以還得向這些老人們取取經纔是。
歐陽洛熙的話,讓韓赤月忍不住上彎嘴脣,這個人就是這個樣子。看起來一臉的痞子樣,看東西卻是極爲精準,這樣的直覺,連她都忍不住想狂喊幾聲佩服吶。
“皇上,我們談論的是守將問題,不是蘿蔔。將士們爲國禦敵,征戰沙場,拋頭顱灑熱血,最後馬革裹屍,怎麼可能是隻懂得佔坑的蘿蔔?還請皇上自重。”原本他是不想上朝的,不過多年前他曾答應過一位老者的囑託,是以纔會上朝來。
歐陽洛熙拿眼細瞧護國公,但見他一手握拳,神情甚是憤慨。雖然她歐陽洛熙一向嬉皮笑臉,喜歡得過且過。不過對於有心之人,她也頗爲敬重。
馮毅榮可不這麼想了,迅速出列回稟道:“皇上莫怕,有我們四位輔政大臣在,這個護國公翻不起什麼風浪。皇上只管做平常的皇上就好,可千萬不要被這個人嚇住了。”
“馮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明明應該是護國公畏懼皇上的天威纔對,皇上怎麼會被護國公給嚇倒,真是笑話?”張居正陰陽怪氣的道,自從上次辭職事件以來,他就看誰都不順眼,所以見縫兒就要潑酸水。
“洛熙知錯了,見了太多蘿蔔所以有些看花了眼。朕還真有愚蠢呢,竟然把頂樑柱也當蘿蔔用了。還請護國公勿怪,不知護國公認爲哪一位可堪當此重任?”不理會那酸氣十足的兩人,歐陽洛熙不鹹不淡的道,笑看着那些大臣們滿地撿下巴。
韓赤月卻絲毫不吃驚,因爲歐陽洛熙就是
這樣的人。這個人不會說太多花哨的語言,卻永遠會做出最真誠的舉動,因爲心中有人有天下,才能包容一切纔不怕暴露自己的不足吧。
護國公大步走來,順手將自己的兒子推到朝堂錢,一臉嚴肅的道:“老臣的兒子東方凌風可堪當此重任,皇上以爲如何?”從先帝繼位後,漢唐就開始屢戰屢敗,而今若再敗下去,漢唐恐怕就要積重難返了。
“我就說這護國公十多年不上朝,如今不顧夜風頻吹來這兒必有所圖。果不其然,原來是給自家兒子爭位置來了。話說護國公你也還不老,何必這麼怕自家兒子沒飯吃呢。”如今的張居正是唯恐天下不亂,所以時不時的來胡亂言論幾句動不動的就酸幾下人,以證實他看敢於直諫。
只可惜歐陽洛熙依舊瞅都不瞅他一眼,反而身子前傾,盯着護國公的兒子東方凌風看了幾下道:“身體強壯,呼吸綿長,想必平日裡沒有少做運動。好,你立即動身去邊關,接替秦城的職位。”
“皇上,幽雲十六州的總兵不是小事兒,還請三思。”馮毅榮再次站出身來,有些急切的道。這種時候只有緩慢行事他們纔會有利可圖,如果快速下了決斷,豈不斷了他們的財路。
“嗯,有道理啊有道理。”歐陽洛熙這句話立即讓議事廳內所有的人變了臉色,四位輔政大臣臉上有了喜色,而原本還有些服氣的護國公再一次擰起眉毛來,這歐陽洛熙究竟是怎樣一號人物,莫非真是扶不起的爛泥巴?
歐陽洛熙卻心中發出一聲冷笑,臉上全是白癡的笑,她一臉期待的道:“總兵是大事,要不,這樣吧,馮毅榮,你立刻出發去當這幽雲十六州的總兵如何?我會讓人給你籌集糧草的,你就給我們打個勝仗看看吧。”
這下子議事廳內所有羣臣的臉色變得非常好看了,簡直比畫家手中的顏色還豐富。這些大臣們,一個個如同火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
不光那些大臣,就是後進門的小月子忍不住咳嗽起來,心想歐陽洛熙再沒正經也應該知道死字是怎麼寫吧,讓馮毅榮去打仗,那不等於直接把敵人迎進他們漢唐麼?
歐陽洛熙笑着將這場景收入眼中,心想你們不是很厲害嘛,不是很團結?那朕就派你們的人去打仗好了?即便到了這個時候還請你們一定要團結,要好好的團結啊。
注意到小月子的咳嗽,歐陽洛熙暗中對他點了點頭,示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歐陽洛熙卻對着小月子露出了一抹笑容,一副邀請他看好戲的模樣。韓赤月旋即也放下心來,既然那傢伙成竹在胸,他又何妨騎驢看賬本,走着瞧瞧。不過,好像歐陽洛熙真的是越來越不需要自己了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