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洛熙聞言,忍不住真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發現除了一片落葉,什麼都沒有外,這才漸漸安下心來。這傢伙,誰這麼大膽子,竟然在宮中如此赤裸裸明晃晃的威脅自己。
忍不住低頭望去,但見一火紅色衣服的女子。此女子渾身盪漾着一股非比尋常的氣息,不要誤會,不是陰柔,不是美麗,而是通天徹地的怨氣。
歐陽洛熙忍不住有了幾分好奇,剛想開口搭話,卻見那女子身旁穿綠衣的小丫鬟道:“小姐,不要亂說話。女婢已經打聽過了,今年參選秀女的有左丞相張廷玉的女兒,右丞相張居正的侄女兒也參加了,此外還有皇后搖籃馮毅榮家的馮水水……小姐,不是最討厭裝腔作勢最討厭宮廷嗎?”
“我是討厭宮廷,我也討厭那個所謂的傀儡皇帝。可是我還是要成功獲選,咱們程家可不能一直任馮毅榮那個傢伙作威作福。想想我都氣不過,那人有什麼本事,憑什麼老來羞辱我們。”那女子火爆的道,一拳狠狠的打在樹上,害的歐陽洛熙連翻了幾個身,纔沒有跌落下來。
“我知道小姐想爲家族爭口氣,可是咱們也得看事實。選秀說起來是一件很公平的事,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事兒根本公平不起來。皇上要拉攏權臣,太后要提攜自家,哪裡有小門小戶人家冒頭的份兒。”綠衣丫鬟耷拉着八字眉,一臉無助的望着脾氣火爆的自家小姐。
那女子一腳踢飛腳邊的石頭子兒,有些憤怒的道:“問題的關鍵是不止咱們硬件不如人,軟件兒也不怎樣。如果我長着一張禍國殃民的臉,想必也還有一絲絲希望。你說皇上選秀女,爲什麼一定要看品德看學識看容貌吶,他怎麼不看誰能挑水,誰能餵豬,誰能料理鍋臺兒吶。”
“小姐,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兒嗎?人家皇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哪裡需要人來挑水,來餵豬,來做飯?小姐,奴婢覺得咱們還是另謀生路的好,實在不行你就答應做李老爺的十三房姨太太,也算是……”
紅衣女子白了身旁的小丫頭一眼,萬分確定此人絕對拿了那李老爺什麼好處了。不過誰讓她窮的發不起賞錢呢,這也難怪。紅衣女子撇了撇嘴道:“切,你是不是覺得小姐我長的很慘,只能配那種無賴啊。我纔不要嫁給那種人,看看那不受寵其他姨太太,感覺跟活在地獄裡似的。”
綠衣丫鬟還想說些什麼,但紅衣女子卻驚訝的指着遠方道:“小貓兒,好漂亮的小貓兒,等等,你等等,咱們兩個一起玩兒。”
等二人跑遠,歐陽洛熙才翻身下樹,望着離去的影子道:“這個人能挑水,會餵豬,還會做飯,嗯嗯嗯,不錯不錯吶。”
“皇上覺得如果她也不錯的話,那麼奴婢是不是更有希望呢?”柔柔的聲音在歐陽洛熙身後響起,歐陽洛熙歪頭望去但見一身穿淡黃色衣服的女子。
女子髮髻高梳,眉毛上挑,一雙丹鳳眼,透露着謎樣的風情。只是右眼下那顆淚痣,多多少少讓人覺得有些破壞整體感覺。
收起手中的苦瓜,歐陽洛熙望了望一身太監服的自己,挑挑
眉道:“小美人兒,你認錯人了,我不過是敬事房的小太監而已,哪裡是什麼皇上?”
“民女從來不打無備之仗,民女已經跟了您很久了。”
“你在一旁偷看朕多久了。朕知道,朕玉樹臨風,瀟灑倜儻。但你也別太愛朕啊,太過熱情的話,朕可是無法承受的哦。”
“皇上,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奴婢你知道你不只是混混,所以皇上在奴婢面前也不用刻意的僞裝者自己。奴婢先自報家門,天下首富許萬三是奴婢的爹爹。”
歐陽洛熙故意純真無邪的眨巴了幾下眼睛,笑道:“何必要自報家門,重點兒是介紹美人你自己一下才對啊。美人啊,你叫什麼名字,年方几何,有沒有許親啊?”
“奴婢許多多,年方十八,尚未許親。”許多多昂然的說道,眉眼間有一股不容人侵犯的氣息。
十八?還尚未許人?這女子長的也算美麗,怎麼會……歐陽洛熙嚼了一口苦瓜,有些懷疑的道:“朕覺得你長的也挺標緻的啊,家事也不錯,理應不抽人嫁纔對。”
“不瞞皇上,正是因爲家世,所以女婢纔不能嫁出去。許萬三在五年前患病癱倒在牀,人事不省,如今許家現在由大夫人掌家。而大夫人對於當年曾平分過她寵愛的女子及其後代都採取了嚴厲的‘三不’政策。”
“三不政策?有點兒意思。除了不讓嫁人外,還有什麼?”歐陽洛熙好奇的摸着下巴,原來鐘鳴鼎食之家,和這皇宮也有幾分相像嘛。
“不給月錢,不準出門。所以,皇上,咱們做個交易可不可以?”許多多有些苦澀的道,她本人不是思嫁,只是她的母親一味的在爲此自責,所以她纔會興起了入宮的念頭。只是看到那些美豔嬌嫩的秀女,她突然沒了自信。
“交易?”果然是買賣人的後人,竟然跑到宮裡來跟她歐陽洛熙做交易了。這個女子,有點兒像手中的苦瓜,看着清脆,入嘴卻一口苦味。只是苦瓜醒神,苦瓜有益身心,所以,這個女子……
“只要皇上能將我選入宮中,我就能幫皇上賺錢。雖然皇上有國庫,但是錢終究是越多越好不是。”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拿着自己唯一擅長的事情來誘惑這個根本不缺錢的人了。
不過,許多多猜錯了。歐陽洛熙缺錢,而且幾乎到了一半錢要掰成兩半花的地步。只是君子愛錢取之有道,所以歐陽洛熙瀟灑的離去,神神秘秘的拋下一句:“朕只缺女人,朕不缺錢?”
歐陽洛熙瀟瀟灑灑的走了,留下許多多在風中凌亂。這個皇上究竟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他只缺女人不缺錢?這是在說自己提出的交易被他拒絕了嗎,還是已經有些嫌老的自己,被這個人拒絕了?
也罷,也罷,本來就是帶着不純目的來到這裡的,被人遺棄也是理所當然。實在不行就打道回府,每日多安慰安慰自家母親,也是好的。許多多如此想着,只是眼裡卻蹦出了幾多淚花。
不甘心啊,真是不甘心啊。
歐陽洛熙萬分確認上帝聽到了他的禱告,你看
第三個人選這麼快揪出來了。歐陽洛熙從花廊頂上坐起,搖晃着兩條小細腿兒,極感興趣的看着這場姐妹間的大廝殺。
粉衣少女笑的一臉張狂,她略帶炫耀的用手滑過爲這次選秀特意去百雲坊定製的芙蓉落水天寒金雪膚錦衣,眼波輕轉,笑道:“姐姐,你應該非常想成功入選吧。畢竟這可是你們沒落的吳家最後一次翻身的機會了……呵呵呵呵,姐姐,你真是幼稚的緊,你以爲母親和我,會讓你們絕地生還嗎?”
一身白衣的女子並沒有說話,只是習慣性的望着粉衣女子。見那女子慢慢伸過手來,忙退後幾步離開,這個人還有她的孃親都是蛇蠍女人,稍微靠近一點兒就會一腳踏進地獄。
粉衣女子倒也不惱,反而拍拍手道:“恭喜恭喜,真是值得恭喜。吃了上百次虧,終於有點兒長進了。不過太晚了,要知道如今柳府內最受寵的可是我的孃親。所以,所有最好的東西,都屬於我們母女。而你,這個曾經的嫡長女也只有和你那光景不在的母親在一邊慢慢的等老的份兒吶。”
白衣女子氣極反笑,低聲道:“嗯,就算是你說得對,哪有怎麼樣吶。能不能進入皇宮,我根本不在意。反正皇宮和家裡一樣,所以我又何必在意這些吶。”
粉衣女子掩嘴而笑,一臉嬌羞,只是出嘴的話卻很毒:“哎呦,姐姐,您這是在吃不了葡萄,反而嫌葡萄酸嗎?哈哈哈,等妹妹入住宮中以後,再爲你們母女帶一份大禮回去啊。”
“哎呀,姐姐,你的衣服好像髒了,我來幫你整理一下。”白衣女子來不及拒絕,粉衣女子的手就落在了她的衣服上,等她的手離去,白衣女子那身白衣也就變得像個塗色板了。
“姐姐,你不會怪我的哦。誰讓我太笨,竟然忘記自己的手高高抹過這些亂七八糟的花兒了,姐姐,你還會一如既往的原諒我,對不對?”說是道歉,只是言辭之間並無絲毫歉意,臉上也仰着得逞的笑意。
歐陽洛熙望着白衣女子,但見她不怒不惱,反而撿起更多落花開始抹在自己的衣服上。原本如同塗色板的衣服,再度找回了自己的腔調兒,形成了別具心面的風格。
望着對方不急不緩離去的身影,歐陽洛熙眼裡的笑意加深了幾分,這個白衣女子,不簡單啊。既然在家裡和在宮中沒有什麼區別,那就請你陪朕好好的玩幾個回合吧。
歐陽洛熙伸了伸懶腰,正想好好的補眠一把。卻被梅若寒扯着耳朵道:“你這個小太監,今天的衣服似乎別緻的緊吶。”
“我躲在這兒你都能找到,梅若寒,你不會是在我身上安裝了什麼雷達吧?”歐陽洛熙揉着發紅的耳朵,可憐兮兮的將柳葉眉彎成了八字眉。
見到歐陽洛熙,心情不由大好的東方凌宇,笑着發出邀約,“這是有緣而已,小太監今天要不要去賽馬?”
“今天不行,皇帝選妃,咱們這些下人還得待命吶。”歐陽洛熙一臉苦哈哈的說道,只是嘴角也是掩飾不住的笑意。而不遠處的韓赤月,臉沒在陰影裡,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