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顏冷笑:“我是什麼,現在已經不重要了。當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再認得你的時候,你存在與否,其實跟死亡並無異。”
說至此時,炎顏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一個光華孤絕的笑:“這,就是孤獨的殘忍。”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 她的腳步同時突然向前猛地踏出,手中沉重冰冷的矛已經筆直洞穿了陳真的眉心。
在陳真不敢置信的目光裡,炎顏漸漸收斂了脣角的笑意,冷漠地將矛自陳真的眉間拔出來。
炎顏的眼角有些紅,蕭寒的殺意在她眼中幾乎凝成了實質,渾身釋放出來的屠戮氣息, 幾乎把她身上原本天生的風日灑然的氣質遮掩的蕩然無存。
眼前再次恢復了一望無際的純白世界,只是比剛纔多了幾具死屍。
炎顏始終面無表情,拄着染滿鮮血的寒矛立在原地, 就像剛自地域殺回來的,等待最後決戰的神。
“呵呵呵呵”
白色空間再次響起荒的笑聲。
炎顏慢慢地擡起頭,就看見自己的正前方,再次出現的荒已經變得高大無比,彷彿完全支撐起眼前的世界。
只是它好像也徹底融入了這個純白的世界,就連它由許多臉組成的身體,還有臉上方那個晦暗的枯木蓮頭,也全都變得幾乎透明。
這讓荒看上去越發詭異。
可是它釋放出來的氣息,卻比在之前的暗夜幻境越發濃厚,隱隱已經有了掌控這一方世界的絕對力量。
炎顏卻始終面無表情,靜靜地看着荒。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倔強堅毅,像你這樣的人族確實不多見。”
荒大方地表達了對炎顏的讚賞。
它說這句話的時候,它那一身的臉表情也全都是嚴肅的,顯然,這句話是出自它的內心。
炎顏仍舊沉默。
“呵呵”
荒又笑起來:“堅毅的人啊,往往對其珍視的東西格外看中,並充滿異常強大的保護欲。你這樣的人, 雖然不多,但活了這麼久遠的歲月,我也曾遇到幾個。”
“我發現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兒,那便是通常像你們這樣擁有強大精神力,或者執着信仰的人,一旦被踩中了痛點,最終陷入瘋狂所釋放出來的惡毒情緒,其實比那些原本就懦弱貪婪的人要更強大,也更純粹。”
炎顏:“如果你想用這種無聊的精神折磨打敗我,讓我臣服與你,或者產生負面情緒作爲你的供養,我勸你還是省省,你既修爲如此強悍,便來戰!”
炎顏這麼說,主要是覺得這大妖怪活的年歲有點大了,可能比較適合這種說話條理清晰的方式,說得太淺白了怕它聽不懂。
要是換成只稍微年輕點的,炎顏就直接一句:少特麼逼逼, 不服打一架!
“呵呵呵呵”
荒又發出了那種聽在炎顏耳朵裡特別欠揍的笑聲,然後,它緩緩擡起巨大的雙手, 笑道:“先別急,等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炎顏擡起頭,就看見荒的兩掌之間慢慢地多出來一團青色的氣態狀圓團。
這青色氣體的形態讓炎顏覺得有點眼熟,她已經稍稍擡起的矛尖又慢慢地落下,心裡倒是生出幾分好奇。
這貨到底又弄個啥玩意兒出來糊弄人。
然後,當氣團裡的東西漸漸顯露出形態的時候,炎顏的眼眸也跟着一凝。
荒的笑聲變得有些得意:“怎麼樣?是不是很意外。我發現他的時候連我也很驚喜呢,爲了伱,我可是費了許多功夫才把他帶出來的。”
炎顏眉心壓了壓,緩緩道:“不許動滄華。”
她的聲音微微有些低沉,
聲音聽上去越發的沉穩,甚至比剛纔跟陳真說話的時候更沉更低。
但是荒卻看見了炎顏的背後,有它無比熟悉的氣息漸漸升騰起來。
那是強大的負面氣息,是它最愛的養料。
荒的終於有種得逞的快感,組成它身軀的那些臉也跟着露出得意並嘚瑟的笑。
荒伸出一根手指,對着禁閉滄華的淡綠色大結界一戳。
青碧色半透明的結界被輕易捅破,露出虛浮於荒面前的滄華。
滄華此刻的姿勢是斜倚在老木蘭樹上的模樣,只是閉着眼,安安靜靜的好像睡着了。
墨紫色的長髮溫柔垂下,傾華的盛顏顯得比他清醒看書的時候更冷。
荒低下頭,伸出一根由許多臉組成的手指,緩慢地伸向滄華的臉。
“我說,不許動滄華。”
荒伸來的手指停下,笑道:“這個男人對你果然是不同的。剛纔,那幾個,你眼睛都不眨就全都殺了,而這一個,你分明知道他也是假的,可是,從他一出現到現在,我卻始終沒自你身上看到針對這個人的殺意。 ”
“嘿嘿,所以,如果我當着你的面凌辱他,一定會很有趣。哈哈哈哈……”
荒笑的越發恣意張狂,伸向滄華的手指轉了個方向,先向着炎顏的方向一指。
炎顏立刻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就像無形的繩索,把她的身體連同周圍的空間都捆束住。
這種隨心所欲的操控,就跟她在須彌境裡的感覺一模一樣。
控制住了炎顏,荒收回手,低下頭,枯木蓮轉向沉睡的滄華,笑道:“這人長得真好,雖然我是個妖,可是,我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在我見過的人族裡,是張的頂尖的,小姑娘,難怪你這般在意呢,嘻嘻……”
荒再一次擡起手,在它伸向滄華臉頰的那隻手上,指頭尖上的那些臉已經露出貪婪的表情。
有女人的臉瘋狂地擁擠過來,試圖擠到最前頭,撅起脣,打算在荒話手指靠過去的時候親吻滄華。
炎顏呡了呡脣,緩緩道:“我提醒你了,別動滄華。”
荒這會兒連看都不再看炎顏一眼。
它的注意力此刻全在面前的滄華身上。
它的確覺得滄華很美,從發現這個男人開始,就連它這隻妖,也生出一霎那的驚豔和嘆息。
這麼美的人,它要用這個男人刺激炎顏。
另一方面,即便是個虛幻的存在,荒也有種衝動,想摸一摸這個男人。
因爲它在這個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特殊的,令人着迷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