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五爺立馬搖頭:“這誰知道啊,大概天生的吧。咱家自從搬來這鉅燕堡這地方就是這樣,鬼大爺曉得爲啥這城裡的靈炁兒全往這山頂上湊。”
苗景辰淡笑:“那是因爲,這鉅燕堡下頭是,空的。”
苗五爺不以爲然地把手一擺:“這個誰不知道,是個人,只要不瞎他全能看得出來。鉅燕堡下頭是函湘宮的大場子,它可不空的麼。二哥你可真會說笑,這跟你說的那些後路啊,三窟啥的有毛關係……”
苗五爺頗不以爲意,顯然並沒拿苗景辰的話當回事,更沒往別處想。
不過他這幅直不楞登的簡單心腸,倒是讓苗景辰心裡對他越發放心。
呵,人生豬像,心中敞亮。
誠如相書所言。
被苗五爺笑,苗景辰也不着惱,繼續道:“世人眼中,契府下面是函湘宮。但其實,這函湘宮的下頭,它也是空的。”
苗五爺驚詫地瞪大眼:“你是說……函湘宮地底下也是空的?”
苗景辰輕輕頷首你說:“沒錯,不光函湘宮下頭,就是這整座山裡頭,全是空的!”
這一句徹底把苗五爺給震住了。
苗景辰卻依舊是那副斯文儒雅的姿態,緩緩道:“這就是爲何整個鉅燕堡的靈炁全部都向山頂上涌的緣故,因爲這下頭就是個大空洞。”
“這個大空洞的底部直接連接地脈,自地脈中涌出來的靈炁自然而然向上擴散,便全部都匯聚到了契府裡頭來。”
苗五爺漸漸回過神來,收拾起吃驚的表情,卻仍舊不解:“可是,如果這土山下頭就是地脈,那爲何別的地方不會有靈炁散逸出來,沒聽說過靈炁只往高出走的。”
苗景辰淡笑:“這就是你平日書讀的少的緣故。若你看過靈脈礦藏的書便知,每條靈脈自生成之後,便有靈炁源源不斷向外逸散,那些靈炁自然而然就會尋找地殼薄弱的位置鑽出來……”
說這番話的時候,苗景辰擡手彈了下苗五爺腦門兒上冒出白頭的一顆大粉刺。
苗五爺立馬疼的呲牙咧嘴,趕緊用手捂住額頭。
苗景辰笑道:“這地脈的靈炁就跟你臉上這疙瘩一個道理,哪皮兒薄就從哪兒鑽出來。越靠近地表,地殼裂痕也就越多,所以,靈炁散逸出來的地方也就越多,這就是鉅燕堡越往高出靈炁越濃郁的根本緣故。”
苗五爺這回聽懂了,興奮地把手從腦門上拿下來,再一次在苗景辰面前比了個大拇指:“嘿。二哥你可真博學,啥都知道,難怪這麼能幹,大哥他連你腳後跟兒都趕不上。”
苗景辰風雅一笑,一點不謙虛地將這句誇獎承了。
苗五爺繼而又問:“可是,我還是沒明白,這跟二哥要找的這個院子有何關聯?”
苗景辰:“這院子裡藏着的那處機關,便是打開這地底巨洞的入口。”
說至此,他目光忽而變得幽深。
“早些年,我聽說過一個傳聞,據說當年契府創造鉅燕堡這座城的時候,在整個城池的底部都鋪設了機關。只要啓動機關,這整座大城就如一個巨大的翻板,城裡的商鋪豪宅全部都會被翻轉到地底下去。”
“而啓動這個巨大翻板的機關,就在這契府裡,也就是我讓你找的那個地方。”
他這話說完,苗五爺驚駭的臉眼珠子都轉不動了。
張着嘴,盯着苗景辰,半晌才道:“就,就是說,一旦開啓二哥說的那個機關,這城裡它就……沒人了?”
苗景辰笑容幽深,輕輕地點了下頭。
苗五爺閉上嘴,不吱聲了,而且半晌都沒吱聲。
苗景辰知道他是一時難以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輕嘆道:“其實,我原本也是不想啓動這個機關,畢竟城中那些世家大族有些底蘊,如此毀掉着實可惜。”
“沒想到今日攻城會失敗,哎,那隻紅毛狐狸到底修爲尚淺,能迷幻的修士修爲皆有限,真是百密一疏啊!”
苗景辰感慨了一句,擡起頭,遠遠就看見一個門楣古舊的院落。
那院落院牆牆脊上的青磚都掉了幾塊,就像只被人打斷了脊樑的灰龍,伏臥在牆頭上。
苗景辰下意識皺了下眉。
這院子果然太破敗了,就跟苗五爺形容的一模一樣……
“二哥,我仍有一事不解。”
就在苗景辰打量那院子的時候,身邊一直沉默的苗五爺又開口了。
這一次,他的態度再不復剛纔那般隨性,語氣中明顯比剛纔嚴肅:“二哥剛纔說這個機關是早些年你聽說的一個傳聞,這鉅燕堡下的地底空洞,也全都是二哥聽說的傳聞麼?”
苗景辰搖頭:“是傳聞,卻也不全是。”
苗五爺恭敬地拱了拱手:“願聞其詳!”
苗景辰看向他:“地脈靈炁突出地殼,這個原理是古書上明確記載的,從這點來講,契府坐落的位置附和這個規律,這就說明下方是個空洞體,纔會有靈炁散逸上來。這是證據之一。”
苗五爺輕輕點了點頭,聽得頗認真。
苗景辰繼續說:“另外一個證據便是函湘宮。”
“今年正巧輪到咱家值守貴貨庫,大哥不願意去應付契無忌,父親便讓我來看守貴貨庫,我便趁這方便行事的機會,夜間讓人仔細查驗了函湘宮,發現整座函湘宮中靈炁的蘊含果然比外頭要濃郁許多。”
“尤其有月光的夜間,受月華波動影響,貴貨庫中許多有靈性的寶物皆會出現異動。 這樣的情形,在別的地方已經極其罕見。”
“如今此界靈炁越來越稀薄,活人修煉都尚困難,更不用說這些死物。而這些寶物在函湘宮中卻出現了集體異動的奇觀,充分說明此處與別處的靈炁差異。”
苗五爺用力點頭,顯然是被苗景辰的言辭說服了。
苗景辰最後道:“我的最後一個證據,便是這整個函湘宮大賣場。”
“這大賣場又咋啦?”苗五爺挑眉。
苗景辰呵笑:“開一整座山體,這麼浩瀚的工程,就爲蓋這麼個買賣場。呵,誠然,雖然憑契府的能力也不是什麼難事,可畢竟耗資巨大,遠不如直接平地起一座來得容易。”
“以契府的精明,爲何要做這個賠本的買賣?這充分說明它原本就是個空殼,現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