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奴才去挖了他們的眼珠子。”
富安察覺到姬無辰的不悅,連忙湊近了小聲道。
“別鬧。”
姬無辰連忙制止。
他知道,富安這傢伙兇戾到了骨子裡,雖然現在他是帶着諂媚笑容說的,可只要自己點頭,他就會去做。
也正是這種殘暴,讓他得了京城惡犬的稱謂。
“在李太師的壽宴上鬧事,不想活了是吧?”
姬無辰小聲呵斥了一句。
富安媚笑道:“老爺教訓得是。”
走進大廳,三人才發現,座次近乎坐滿,只有自己沒來了。
坐在最中間的,是一個貌美如花的龍袍女子,除了天授女帝南宮景,還能有誰?
“天策大將軍倒是來得準時。”
見了姬無辰,女帝眼中閃過一縷異樣光芒,笑着道。
姬無辰拱手,有些尷尬:“路上有點事耽擱了,抱歉抱歉。”
奶奶的,一個個怎麼來這麼早,這多尷尬。
南宮景笑笑。
“將軍快入座吧。”
李中蓮排的位置很講究,按照身份高低,文武職位分開而坐。
姬無辰一眼望去,只見着還剩一個位次,於是便坐了過去。
王勇就在他身側。
落座後,他低聲對王勇打了個招呼。
“勇叔。”
王勇微不可查的點點頭,繼續保持閉目養神的姿態。
他身份地位可不比李中蓮低,沒必要和其他人一樣上前討好賣弄。
更何況,武將和文臣本身就不大對付。
李中蓮坐在南宮景身旁不遠處位置,比後者要略微低了幾分。
這番禮數,誰也不能挑出毛病。
老頭舉起酒杯,看着滿堂賓客,笑道:
“老夫李中蓮,感謝各位厚愛,我敬各位一杯。”
說着,他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滿堂賓客頓感受寵若驚。
這一杯酒,也算是拉開了宴會的序幕。
羣客紛紛起身,笑容滿面,斟滿酒水,昂頭飲盡。
就連女帝,也粉面含笑,淺淺呡了一口。
“禮部侍郎崔耐,祝賀太師大人一百九十大壽,奉上鑲金玉如意一對,祝太師壽比南山!”
賓客之中,末座一箇中年男子紅光滿面,起身揮手,立即有身後一位僕人拿出禮品,恭敬的交給太師府的人。
按照天朝規矩,飲了酒,便到了獻禮的環節。
在天朝,獻禮無需貴重,但必須要有,這是一種習俗,也是一種尊重。
獻的禮物越貴重,也代表客人身份越高。
而且,這獻禮可不是誰都有資格,至少,得是入了這接客大廳中的顯貴纔可以。
李中蓮含笑點頭,表示感謝。
續崔耐之後,不斷有人起身獻禮,所獻出東西在真正顯貴眼中不算貴重,但放在平民之中,無疑也是傳家寶之類的珍品。
姬無辰安然坐着,看着獻禮的人此起彼伏,偶爾有特別珍奇有趣的東西,激起賓客的討論。
文臣送的東西和武將送的東西又有區別,可以明顯看出,武職送的禮物,大多有些敷衍,都是金銀之類的俗物。
而文臣,更喜歡送玉、送棋、送字畫,顯然是精心挑選過的結果。
“晚輩葉凌雲,恭賀太師一百九十大壽,小子不才,送上親手所提字一副。”
衆人獻禮過後,位置處於前排的一個年輕人飲盡杯中佳釀,傲然一笑,站起身一鞠到底。
“這人是誰?”
姬無辰看着有些面生,居然不認識這個年輕人。
但,他要是無名之輩,怎可能坐在如此前列?
葉凌雲面容俊秀,氣質傲然而灑脫,衣着華貴,白衣勝雪,有幾分濁世翩翩公子的味道。
王勇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新科狀元,浩然書院的人,還沒有官職。”
姬無辰恍然大悟。
難怪,一襲布衣,也能位居高座。
李中蓮笑眯眯地看着他。
“久聞凌雲賢侄琴字雙絕,市面上更是一字千金難求,今日,老夫可要長長見識了。”
當朝太師如此姿態,要是換作一般人,怕不是得誠惶誠恐,但葉凌雲只是淡然一笑。
“太師過譽了。”
李中蓮看向那副字。
“不如,賢侄現場打開,讓大家都看看新科狀元的墨寶,如何?”
此言一出,賓客盡皆附和。
連南宮景都坐直了身子,翹首以盼。
葉凌雲的字可是久負盛名的。
姬無辰也來了興趣。
他送的也是字,要是比不上這傢伙的,那可就尷尬了。
葉凌雲拱手:“恭敬不如從命。梓霖,打開看看吧。”
他身後書童答應一聲,打開手中一直抱着的黑匣,從中取出一張卷好的宣紙。
潔白的紙張緩緩展開,一股磅礴而凌厲的氣勢瞬間顯露。
尚未見到字跡,就已經有不少人勃然色變。
“異象?”
“新科狀元果然不簡單,這字,已經能夠勾動天地異象了。”
“好誇張,我感到體內浩然正氣正在歡欣鼓舞,像是在響應這幅字一般。”
聽見其衆人的話,葉凌雲嘴角勾勒起一絲傲然笑意。
吹捧,他聽多了,但這些達官顯貴的吹捧……聽起來格外舒暢。
白紙慢慢展開。
萬壽無疆!
四個大字,龍飛鳳舞,鋒芒畢露。
彷彿無窮無盡的浩然正氣綻放,在大廳內洪流,蔚然金光閃閃,隱約間,有百花齊放的奇景出現。
“妙筆生花!居然達到了妙筆生花的地步!”
賓客中,吏部尚書霍然起身,眼睛瞪得老大。
不止是他,那些文臣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失態,酒灑了的,驚得站起的,嚇得趴在桌上的人都有,一時間,這些達官顯貴囧態畢露。
李中蓮細細看着,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好!真是後生可畏啊,難怪大家都說凌雲賢侄千金難求一字,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
妙筆生花的境界,怕是大儒之中也沒幾人能達到吧?
更何況,葉凌雲還只是一個年輕的儒生。
“凌雲賢侄,日後,這天下,還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至於我們,都已經老了。”
讚歎幾聲後,李中蓮輕聲嘆息,放下了酒杯。
不得不服老啊。
他年輕的時候,何曾不是像葉凌雲一樣才氣逼人,鋒芒畢露?
葉凌雲拱手一禮,此刻,臉上傲然倒是少了不少。
“太師大人過譽了。您這般成就,早已青史留名,小子離您還差得遠。我葉凌雲,畢生夢想,便是能侍立太師左右。”
衆人皆是驚歎的神色,唯有南宮景,面色有些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