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帝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陸晨不禁嘆了口氣。
“陛下，方纔微臣遇刺了，刺客擁有一種能夠強行將目標帶到異空間的手段。”
聽到這話，姜承婉不由內心一緊。
“什麼？！遇刺？陸卿你沒事吧？”
雖然知道陸晨能跟自己用通魂大陣聯繫，那就表明他基本沒什麼大礙，而且有柴紅玉在，只要不是被當場格殺，只要還有一口氣，他就死不了，但她還是下意識地擔憂不已。
至於刺客擁有的術式，雖然極爲特殊，但她身爲皇帝，見識非同一般，哪怕不理解，也知道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再怎麼詭異的術式都沒什麼好奇怪的。
畢竟前太后還能在聖王手下逃脫，要不是顧思妙準備極其充分，說不定妖后現在還流落在外興風作浪。
“沒事。”
陸晨搖了搖頭。
“雖說微臣不擅武藝，但刺客動手的時候，極道之劍突然發動了一個極爲強大的護身秘法，一個金色的巨人從微臣的影子裡突然出現，將刺客的殺招盡數擋下。”
“刺客見奈何不了微臣，亦或者那種特殊的空間秘術限制極大，他維持不了，便退去了。”
說到這裡，他的眼神逐漸變得肅然無比。
“如果微臣沒有看錯的話，那金色巨人，應該就是文牘中記載的，極道之劍的最強至尊秘法——極道聖君吧？”
聽到陸晨這麼說，姜承婉臉色閃過一抹不自然。
“不愧是朕仰賴的中興之臣，果然學識淵博，沒想到陸卿你在忙於政務之餘，閒暇之時還翻閱典籍，連數百年不曾現世的極道聖君都認得。”
她顧左右而言其他的誇了陸晨一下。
陸晨卻不吃她這一套，凝聲道：“陛下，倘若微臣沒記錯，這極道聖君，是需要劍靈才能發動的吧？”
雖說極道之劍交予外臣加強權柄這件事本身就已經不可思議了，但只要劍靈在手，皇帝就能隨時將極道之劍收回，發動完整的極道之力。
而且劍靈還有極強的護主功能，可保皇帝無虞。
畢竟，那可是始皇帝超凡入聖前遺留下來的力量，擁有一部份聖力的亞聖殘魂！
可姜承婉居然就這麼悄咪咪地把完整的極道之力交給到他手上，要不是這次遇刺，鬼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察覺。
這要是一個不好，姜承婉遇刺，沒有極道之力護身，聖王和三個歸一境高手也都不在京
一想到這種情況，陸晨便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雖然他能感受到姜承婉的拳拳愛護之意，也深受感動，恐怕古往今來，自己已經是寵臣的天花板了，還沒見過哪個皇帝對臣子會好到這種地步的。
不僅要官給官，要錢給錢，要權力給權力，要地位給地位，還把身爲人皇之尊的力量分出去一部分。
但這尼瑪也太胡鬧了吧？！
堂堂一國之君，身系天下億萬生靈福祉，尤其姜承婉還是個力主變法的有爲之君，要是出什麼意外，這大夏怕是瞬間就會陷入萬劫不復，後果極其嚴重。
她到底有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於這個國家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面對陸晨嚴厲的話語，姜承婉不禁深吸一口氣。
片刻後，她才緩緩開口：“陸卿說的沒錯，極道劍靈的確不在朕手上，在你那邊。”
“胡鬧！”
陸晨罕見地嚴厲起來。
“如今洛京並未安穩，精銳也大部離京，朝中本就沒有多少高手坐鎮，那些人不敢有所動作，便是顧忌着陛下的極道之力，倘若讓他們知道陛下沒有劍靈護體，後果不堪設想。”
“九州黎庶，皆繫於陛下一身，豈能容得半點閃失？似陛下這等銳意進取的明君若是有失，大夏談何中興？蒼生何安？”
“還請陛下以江山社稷爲重，以蒼生爲念，萬事以保全自身爲上，不可意氣用事，更不可隨感情左右”
姜承婉沉默了下來。
但她沒有垂首，而是靜靜地看着陸晨，哪怕是嚴厲的斥責，她也只是一字不漏地全部聽完，卻沒有因此感到羞愧難當。
等陸晨說完，她纔再次開口。
“陸卿說的，朕都知曉，朕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事關九州八方，也知道把劍靈交給你意味着什麼，如若出事，會有什麼後果。”
聽到姜承婉如此平靜地陳述，陸晨眉頭頓時皺得更深了。
知道自己這麼做的惡果還要去做，這問題可就大了。
“既然陛下清楚，那爲何.”
然而沒等他冷聲詢問，姜承婉便眼神一凝，毫不退縮地注視着他肅然的眼眸。
四目相對的瞬間，她朱脣輕啓，凝聲道：“陸卿，你說朕對大夏江山社稷極其重要，這一點朕並不否認，但你難道不覺得自己也同樣重要麼？”
陸晨輕擡眼眸。
“微臣不過一介書生，學識淺薄，區區中人之姿而已，之所以能有今日，不過是機緣巧合，因緣際會，僥倖得到陛下信重，又有諸君效力罷了。”
他很坦誠地述說着自己的心裡話。
這倒不是謙虛，而是他真這麼認爲的。
他真的只是運氣好而已，而且這運氣他壓根就不想要。
一開始他只想作死，然後被罷官或者被殺，白日飛昇，哪曾想居然就這麼陰差陽錯的弄拙成巧，反而步步高昇了，這尼瑪找誰說理去。
所以這也不好說自己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他真不認爲自己有什麼能耐，至少比起朝廷裡那些人精，他恐怕連中人之姿都算不上，能走到這一步，真的只是陰差陽錯，無心栽柳柳成蔭而已。
本質上來說，他只是用對了人而已。
雖說會用人這個本事，對於統治來說本身就很牛逼，但.他又不是有意把正確的人放在正確的位置。
所以，他直到現在都不認爲自己有什麼了不起的。
“就算沒有我陸晨，也會有張晨，蘇晨，但是陛下不一樣。”
陸晨鄭重道：“陛下可是能被亞聖認可，進而喚出極道之劍的一代明君，中興之主，如今的大夏可以沒有我陸晨，沒有聖王，可以沒有任何人，但是決不能沒有陛下。”
這也是實話。
就憑女帝敢於大刀闊斧地革除積弊，變法圖強，立場堅定且不惜一切代價地將國朝的蛀蟲連根拔起，讓變革派成爲朝政的助力，她的作用就無可替代。
說她是賢君毫不爲過。
就是性格有點缺陷，頗有些意氣用事。
對於陸晨的誇讚，姜承婉臉上卻沒有流露出絲毫喜色。
眼神同樣鄭重而認真。
“不，朕不這樣認爲。”
語調堅決，充斥着毋庸置疑的意味。
“陸卿你是獨一無二的，無論是對國朝而言，還是對朕而言，你都是不可或缺，無可替代的存在”
這話一出，陸晨瞬間怔住。
嗯？不可或缺？無可替代？
而且對國朝而言也就算了，對小女帝來說也是如此是什麼鬼？
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還是說我自我意識過剩了？
沒等他反應過來，姜承婉便一臉認真地補充道：“你若安好，朕便無恙。”
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卻猶如平地一聲驚雷一般，讓陸晨不由得精神一震。
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