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州城,隋王府。
大廳。
“咳咳~”
隋王輕咳兩聲,把手中價值不菲的玉瓷放到一邊,對底下一衆身着玉麟袍的宗室揚聲道:“本王這兩年的收支帳本,你們都看完了吧?不知各位考慮得怎麼樣了?”
“本王就不跟你們繞圈子了,直說了吧,你們是跟本王一起,鼎力支持陛下和陸總督改弦更張,還是聽天由命,兩不相幫?”
此刻坐在大廳的,無一不是七省之地的藩王宗室,各種振國將軍護國將軍輔國將軍,當然,這些人之中正主比較少,但來的也大多是世子、宗儲、王女之類能代表主家的重要人物。
只見他們瞪大着眼睛,看着賬本里的天文數字,臉上滿是震撼之色。
聽到隋王開口,他們先是怔了一下,而後表情逐漸變得有些複雜。
緊接着,一個看起來年長一些的中年人緩緩開口,迴應道:“隋王,新政的好處,我們都知道,陛下的意思也很明顯,只要百姓日子好過,我們這些皇族宗親的日子自然好過,身爲宗親,我等也想爲國出力,但”
他緩緩開口,說出自己的顧慮:“這天下雖說是我們姜氏的天下,但也是修士的天下,我們所在的封地也不比隋、禹兩州,有的地方世家大族甚至都不賣我們宗室的面子。”
“禹州和隋州背靠陸總督這尊大能,加上得天獨厚的靈境,隋王自然可以坐享其成,拿出家底支持陸總督,但我們的日子本來就不好過,又得罪不起世家權宦,原本井水不犯河水,但現在新政下來,我們的日子一下就更不好過了,畢竟我們哪有能耐跟他們爭利?”
“我們不過是小門小戶,即便想幫朝廷,也實在是有心無力。”
對於隋州的變化,說不羨慕那肯定是假的,現在誰不知道兩州之地已經成了大夏的又一個經濟中心,簡直富得流油,加上之前大清洗,把地方勢力橫掃了一遍,還嚇跑了不少人,使得幸免於難的隋王搖身一變,成了新政之後的最大受益者。
人家隋王其實啥都沒幹,就只是在大清洗到來之前,非常識時務地把以前吃進去的東西全吐出來,而且提前爲自己立下一個知錯能改的形象,事後也極力配合隋州新的行政體系,不斷讓出利益罷了。
然後隋州和禹州大發展,新政頒佈,隋王府直接原地起飛。
在他們看來,隋州發展起來和隋王根本沒有一點關係,這傢伙純粹就是走了狗屎運,純純的命好,根本羨慕不來。
他們可沒有隋王這麼好命,七省之地地緣利益盤根錯節,早就形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他們之中不少人在這張大網之下苟延殘喘,就算有特權也不敢用,更何況現在宗室的特權還被天策府給削了。
讓他們支持朝廷?拿什麼支持?
就憑一張嘴嗎?
還是那在他們眼裡已經沒多大用處的宗親身份?
這話一出,其他人紛紛說出自己的顧慮,大多還是地方勢族和宗門的問題,說實話,看着隋王靠着新政,家業飛速膨脹,誰能不眼紅,誰又不想成爲下一個隋王呢?
但也得有這個實力或者有這個運氣才行啊。
總不能指望封地裡又出個陸晨,直接橫掃一切吧?
雖說陸晨現在已經是七省總督,但治理七個省和治理兩個直屬州完全是兩碼事,直屬州是朝廷直轄,地方勢力本就不是很強,宗門的影響力也不高,也正因如此,當年的禹王才能作威作福。
但行省可就不一樣。
陸晨有大刀闊斧剷除積弊的魄力,不代表他面對七省之地的廣闊土地和數億人口,以及凌駕於其上的修士階級還能像當初那樣一往無前,而他一個外來者,哪怕有朝廷的鼎力支持,想要破局也沒那麼容易。
除非他以絕對的力量,把七省之地直接犁一遍,全部推倒重來,就像當初的禹州和隋州那樣。
但這可能嗎.
衆人七嘴八舌地說着,隋王面上的表情卻沒有一絲變化,顯然早有所料。
“堂堂大夏宗親,身負鴻武帝血脈,竟然對一幫食民而肥的渣滓畏之如虎,你們還真是給我姜氏皇族長臉啊。” 隋王話音落下的瞬間,大廳瞬間安靜下來,針落可聞。
幾乎所有宗室子弟都瞬間漲紅了臉,下意識想要反駁,但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而後臉上逐漸流露出羞愧之色。
隋王突然站起身。
“別說什麼心有餘而力不足之類的話,身爲皇族,哪怕被削了權柄,我等宗室子弟真想做點事,也難不到哪裡去,說到底,你們不過是怕得罪人,怕死罷了。”
“因爲害怕,你們寧願跟着那些勢族豪強同流合污,撿他們吃剩的殘羹冷炙苟延殘喘,也不願意站出來,用宗親的身份爲朝廷做事,爲自己爭取應得的利益,爲子孫後代博一份前程。”
聽到這話,不少年輕一些的宗室子弟當即握緊拳頭,牙關猛地咬緊。
眼中幾乎要冒出火來。
也不知道是隋王戳到了他們的痛處,讓他們惱羞成怒,還是無能狂怒。
而隋王就好像沒看到一般,負着手,繼續道:“這種廢物,活在世上就只有一個作用,那就是讓先祖蒙羞!本王不屑與這種人爲伍,也懶得廢話。”
說到這裡,他的語調逐漸升高。
“實話告訴你們吧,本王準備聯合周邊七省的宗室組建一個商行,讓所有宗室子弟勠力同心,同心同德,共謀前程,在壯大家族的同時,也爲我姜氏王朝盡一份心力,畢竟只有大夏江山穩固,我等宗室才能安享榮華,與國同休。”
“沒本錢無所謂,本王可以出,只要肯配合本王,多出點力氣就行,但要是沒有心志,沒有身爲宗室的尊嚴,就算家財萬貫,本王也絕不會與之往來。”
聽到這裡,一些宗室子弟當即眼前一亮。
不用本錢,只要多出點力?
隋王這是想要藉助他們在封地上的特權大行其道?
這.好像有搞頭啊
要知道在新政裡,宗室子弟雖然解除了從業限制,不管從事什麼行業都可以,商賈之道再不是皇族禁道,但也規定了,宗室和平民一樣,所得收入也是要交稅的,在哪賺的錢就要在哪交稅。
這稅要是交到地方官府,那根據新政的規定,他們這些宗室可是能拿一部分的,稅收越高,他們能拿的就越多。
加上商行肯定要分潤,這又是一部分收入,以隋王府現在的家底,做生意簡直就是麻袋裝錢,這部分收入絕對不低。
裡子妥妥的。
而面子.隋王也說了,商行是要兼顧爲國出力的,要是真做出什麼貢獻和功績,隋王府固然是大頭,他們這些也算是出了力的不也得分一杯羹?這樣一來,面子不也有了嗎?
面子裡子都有,這搞頭可就大了。
至於風險商行背後是隋王,隋王背後是陸總督和陛下,這一點倒是不用多慮。
思索間,隋王突然伸出手,指着門外。
“好了,本王言盡於此,不敢爲朝廷出力,只想靠着撿剩飯剩菜苟延殘喘的喪家之犬,現在就可以離開了,本王就當你們今天沒來過。”
聞言,衆人臉色當即變得有些陰晴不定。
過了一會,幾個年輕人互相對視一眼,而後眼神堅定地站起身,對隋王拱手行禮,鄭重道:“小侄不才,願雖王叔爲朝廷出力。”
有人帶頭,很快就有一批人跟着站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隋王不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