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狐仙還沒來得及穿衣服,就這麼被陸涯抗在肩上,連胸都給壓沒了。
“混蛋,你放開我!”
一瞬間,八條巨尾自恥骨冒出,宛如八根通天神蔓,死死纏繞着陸涯。
“咦,不是你說要我對你負責的嗎?”
陸涯寸步難行,乾脆擡手拍暈了她。
酒狐仙眼前一黑,沾着池水和髮絲的臉頰,落在陸涯肩頭。
這溫暖的肩膀……
酒狐仙不但沒有暈過去,反倒眼前出現一幅幅過去的畫面。
在竹泉宗,她曾與金鵬子生死一戰。
瀕死時,同樣被一隻大手拍暈了過去,靠在溫暖的肩膀上。
這是聖皇陸涯?
一轉眼,眼前出現了一道幽幽文火,宛如漂浮的藍色幽靈。
鯤肉的內壁,用劍切開一道道裂口,撒上了海量的蔥花,蒜泥,辣椒油……
香味瀰漫在整個鯤腹。
鯤腹中央有一塊平地,隔絕了鯤腹內的藍火與熱流,甚至還有一些微風自遙遠的虛空吹來,十分涼爽,宛如一方洞天福地。
一個身穿青衣的英俊男子,正盤膝坐着,揮劍翻動着調料,扭頭看着她。
而她正側臥在地,一襲寬大的青衣,蓋在她那嬌小、血漬凝結的身軀上。
“你醒啦?”
“我醒了?”
陸涯這麼輕輕一拍,不但沒有拍暈酒狐仙,竟意外拍醒了她。
將她的記憶封印一巴掌給拍的粉碎!
再往前,她看到了陸涯在婚禮上奪走了她最愛的女人的初吻……
上門找茬的她,又被陸涯弄到牀上,說什麼組織有任務給她……
再往後,她看到自己被陸涯用一枚青竹片治好了仙台的頑疾……
在千局坊賭輸了褲子,被陸涯救場……
在萬花樓聽曲,被陸涯強迫穿着布條裝,跳羞恥的極樂淨土……
某次暴露了陸涯逛萬花樓的事實,被陸涯摁在辦公桌上暴揍……
某反擊的星夜,在麥田裡給陸涯檢查身體……
與柳玄夜一起先後抵抗徐應龍和使徒入侵……
進入獸巢之森,搬出老爹試圖阻止陸涯的作死行爲,結果陸涯卻被老爹錯認爲女婿……
莫名的,開始在意半獸仙的生育問題……
被陸涯丟在萬花樓接客還債,意外發了一筆橫財……
沉迷陸涯創造的三人鬥幽冥……
與陸涯一起去彩雲仙班大會,見到了偶像軒末子,還定製了軒末子的等身人偶,在仙班大賽中並肩戰鬥,直到遇到姐姐軒轅華月……
發現自己是唯一擁有聖女血脈之人,與陸涯的差距又越來越遠,最後痛定思痛,封印記憶,去神學院修行,承擔下一任的責任……
在神獸訓練場再次遭遇陸涯,在陸涯的暗中指導下突破極限……
得知陸涯成爲聖皇,身爲下一任聖女的自己竟成了陸涯老婆,心有不甘,繼續修行……
在天外星發現父母被綁架……
再到現在。
不到兩年時間,竟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彷彿是過去了兩千年!
酒狐仙一瞬間找回了自己,頓時百感交集,感覺像是做夢一樣。
這該死的陸涯!
如果沒有陸涯,她和柳玄夜會多麼幸福快樂?
如果沒有陸涯,她怎麼會多看男人一眼?
又怎麼會關心半獸仙的生育問題?
她恨不得給陸涯千刀萬剮!
“混蛋,放我下來!”
陸涯微微皺眉,沒想到一巴掌竟沒把她拍暈,便又一巴掌,拍在她渾圓的小屁股上。
啪!
酒狐仙身子骨一軟,頓時沒了力氣。
陸涯笑道:
“留點力氣做負責的事哦。”
負責你個頭啊!
你要死了都不知道嗎!
酒狐仙快要被氣炸了,用盡全身力氣,才發出細軟的蘿莉音。
“我要……上廁所。”
陸涯一愣。
“你都是下位神了,不吃不喝吸靈氣就行了,哪來的上廁所?”
“女人的事……你不懂……”
“哈?”
陸涯有點懵,見酒狐仙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便把她放了下來。
揮手間,給她穿上一襲青衣,又灌溉了點靈力讓她恢復體力。
穿着陸涯的青衣,有那麼一瞬間,酒狐仙感覺像是回到了鯤腹的美好時光。
“你會記得我嗎?”
陸涯笑笑。
“當然。”
迷迷糊糊的想,不就是上個廁所的時間?
酒狐仙燦燦笑着,突然湊到陸涯耳邊,踮起腳尖,親了他一口。
等陸涯清醒過來時,她一溜煙鑽進竹林,沒影了。
這傢伙會親我?
陸涯摸了摸臉頰……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在竹林外等了半天,也沒見酒狐仙走出。
確定超出了上廁所的時間極限,神識一展,發現酒狐仙已經不在竹林了。
也不在神曲山。
不在仙庭大陸。
不在仙界……
“咦,這女人難道是記憶恢復了,又噁心男人了麼?親我一下是盡了夫妻的責任?”
陸涯猜到了開頭,沒猜到結局。
春雨淅淅瀝瀝落了下來。
很快衝去了酒狐仙的吻。
陸涯擡頭看天。
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不明白。
孤獨不可言說。
……
深淵。
酒狐仙孤獨的走在通神柱的外壁上,放在走在一片無邊無垠的黑暗大陸上。
血霧籠罩心頭。
時隱時現的幽冥,在頭頂遊弋,發出低沉悽慘的悲鳴,卻始終沒有攻擊她。
她不知道自己爲何會臨陣脫逃,她只知道,爹孃將會爲她的一時衝動而死。
“爹,娘,是小酒不孝……但你們……一定要挺住,我比任何時候都強,我會去救你們!”
“一個男人,就算是人渣,是色情狂,也不能因爲莫須有的罪名置之死地。”
“他是仙界的英雄,搶了我的風頭,又搶了我最愛的女人,還處處欺負我。”
“我不愛他。”
酒狐仙咬牙說着,鮮紅的眼淚簌簌落下,轉眼化爲茫茫的血霧。
“死也不會愛!”
……
深淵,歸墟谷。
柳玄夜一行人藏身在血霧瀰漫的黑雲中。
突然!
一頭幽冥頂着一個布偶女娃遊入黑雲,卸下布偶就走了。
鬆鳴的布偶?
幾人頓感不妙。
布偶女娃眼神渙散,渾身是血,肚子裡的棉花都扯出來了,顯然是經歷過激戰後逃出來的。
柳玄夜謹慎的看了看四周,並沒有發現追擊的痕跡,才問道:
“鬆鳴呢?”
布偶女娃脣齒翕動,顯得很吃力的樣子。
“被……抓去神界了。”
最不可能被抓的人,竟被抓了!
幾人格外詫異。
“誰幹的!”
布偶女娃道:
“是書院二弟子,謠,這個女人……太強了,而且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幻術對她沒用。”
“這纔是二弟子,連大弟子都還沒動彈。”
道長一襲紙袍簌簌作響,他震驚於書院的實力儲備,不禁對七冥神的前路,產生了迷惘。
“出師未捷,主將先死,這仗還怎麼打?”
“鬆鳴還沒死。”
柳玄夜斷定道。
朽木一身青蔥紅豔的花草,耷拉着枝葉。
“這娃娃能回來,擺明着想引我們救人,再甕中捉鱉,一網打盡,我的建議是韜光養晦,徐徐圖之,再躲個三千年,重新煉製卍印纔是穩妥。”
柳玄夜搖搖頭,表情很堅定。
“聯絡宮幼溪。”
“嗯?”
“敵人抓住鬆鳴是想將我們一網打盡,而我們一旦失去鬆鳴,也再無成功的希望。不管怎麼樣,敵人或殺死我們的肉身,或殺死我們的鬥志,我們別無選擇,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是唯一的機會。”
一襲紅袍無風自動,柳玄夜颯然掀開斗篷,露出了極其妖豔的魔容。
道長感覺很懸,便試探性的問道:
“不用召集聖皇大人嗎?”
柳玄夜寒眸一凜。
“謹慎你的用詞!夫君不受任何人召集,如果我們接近勝利,他不會吝嗇力氣推倒神界的最後一堵牆,但如果我們接近失敗,他一定會袖手旁觀,到時候,你們都會死。”
“那你呢?”
“他自會救我一人,從此我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再無夢想。”
……
神界。
神王殿最底層。
四壁刻畫着一幅幅宛如黑眸的羽翼。
中間是一片金色的水潭,潭不大,水極清,深不見底。
水底有一條金色的鯤魚靜靜遊弋着。
鬆鳴躺在岸邊,在濃郁到巔峰的靈氣中,大口喘粗氣。
他的七塊肉身被拼接在一起,拼成了帝禮的蒼老模樣,還穿着書院的弟子服。
儘管被大卸七塊後重新拼接,他的氣質還是十分瀟灑,透着看破塵世的悲憫。
“這條魚很漂亮。”
第一次以預言之子的身份,親眼看到吃魚之神的本體,他不無感嘆。
對岸,一道謙遜的男聲傳來。
“九師弟,你斬裂通神柱的那一劍,便用到了這條魚的力量,它當然會漂亮。”
說話的人身材矮小,面容黝黑,身穿一襲寬鬆的黑色鱗袍,腰佩等身長劍,神色樸實,聲音也透着難以掩飾的謙遜。
與鬆鳴相比,歌蘭不但長相平平無奇,樸實無華,身材更是矮小。
完全不像是書院大弟子,反倒像是個弟弟。
但他內斂的氣場與可能突然暴走的張力,鎮壓神界一切牛鬼蛇神。
鬆鳴是第一次與大師兄如此近距離的接觸。
“你知道我的力量來源,還敢帶我來這裡?”
歌蘭微微頷首。
“是師姐帶你來這裡的。”
鬆鳴冷笑,彷彿看到了某一對狗男女,互稱師姐師兄的滑稽場面。
“你是大師兄,哪裡來的師姐?”
不過,歌蘭的情況與陸涯還是有些區別的。
“其實在成爲大師兄之前,我也是師弟,記得剛被老師改爲大師兄時,我還是要叫二師姐,否則會被師姐玩命暴揍。”
好色你直說啊!
鬆鳴暗歎歌蘭之無恥。
“你還怕師姐揍麼?”
歌蘭靦腆一笑。
“當然,揍壞了零件要賠錢的。”
“……”
鬆鳴語氣一窒,想了半天才道:
“是啊,書院也曾有過快樂的時光……但我們的快樂,是建立在幽冥的痛苦之上。”
一道浩瀚的龍吟,響徹神王殿。
“可你是人類!最純正的人類!你這懦夫背叛了人類,站在了幽冥的一邊!”
鬆鳴也是第一次見識大師兄的龍吟。
這道狂暴、浩瀚的氣勢,給人一種飛龍騎臉怎麼輸的感覺?
縱使鬆鳴這般強者,也被震的夠嗆。
緩了好久,鬆鳴咬牙道:
“你是龍族,不也一樣背叛了龍族,站在人類的一邊?”
歌蘭搖了搖頭,貌然道:
“我只是站在了文明與秩序一邊。”
鬆鳴冷笑起來。
“瞧你這話說的,就跟資本家沒有祖國,只有前方的燈塔一樣。”
歌蘭也不置氣。
“這是強者唯一的生存方式,你太狹隘了,九師弟。”
“強者?”
鬆鳴聲音陡然拔高。
“與那個男人相比,你還差的遠呢!”
歌蘭微微一怔。
“那個男人?”
鬆鳴指尖微動,一道鬆鳴呼嘯而過,籠罩了神王殿的天穹。
潭水中瞬間出現一道漩渦。
金色的鯤魚消失了。
而鬆鳴緩緩起身,金色的魚鱗披掛周身,照亮了整個神王殿,將壁畫映照的栩栩如生。
“你不該帶我來這的,大師兄。”
歌蘭也跟着起身,有些驚訝道:
“看來,傳說是真的,你的確是預言之子。”
“魚腸劍!”
鬆鳴竭力拔劍,金光一閃,一劍卍形劍氣,刺向歌蘭的仙台。
歌蘭的小腹黑鱗密佈,擋住了鬆鳴的劍力。
而魚腸劍攜帶的吃魚之力觸之即散,只留下物理的劍刺之力。
歌蘭搖了搖頭,耐心解釋道:
“你看見了吧,關於我有多強的傳言,其實都是假的,我只是免疫一切靈力法則罷了,能戰勝我的只有體術,這世間還有比龍還強悍的肉身嗎?”
鬆鳴冷笑,你直說無敵好了。
“愚者鯨吞!”
鬆鳴瞬間化身爲一頭漆黑的巨鯤,他的皮肉之強,足以橫渡混沌、吞噬宇宙。
歌蘭看了眼,面帶讚許之色。
“不愧是九師弟,不光借用了吃魚之力,體術比我想象的強得多。”
話畢,身形一閃,竟徒手撕裂了黑鯤魚皮,將鬆鳴的身子揍回了拼接的原型。
鬆鳴重重摔在地上,差點碎成七塊,鮮血汩汩的流向了潭水之中。
吃魚之神再次龜縮在水底。
鬆鳴覺得好奇。
“你還不殺我?”
歌蘭負手笑道:
“殺了你,其餘的六個人怎麼辦?”
鬆鳴咧嘴笑笑。
“你看,不管怎麼樣,我都有活着的理由,預言之子感覺還不錯。”
歌蘭搖了搖頭。
“我會讓你們七冥神葬在一起的。”
鬆鳴遂提醒道:
“很有想法,但我建議你不要動某個女人。”
歌蘭微微一怔。
“嗯?”
鬆鳴吐血冷笑。
“否則你那泛着黑光的龍鱗,會變成某個孩子的磨牙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