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石不是菊花，也不是石頭，而是地球上一種非常古老的無脊椎動物。
陸涯沒想到，仙界竟還有相對應的品種。
權且稱之爲，仙菊石。
仙菊石長五尺，身背螺旋形的餅狀貝殼，伸出來的肉身和烏賊差不多。
徒手撫着菊石，陸涯暗歎此菊暗紅發亮，曲線優美，宛如雕刻，前身的烏賊又張牙舞爪，鮮嫩多汁。
陸涯一邊驚歎於菊石的珍稀與美麗，一邊剝開它的螺旋菊殼，放空它的墨汁與鮮血，清除它的內臟……
串上青劍，架在烤架上。
拆了塊船板生火，又在菊石肉上撒上辣椒油，茴香，孜然粉，鹽湖石……
爲了慶祝喜當爹，陸涯烤菊石肉爲早餐。
柳玄夜搖了搖頭。
“你真是什麼都敢吃啊。”
在陸涯的精確控火與調味品的無死角浸潤，一道直入靈脾的肉香，如火山一般噴發出來。
柳玄夜面色一怔。
“好香……”
陸涯抓着菊石的螺旋殼。
發現竟又是一個逆螺旋！
這就很奇怪了……
不論陸涯前世的水漩、蝸牛的螺紋，還是仙界自然形成的螺旋動植物，都是順螺旋。
陸涯神識一展。
發現深海里的菊石全都是逆螺旋的！
不光是菊石，黑頭鯊，八尺龜，深海蛇，以及各種深海魚蝦貝殼，全都是逆螺旋的。
張蓮心，會逆螺旋功法。
宮幼溪，會逆螺旋功法。
正常仙人的氣海，以一種震盪波紋的方式，自然吸取靈力。
但從宮幼溪的功法看，逆螺旋是一種強制吸取靈力的功法。
在仙界，逆螺旋是一種非常罕見的形狀，連陸涯在遊戲中都沒見識過。
這意味着，逆螺旋很可能涉及到仙界的本源！
眼下，這麼多與逆螺旋有關的人或事物，同時出現在極雲之海，這就是極雲之海的問題了。
陸涯驀的看向了通天台的七根巨柱。
他想，如果這七根柱子組成一個七行陣法，再以此催動一個逆螺旋的雙重陣法，那豈不是……
陸涯不敢再想！
柳玄夜似乎察覺出了他的震驚。
“現在你知道我爲什麼要毀滅這個世界了吧？”
陸涯還有很多細節沒完全想透。
但他可以肯定——
不管幽冥以前是什麼，至少就現在而言，幽冥並不是邪惡的一方，而是被仙界剝削的一方！
這種剝削比滅殺更殘忍，足以讓任何文明或智慧失去神智，徹底墮入魔道。
陸涯終於明白了柳玄夜那三萬年經歷的地獄，也明白了她什麼要毀滅仙界！
對柳玄夜而言，毀滅仙界是正義之舉。
但對陸涯而言，這只是單純的實力壓制，就像人類剝削地球上其餘的生靈。
帝國從來沒有神聖的。
一切文明都建立在周邊生靈的剝削上。
剝削，是一個文明局部抵抗宇宙熵增的唯一辦法。
陸涯前世的人類，對其它生靈的剝削，是將動植物殺死、吃掉，化爲自身細胞組織的一部分。
但這種方式效率不高，且消耗生靈的速度過快。
如果陸涯沒猜錯的話，仙界的剝削方式就比較高級了。
他們採用七行陣法，將其它生靈活體煉化成一種產靈工具，然後再通過逆螺旋陣法，隔空吸取這些靈力。
這是一種極其巧妙、高效且能可持續發展的逆熵方法。
同時，也極其血腥。
比七冥王煉化應龍還要更血腥！
這種血腥造就了幽冥，也成就了美輪美奐的浮空仙界。
陸涯之前玩遊戲時，就十分好奇，既然有仙界和神界，爲什麼沒有下界，凡間？
現在他明白了，深淵就是下界。
當然，這些都只是陸涯的猜測。
具體的細節可能會錯，但這個剝削鏈邏輯是不會錯的。
陸涯邏輯上能接受這種剝削，但感情上還震驚於人類爲了追求永生的不擇手段！
成王敗寇。
陸涯能理解柳玄夜的救世正義，但身爲仙人，他並幫助柳玄夜推翻世界的立場。
但柳玄夜是老婆，孩子他媽，他也不可能去阻礙她的正義事業。
所以，鹹魚是對的！
想了那麼多，這就是陸涯想要證明的事情。
你都滿級了，成爲不死不滅宛如天道的至高存在，就不要參與什麼種族之爭了。
安靜的看戲就行了。
思緒回到極雲之海。
陸涯明白了。
極雲之海曾經是一個剝削下界的陣法祭壇。
深海中的靈獸之所以保留着逆螺旋的螺紋，是因爲這樣能與螺旋陣法產生共鳴，蹭一蹭陣法吸取的下界靈力。
除了極雲之海外，仙界應該還有更多的七柱祭壇。
張蓮心和宮幼溪，很可能是出生於其他祭壇的人。
她們的體質不論對仙庭，還是對柳玄夜，都有很高的價值。
而極雲之海之所以被廢棄，毫無疑問，和獸巢之森的應龍有關。
想到這裡，陸涯直問道：
“你帶我來，是想讓我瞭解你的苦難，好幫你推翻世界嗎？”
柳玄夜驀的皺眉。
“不是夫君帶我來的嗎？”
“……”
說的也是，這怪李無邪。
陸涯無法確定李無邪的動機，或許想是讓柳玄夜提前接受神的檢驗，或許只是偶然。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堅持我的立場，不會加入你們七人，也不會阻攔你們的計劃。”
柳玄夜道：
“足夠了。”
陸涯又道：
“你肚子裡的孩子，我可以馬上殺了她，也可以讓她三天內快速長大直至臨盆生產，還能將她冷凍，等你計劃成功後再生下來……至於怎麼選，我尊重你的選擇。”
柳玄夜起身，輕撫小腹，目光幽遠。
“我會懷胎十月，讓她自然生出來。”
陸涯微微一怔。
“獸巢之森的大陣已經毀了，很多勢力盯上了你們，計劃不能再推遲了吧？我猜推遲七天是你的極限，等十個月的話，其他六個人可能已經死光了。”
宛如琥珀的紅眸裡，閃過一絲堅定。
柳玄夜道：
“我會帶着女兒一起推翻這骯髒的世界，你要是想看女兒，便來戰場上找我。”
“你……”
陸涯恍然大悟。
你在這等着我？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鹹魚生活的頭號勁敵，除了寧中子師姐，還將多出一個女兒？
這女人的套路太深了！
不過，爲陸涯生女兒或許是柳玄夜的套路，但來極雲之海度蜜月，不是她的計劃。
“之前聽你說，三千年前，你們在獸巢之森找到應龍的時候，小花園已經在那裡了，所以，到底是誰，將小花園從極雲之海搬到了獸巢之森？”
“他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