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囚室鏡影
看得出苗人們分成了兩派,而且大多數人都沒站在咪懷那一邊,特別是聽說他結交了什麼鬼修之後,好多人眼裡都異常憤怒。
可惜咪懷一聲令下過後,我們還是被押着走了,因爲倒向咪懷那一邊的都是些年輕人,對他有質疑或憤怒的卻大多是些老年人和婦女。
關押我們的那個什麼本命窟在與火龍寨一山之隔的另一個寨子,說是寨子,但這裡除了幾大間瓦屋院子外,並沒有看到其他的苗人,只是山腳下的幾個院子,不時傳來陣陣嬰兒和孩子的哭聲。
我們被押過去的一共有八人,除了我們三個外鄉女孩、咪老嘎和肸鳳外,還有另外三個黑苗男人。
那時祁冬梅已經醒了,一聽說要被押往本命窟,她當場就崩潰了,大聲哭鬧。
周欣和肸鳳也很驚慌!包括我,見逃脫不了被關押的命運後都有些絕望,唯一讓我放心的是,在把我們押走後,咪懷好像並沒有繼續去燒族長的身體。
咪香嘎他們幾個男的倒是非常淡定,一路上輕鬆地用苗話交談着什麼,到了那個叫本命窟的大院子,當那些押解我們的苗人給大家鬆綁後,咪香嘎還一個勁地對說他們嚷着說中午要吃黃狗肉什麼的。
等那些人把我們鎖在那個院裡離去後,咪香嘎才安慰我們道:“姑娘們都放心吧,這裡可比在寨子安全呢!你們只管放心地呆着,最多到晚上我們族人便會當貴賓一樣地來接你們來接回去。”
周欣和祁冬梅顯然不信,實際上他的話連我都很懷疑!現在族長生死未卜,他又和我們一起受困,怎麼可能還會被當成貴賓呢?
在咪香嘎的帶領下,我和肸鳳住進了院裡事先準備的一個房間,周欣和祁冬梅住我們隔壁,而他們四個男人則住在我們樓上。
到了眼前這個地步,我也沒有什麼主意了,回房後發現自己的胸腹處又開始潰爛,便起緊先坐下來念誦虛空大師傳授的《陰陽真經》。
肸鳳是看過我身體那神奇反應的,見我又要開始表演“變身”,連忙去叫了周欣和祁冬梅過來觀看這神奇的一幕。
關於我身體的情況,昨晚我曾原原本本地講給兩個姐姐聽過,但她們親眼看見後,卻仍舊驚得合不攏嘴,祁冬梅甚至當場就噁心得吐個不停。
其實這次唸誦那《陰陽真經》的時候,我自己都嚇到了,因爲在那塊皮肉恢復正常的時候,竟然又長出了那紅得令人噁心的蘑菇,而且還一長就是三朵,掉在地上的時候同樣都有小黑蛇從蘑菇裡爬出來,被肸鳳擡起腳逐一踩死在地。
肸鳳對此的解釋是,我去到族長的時候,難說是才遇到咪懷他們的時候,便又被人給下了癲蠱,而且一下就是三道。
難怪那時我的全身會疼了一下……
周欣鎮定過後跟我開玩笑,說她懷疑我全身都是蘑菇種子和蛇卵!肸鳳卻對我的身體感到更驚奇,她說新眼見識了兩次後,現在可以確定我的身體是可以自己解掉蠱毒的……
咪香嘎帶着另外三個苗男上樓後便不再理會我們,外面的苗人給我們送飯過來時,他們也沒下樓來跟我們一起進餐。
我以爲他們是在樓上商議什麼大事,並希望真如咪香嘎所說,晚上我們就會被釋放出去。但那天一直等到天黑,院子裡都沒有什麼動靜,反而是夜裡的時候,發生了一件特別蹊蹺的事!
這本命窟同樣沒通電,所以天一黑我們便都早早就上了牀,只不過都沒什麼心情睡覺,而是睜着眼睛等咪香嘎的消息。
房間是那種木板隔的,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忽然聽見隔壁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怎麼樣,你想好沒?想好了就跟我走?”
最初聽見聲音,我以爲是咪懷的人過來向周欣和祁冬梅問話,便只豎着耳朵聽,但兩個姐姐卻都沒有應聲,反而是肸鳳聽見我沒睡着,伸手過來就輕輕矇住我的嘴,湊在我耳邊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是陰族長來了,千萬不能出聲,不然會被他帶走的!”
我先沒反應過來,還以爲她是說咪哆族長來了,心裡有些欣喜。隨後卻聽那男人繼續說:“那你再考慮吧,天亮前如果想好了,那我就會過來接你走?”
隨後好長時間便都沒了聲息,肸鳳卻一直把手放在我的嘴上不讓我出聲,我能感覺到她的身體一直在微微顫動,似乎很害怕……
隔了好半晌後,隔壁房間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後便從板壁的縫隙裡傳來一絲光亮,看樣子不知是周欣還是祁冬梅點燃了房裡的燈。
我又豎起耳朵後,卻聽見她們房裡傳來一陣小解的聲音……
原來是起她們起來方便的。咪懷叫人把我們囚禁在這本命窟裡,但安排還算周到,至少房裡都給我們配備了那種用來方便的“恭桶”。
誰知隔壁方便的聲音還沒停,便聽見周欣被嚇破了膽的叫聲:“救命呀……王珂妹妹,快過來,這裡有鬼呀!”
我一聽就急了,拉開肸鳳的手就從牀上彈跳起來,燈也來不及點便摸索着往門邊衝去。
從聽見男人的聲音開始我便人保持着戒備,所以那個時候倒也沒魯莽,先把咪香嘎給的那把滅魂刀拿在右手上,推門出去後還比了個鎮鬼手訣,然後才用肩膀將隔壁的門撞開。
周欣正一臉驚恐地坐在那隻木桶上,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前方一面掛在牆上的鏡子。
我順着她的眼光看去後也懵了:在那麪灰濛濛的鏡子上,清晰地映着周欣“出恭”的影子,但鏡子裡面的那個周欣,卻是兩眼空洞、臉色蒼白,正在看着外面的她笑……
那一瞬間我也不知該怎麼辦了!我見過陰差見過鬼、見過殭屍甚至見過魁,可從沒遇見過這種情況。
從鏡子裡面的情況來看,裡面那個絕對不是周欣的倒影,但我在房裡卻感覺不到半分陰氣。我以爲是鏡子的問題,便拿着匕首試着走到周欣的跟前,可鏡子裡面我的影子卻又是正常的!
想要走近鏡子去,我卻鼓不起那份勇氣。
周欣見我站在她身邊後,語無倫次地開口道:“王珂妹妹,那……那鏡子……不……不是我!她剛纔對我笑,還……還對我招手。”
我覺得無論是不是鬼魂作怪,都應該先把周欣安撫了再說,於是心裡默唸《清淨經》,用匕首指着鏡子後,再輕聲讓周欣起身站在我的身後。
做完這個動作後,我確信是鏡子的問題了,因爲鏡子裡面我的神態動作沒什麼異樣,可我身邊的周欣扔舊坐在木桶上看着我們,見外面的周欣躲到了我身後時,還伸手指了指我們,像是在提醒她忘了提上褲子一般。
而且我拉着周欣起身的時候,鏡子裡並沒有真正這個周欣的影子,我往裡面看去的時候,見自己影子的動作雖然一致,但只是在一個人唱“獨角戲”,手上什麼沒有,連我自己看起來都顯得有些怪異。
可我真的不知該怎麼樣處理這事,安撫住了周欣讓她暫時先退回到牀上後,這才壯着膽看着鏡子裡那個坐着的周欣問道:“你……你究竟是誰?如果不說清楚的話,我就……就砸碎你!”
她沒回答,只是轉過頭去,隨後又轉過頭來看着我,指了指她自己的身後。
我愣了一下後,心裡面頓時冒出一股涼氣!她那個動作的意思我懂,好像是說鏡子砸碎後,我的影子也就跟着碎了……
“王珂,你最好起緊離開,你的影子也在鏡子裡面,要是她在裡面抓你的影子,那你可怎麼辦?”身後忽然傳來祁冬梅提醒的聲音,她的聲音低沉,但聽起來很鎮定。
我有些奇怪,因爲這兩三天的相處後,我知道祁冬梅這人非常情緒化,動不動就處於崩潰邊緣,而她現在說話的語氣和表現,好像換了個人似的。剛纔我進來時沒注意她,還以爲她睡着了或者已經又被嚇暈呢。
所以我聞聲後便回頭看了一眼,可就是那麼一回頭,卻感覺被人從後面抓住頭髮用力一拽,身體不由自主仰面就倒。
倒在地上後,我能感覺到後腦的疼痛,但相比起來,更嚴重的是心裡的懼怕!我發現自己已經動彈不得了,臉正對着牆上那面鏡子,而在鏡子裡面,那個兩眼黑洞洞的周欣,還真就在用力地拽我的頭髮,把我往鏡子的邊沿拖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