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不孝之惡
呵斥麗娟我也是有底氣的！她現在是在我那道靈符的庇護之下，所以餓癮才暫時不發，而她已經嚐到了那種捱餓卻吃不下的痛苦，是不敢再來頂撞於我的。
最主要的是，只要我拿出食物來隨便“勾引”一下她，她那餓死鬼的痛苦便很可能再次發作……
麗娟也是聰明人，至少她明白這些道理，聽了我的話之後，便躺在鋪上開始講述。只不過她這是在自揭過失，所以敘說的時候，眼睛始終不敢往我們下面看。
“我讓春志斷了對老……老婆婆的供養是四年前的事。當時我覺得她有自己的養老金，農村的生活開支也不大，加上我們自己的負擔也很重，所以才提出來的！”
“我是覺得，從我進了宋家的門，甚至我爲宋家生的兩個小孩，都沒有從宋家得到什麼東西，哪怕是孩子小時候喜歡過的一牀小毛毯。而我們這十幾年來花在婆婆身上的，拋開老家那幢房子不說，光是給她的錢，那也足夠償還她當初對春志的生養之情了。”
“要說我虐待她，那也是沒有的事，老……老人家年紀大了，錢對她來說可不能填飽肚子，而她是有兒有女的人，村裡的人也不太可能來照料她，再說我們老家的房子單門獨戶。”
“所以到了大概三年前，她腿腳開始無力出不了門後，便經常……經常要捱餓了！”
“如果一定說我害她的話，就是我不準春志偷偷去回老家去給她買食物回家。她當初對她外孫女的兒子那麼好，按說應該是由她外孫女和外曾孫來給她養老的，可人家只是來捲走她的積蓄，見刮不出油水後就不認她這個外婆和外祖了……”
我聽着麗娟的那些話，莫名其妙地便有些慶幸自己沒有婆婆，要是我處在她的那個角度，不知自己會如何去對待那樣的婆婆呢！
不過那只是瞬間的想法，心神定了一下後，我便得出了結論：父母把兒女孕育生下地，便是給了兒女無上的恩情，孝敬他們一生也是兒女永遠都得履行的義務；至於他們本身對兒女怎麼樣，那只是他們自己的因果！
於是我便再次喝道：“你換了個說辭，但還是在爲自己開脫而已！我可告訴你，這樣是沒用的，而且你剛纔的每一句話都有天在聽着，是非曲折可不是憑你一張嘴便可定論！”
宋春志聽出我話中有話，連忙接口說：“麗娟，你先休息一下！千錯萬錯，我也有錯！讓我來跟這位劉夫人說吧！”
接着他轉頭看着我道：“我老婆說的那些，基本也沒有誇大什麼，爲了我媽的事，她本來是要離我而去的，我有時也經常爲此事和她翻臉。但我媽也並非一無是處，她得知我和麗娟吵架的時候，還勸我要讓着一些，說麗娟畢竟給我們宋家留了後！”
“老人家自從不能走路後，日子確實過得很慘，偶爾遇見個村裡的人，求人家去幫買點油鹽柴米都沒人肯幫忙。於是只得將家裡的食物計劃着吃，純粹就是在吊着命而已！”
“如果不是我偷偷地定期去買東西回家，她可能早就……不在了！但每次我去看她被麗娟發現，她都會和我大吵一陣。今年以來，麗娟也揹着我定期去看她了，只不過她不是去給她買食物的。”
“麗娟每次回到老家，都是家裡有什麼吃的東西就一次煮完，吃不了的就倒掉，然後走人！她這樣做，實際上也就是在間接害了我媽……”
其實我能感覺得出來，這宋春志和自己母親似乎也沒什麼太深的感情，但說到這裡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眼淚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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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上的麗娟本來一直在聽宋春志敘說，見其說到動情處時哭了，哼了一聲後辯道：“那些東西都是你拿我們的錢買去的，再說那個地方也是我的老家，房子還是我花錢蓋的呢！回家去煮點東西吃難道還有錯了？”
宋春志聞聲後擦了一下眼淚，也不迴應麗娟，繼續對我們說道：“她每次回去，對老人家倒是也不打不罵，從不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來。但她煮好飯也不擡給老人家吃，我媽腿腳不便，往往是見飯煮熟後準備過去吃飯，但還沒到桌子邊，便湯都被麗娟給倒得不剩一口了，只能捱餓着！”
“最難過的是，麗娟每次回去走了後，家裡便空空如已，連只老鼠也在不下去。老人家想自己摸着煮點什麼東西，也找不到什麼東西下鍋了！”
“我記得是今年初，有一次我回去，結果發現老媽生生給餓暈了，我扶她起來把她弄醒的時候，直接就來啃我的手，就像……就像剛纔麗娟去啃那大兄弟的手一樣……”
“後來我就越去越勤，差不多一個星期就去一次。但麗娟也一樣，都是趁我去的第二天、甚至當天就偷偷回去一趟。她的用意很明顯，就是不讓老人家好過……”
“終於，上個月末的時候，我回去發現老人家給餓死了，死的時候嘴裡還咬着半截木頭！麗娟是提前一天就發現了的，回來也沒跟我說，而且我回鎮上新家準備發訃告和給老孃辦喪事的時候，她堅決不允許，以死相逼要我裝作不知，讓老人家在老家自己那樣……那樣……”
宋春志再次說不下去，不過他也沒必要說下去了！想來應該是楊向宇後來遇上，便隨手收殮薄葬了老太太，見她的魂魄怨氣頗重後，又給她指點了一條“餓鬼明路”。
先前我還挺同情麗娟的，待得聽宋春志講完後，心裡簡直就恨不得解除我那道驅邪符的法力了，讓麗娟再次信嘗試捱餓的痛苦，甚至親眼看她自己也在飢餓中死去……
普天之下，怎麼就會有如此心毒的女人呢？
好大一會，除了宋春志低低的抽泣外，我們所有人都沒再說一句話，連那個坐在中鋪上看管着麗娟的皮衣男，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直到火車上的服務員推着小餐車經過叫賣的時候，麗娟才又大聲嚷着肚子餓要吃東西。
她得了我的靈符保護，此時是可以正常地吃下東西去的，但宋春志買了幾份快餐來分給我們，又遞了一份上去給她的時候，我卻出聲冷冷地說道：“如果不想死在車上的話，最好就什麼都別吃，連水都別喝一口！”
她的頭腦是清醒的，飢餓感也不像被老太太上身時那麼強烈，聽了我那嚇人的話後，連忙把自己的那份飯菜遞還給宋春志……
我倒也不是純粹在嚇唬她，雖說她現在可以吃東西了，但如果不加控制的話，很可能就會無止境地吃下去，直到肚子撐炸爲止。
爲了給她點懲罰，也爲了安全起見，最好的選擇還是讓她繼續餓着！
不過我們對她已經算是仁慈的了，爲了不引起她的饞癮，我們吃飯的時候，全都是擡着到外面過道上揹着她吃的。
到了傍晚的時候，火車到了宋春志家所在的馬村鄉，我和劉青玄便隨着他們夫婦提前下車。要想解決麗娟被餓鬼所害的事，必須得先開壇作法、超度了他家的老太太才行，所以我們也只能在這至少耽擱一夜了。
意外的是楊向宇卻不跟我們下車，而且他也沒告訴我們關於我父親和爺爺的什麼消息，在我們臨下車我忍不住問他的時候，他也只是笑了笑，誇讚着說我在車上的一切處理得當，明顯是顧左右而言其它。
我本來要追問的，但是見劉青玄不發表意見，也就只能作罷。倒是那個在車上一直幫宋春志看護麗娟的皮衣男，可能是因爲收了宋春志錢的原因，居然仗義地一起下車說要幫忙。
對於那餓鬼老太我倒不擔心，在我們下車之前便看見她的鬼影往門那一閃而逝，顯然是已經魂歸故里了。實際她一直以來就都只跟着自己的兒子兒媳，所以纔會去到那火車上的。
在車站的時候，我讓劉青玄去買第二天到天津的火車票，劉青玄卻說不急。也幸好他沒去買，否則那錢可又白花了！因爲我們根本就沒去成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