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黃風
內心的想法雖多,但我卻沒表現出來,因爲自打吻上劉青玄的那一秒,我便下了決定:今後我和他將夫唱婦隨,我的本心一定隨他而走,再不像以前那樣固執和任性。
雖說現在只有他能看見我的存在,但我也會在這方面做得很好……
劉青玄在跟青谷老道的客套聲中,我聽出了一些信息:那青穀道長竟然也是茅山道士,而且和劉青玄一樣,也是占卦方面的高手,算出這裡將有可能出現“銀屍”,所以便帶着兩個徒弟谷山、谷水趕了過來,和劉青玄接上了頭。
劉青玄也算是運氣好,得了這個茅山高手的相助,最終纔沒讓我的身體被惡靈阿麗操控着變成銀屍。而青谷老道來到這個叫茶馬驛的村裡,除了處理我的事情外,還有一個計劃就是順便處理他們提到的村裡的事。
而這村裡的事據說很是麻煩,所以青谷老道聽說劉青玄要和我去解決時,纔會如此這般的欣慰。這老道似乎很忙,跟劉青玄客套完畢後便提出要離去。
劉青玄也不多留,說了些感謝的話後便送他們出門。我知道在先前對付阿麗的時候,他們師徒三人都是拼盡了全力,所以就算他們看不見也感覺不到,但我還在在他們出門的時候,面向他們跪着磕了三個頭以表謝意。
起身回頭的時候,卻見胡幺兒靠在廂房的門上,笑呵呵地對我伸着大拇指誇讚:“劉道長說你本心甚純,看來還真是沒錯!不做面子工程,不受外界的影響,甚至達到忘我而只存天地正氣的意境,這就是道家要修的本心!”
我見他示意我進去廂房,便和送完青谷老道的劉青玄一起去聆聽他的指示。
胡幺兒先帶我們進去看我的身體,但其實看不看都一個樣,除了兩個眼睛以外,我身體包括鼻孔、耳孔在內的全部,都被他用一條黑色的布帶給纏得嚴嚴實實。如果把那黑布帶近換成白色的話,看起來倒像極了傳說中的木乃伊。
據胡幺兒介紹說,現在我的身體已經被他用藥封了起來,任何人甚至是神靈鬼魂也無法將其打開,如果有朝一日我和劉青玄能找到三足蟾,那我便會如鳳凰涅槃重生、魂魄重新進入身體內醒過來,到了那時,這“木乃伊”自然也就會破繭成蝶,而受過的傷也無藥自解了!
他講述得很詳細,包括三足蟾找到以後我們該如何處理,以及我這身體今後該怎麼保存纔不至於出差錯,他都說得清清楚楚。我起先沒反應過來,交待這些的原因,是他也要跟着告別離去了,直到劉青玄去給他收拾行囊,我才又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
有些人,處一輩子天天見面也形同陌人;而另外有些人,一天不到的相處也能情同父女!胡幺兒於我便是那樣。劉青玄說的沒錯,這個陰陽鬼醫其實很疼我很寵我,他離去的時候見我哭得傷心,親手給我擦了擦眼淚後,還專門交待劉青玄,讓他凡事要多讓着我一些……
不過所有人走了後,倒給我和劉青玄留下了私人空間,我心裡微微有些遺憾的是,無論是自我感覺還是劉青玄眼裡我有多起初,可我始終都只是一道生魂而已,否則的話我倒是有個壞壞的想法——和他在這陌生之地過上一段時日的真正夫妻生活。
當晚劉青玄沒和我提這茶馬驛村的事,我自然也就沒問。可隨後的三天時間裡,他居然都隻字未提,就只是關注着這次“列車安全事故”的進展,而且他這三天院門都沒有出過,吃的東西全都是事先備好了的。
身爲靈魂狀態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用食人間煙火,而且在做道術方面的功課和修煉時,感覺自己進步得非常的快。難怪當初月娘曾對我說:世上最難修的就是正道,而鬼修邪修一類往往都能速成,這也是始終惡難除、善難守的原因了。
劉青玄本來就是個不善言詞的人,除了那天對我流露出難得的溫柔,過後這幾天便又是一幅別人借他米還他糠的那種態度,和我講起什麼來都顯得嚴肅木訥。所以到了第四天一早,我有些耐不住寂寞了,便跟他商量着想要到村裡去轉轉。
對此他倒也不反對,只是提醒我無時無刻都要記住,自己是在胡幺兒身前跪着起過誓的,要注意所有的因果功德,因爲人鬼看不見我,並不代表天道也把我遺忘。
得他允許後,我便出門了,但我沒有像以往靈魂出竅時一樣,無論去哪裡始終都是像鬼魂一樣飄着的,而是像個正常人一樣的,真的就是出去轉轉。
十幾戶人家的村子很小,但我只轉得一半人家便察覺到了異樣:這茶馬驛裡的每戶人家,都在家門口拴了兩隻大肥母雞,還在旁邊擺上點青香和錢紙。
我知道人家在遇到陰氣太重,或者知道要有惡鬼來襲時,在堂屋門口關一隻雞、擺上點桃枝或者梧桐枝來擋煞,那是比較可行的,不過那必須要關會打鳴的公雞,而且絕對不能擺香錢紙火這類物品。
可這門口拴兩隻母雞和擺香紙的做法,我還真是聞所未聞、更別提親自見到了。
出於好奇,我便悄悄溜進一戶人家去,但那家堂屋裡的擺設更獨特,都是在神龕上放了個“黃氏祖宗”的牌位,然後在神桌上擺了滿滿一大桌的酒菜供品,更在香爐裡插了三支纏了白紙“腰帶”的青香和點了支白燭在旁。
燒香燒對路,不然厄相隨!像村裡人這種祭拜和燒香的方式,那可也實在太詭異了,因爲“青香帶上白腰帶、今日送走明日來”,那根本就是一個召鬼的燒香法子嘛!
會覺得奇怪,是因爲這村裡除了門口和堂屋外,其它的並沒有什麼異常,每家每戶有老有小,他們身上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而且這村子雖小,可看起來卻比較富裕,差不多是家家門口都停着小轎車,屋子裡的裝潢和擺設也比城市裡的好多人家都豪華。
劉青玄對此卻不覺奇怪,我回來把情況說給他聽的時候,他就只淡淡地回了句:“各方風俗不同,就像北方人去南方見到供奉的祖宗神靈時,還奇怪怎麼活人把死人供在家裡呢!”
但我的好奇心被勾起來後,便在屋裡有些呆不住了,跟他請示說想夜間出去看看。
劉青玄還是那個態度,不給我提什麼意見也不反對和阻攔,只是仍舊跟我強調我們都得注意因果一切。
當天陪着劉青玄做完晚課後,便獨自一人出門去了。我知道村裡所有的情況都是一樣,所以也沒到處遊走,只選了離我們住處最近的一家,坐在那家門前的一片空地裡靜靜地看着他們一家人的舉動。
那家人是沒有什麼異常的,就只睡覺前全家人都去供着酒菜的神桌跪了幾個頭,連他家裡那走都走不動的老頭也不例外。
但等村裡人家的燈光差不多全都熄了後,平地裡忽然就響起了一陣風聲。我回頭看去,還真就有一陣黃色的旋風從村子那邊席捲而來。
在魂魄狀態下我的靈覺更厲害一些,聽見風聲的時候雖然有些緊張,但也只是瞬間的事,因爲那風聲一聽就不是陰風,不但不陰,我還感覺到一絲絲陽氣的味道。我不解的只是爲何風有顏色,看起來那旋風中可沒半絲鬼影呀!
可只看得兩眼,我就覺得不正常了,因爲那風像被人控制着一般,來了後便朝着最邊上的那戶人家颳去不見,過得一會又重新起來,朝着第二家刮過去,像是在村子裡串門似的,不介會拐彎,刮起來的時候還隱隱有陣笑聲夾在裡面。
那時正值月初,月光也不是很明亮,直到黃風颳到我守着的那家門口,我才終於看得有些清楚。而看清楚是個什麼東西后,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大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