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備婚
劉青玄一聽爺爺的叫喊就急了,拉着他的衣襟便小聲勸道:“爺爺,你咋不按計劃來呢?如果讓他們提早知道我們有所準備的話,那些亡魂可就白白的被我們放走了!”
爺爺收起笑容後卻變得異常憤怒,剛纔顯是怒極而笑的!大聲地回覆說:“道家真諦乃是維護傳承、造福世間,可他們卻用茅山道術來欺負珂兒,我還真的是氣不過!算了,乾脆明刀明槍的來就是,你鶴鳴山正一教外加我這道童子,未必就怕了他們!”
劉青玄的話語也輕鬆了些,微笑着應道:“話雖如此,可人家現在是打着上清宮的旗號而來,雖說實際上大多是邪魔外道,但至少也是名正言順的!所以嘛,還是讓他們從道祖三清定下的因果方面來比較合適。至於欺負珂兒的事,那個好辦!”
頓了一下後,他忽然比了個手勢指着天上,腳下像喝醉了一般退着身子走了幾步,嘴裡叫了聲:“天靈地靈道法靈,老君賜我鐵圍城;銅牆鐵壁不現形,萬法不能襲吾身;邪法師人站不攏,金刀玉剪破不成;我如加上五雷法,定叫邪師化灰塵。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句口訣剛剛唸完,忽然兩道強烈的勁風一左一右向我們吹來,那風在月光下能看得到形狀,是我只在電視上見過的龍捲風模樣,只不過小了很多,而且比電視上的龍捲風看起來更黑更暗。
風來得很快,都是衝着我來的,剎那間便刮到了我的身邊。
也是在那一刻,我纔在龍捲風的中央位置,發現裡面竟藏着兩張陰森的臉龐。
那兩張臉正是李三大爺和李三奶奶,他倆都只有一張平面的臉,沒有一點立體感覺,像是被龍捲風捲來的兩張照片!但偏偏兩人的嘴都大張着,還在那瞬間做了個咬人的嘴形。
不過他們這次沒能嚇到我,他們被風捲着來得快,劉青玄卻比他們更快,叫了聲“敕”後右手手勢已經指了過來。也不見他指尖再發出什麼黃光,但肯定有種什麼無形的力量發出,在兩道陰風碰到我之前,將其打散得四分五裂。
李家二老的鬼魂肯定是藏在風裡的,被打散後化成了星星點點的綠色熒光飄散。可能是劉青玄發出的那兩道力量威力太大,李家二老沒發出任何的鬼叫聲。
有此一說,是因爲我也感覺到劉青玄發出的無形力量了,在他那聲喊發出時,我受陰風侵襲後本來倍覺寒冷的身體,頓時就如同置身於冬日的暖陽之下,好久都未散去。
爺爺對劉青玄的表現甚是滿意,大聲稱讚道:“早聞鶴鳴山的打鬼術非同尋常,現在看來,這幾千年的傳承還在!”
劉青玄正想謙虛幾句,爺爺卻搶了接着說:“我們回去吧,你的破邪陣已經布好,就讓我們儘儘地主之誼,去家裡等茅山來的那些高手!”說完後接着我的手就率先往回走。
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我的大腦卻在飛速地尋思!我在想:要是自己不被劉青玄開了天眼,是不是所有鬼魂我都看不見了?我是在開了天眼才知道真有鬼這種東西存在的,那是否也證明世間還有很多我們無法感知到的東西存在?
直到爺爺抓着我回家,我才從那些雜七雜八的思想中回過神來,見劉青玄沒動腳步,又連忙拉着他一起撤退。
把劉青玄拉過來後,他雙手卻還在不停地掐動着,腳下的步伐也還是在照着什麼圖案來踏行,不過倒是跟得上我們的速度。
沒走幾步,我便反應過來他其實是和之前一樣,跟爺爺在一前一後的保護着我!因爲我們回程途中,不時就有一道或者兩道的黑色小“龍捲風”憑空向我撞來,從前面來的爺爺見到後立即就是“滾”地一聲吼,而從後面來的劉青玄便捏着手勢擡手一指。
此時的小“龍捲風”沒有最初那兩道迅猛,我也沒再在風裡看見夾雜着的亡魂面孔,都是未近我身便被他們吼散或指散。我知道自己幫不了什麼忙,也暫時沒有什麼危險,於是便默聲緊跟在爺爺身後,儘量不因自己落下而給他倆增添麻煩。
算上卷着李三大爺二老面孔的那兩道,這一路上爺爺和劉青玄共消滅了十二道黑風。
快到我家的時候,一道人影忽然從路邊的大石塊後閃了出來,直接就向我前面的爺爺撲去。我雖然一路上儘量在控制自己的驚恐心情,但看見爺爺遇險時,還是忍不住輕聲驚呼了一聲。
爺爺倒是沒有慌亂,見到人影后就開口低喝:“快回家去,晚上別再出來了!”
我定睛一看,這回出來的不是什麼幻覺和鬼影,而是之前被爺爺用符紙定在這裡的趙宗義,他的氣色看起來也是非常的驚恐,想來應該也是遇到了什麼奇異之事。跳出來後他剛要朝我爺爺跪下去,聽見爺爺吩咐後又連忙站起,但他沒有回家,而是緊跟去了我家。
走到家門口時,我見堂屋的兩道大門不知被誰給直接弄掉了,歪歪斜斜地倒在屋沿下,連兩道窗戶的玻璃也全部被打碎,趕緊幾步就竄進家去,焦急地大聲呼喊:“爸爸、媽媽!你們沒事吧!”
沒聽到爸爸媽媽迴應的聲音,我心裡更急了,不管堂屋裡的東西比經歷了打劫還要凌亂,朝着爸媽房間就衝去。
爸爸媽媽好好的在房間裡坐着,看樣子他們房裡並沒被歹人闖入。
見到我後,爸爸站起身來,將他常佩戴在脖子上的那塊玉佩摘下來,走上前輕輕將其在我額頭上碰了一下,見玉佩被我給蕩了回去,凝重的臉上才猛地露出驚喜神色,轉身對我媽說:“婉清,是咱珂兒回來了!”
“清風,你確定她不是那些鬼變的嗎?”我媽兀自有些猶豫,站起來還是不敢上前。聽她的語氣,似乎之前有鬼變成我的模樣。
我爸把我的手拉過去握在我媽手裡笑道:“如果是鬼的話,怎麼可能彈回我玉墜呢?再說你摸摸,她的手這麼暖和。”
爺爺也跟了進來,關切地看了一眼我爸媽後,輕輕地把房門給關上,又在門後貼了一道符紙,過來輕聲道:“既然都沒事,那這一劫也就絕不至於讓我們王家滅門了!清風、婉清,你倆準備準備,今晚就讓珂兒和青玄成親。”
爸爸媽媽倒沒有詫異,他們知道爺爺的底細,所以爺爺說什麼好像都是正常的。但我卻愣在那半天說不出話來!我知道自己和劉青玄這幾天就要結婚,也算是有了心理準備,可我沒想到會是在今天晚上。
婚姻對一個女人來說,也許一生就只一次!我曾幻想過自己結婚時能坐上花嬌或者轎車,至少也得有幾十桌賓客前來恭賀。這樣黑夜裡悄無聲息地就把婚結了,算什麼回事?叫我怎麼能不難過呢?
爺爺瞥了我一眼,猜出了我心頭的不悅,便對着我爸媽說:“茅山上清宮的人找上門來,不但不爲我這昔日同門主持公道,看樣子還是來幫何光善的。先前我和青玄都以爲李氏門中亡魂鎮不住,是因爲他們氣憤被家人所害,現在看來,卻是我那些同門搞的鬼,主要還是衝着我而來的。”
嘆了一聲,他接着說:“現在世道上顛倒黑白、混淆是非之事太多,天道也不見得幫我們家,唯有靠自己了!早一分鐘讓珂兒結婚成爲道媳,否則的話,他們就會用我王家女兒必遭天譴之命,來爲難我們家!”
他看似在對我爸媽解釋,實際上卻是在安慰於我。
爸爸也趕緊安慰我說:“珂兒,爺爺這可是爲你好呀……”
我自然能體會老人的苦心,不等爸爸說完便趕忙強裝出笑臉應道:“但願像爺爺說的一樣,過完這一劫後,我們家便平安無事了!我沒事的,遲早都要嫁,早婚早享福!”
他們不再說什麼了,爸爸跟着爺爺出去幫劉青玄清理堂屋,我聽見劉青玄拍爸爸的馬屁道:“岳父岳母臨危不亂,看來還是得了爺爺您的遺傳!”
媽媽則拉上我去沐浴更衣,由於事出突然,我都馬上要舉行婚禮了,卻連件新衣服都沒有,只找了條幹淨的紅色裙子換上,算是我的嫁衣。劉青玄倒還好,我聽見爺爺說他有件很多年的真絲道袍,縫了後就只試穿過一次,剛好可以給他做新郎裝。
把我安頓好以後,媽媽便忙着去廚房裡現做簡易飯菜。以爺爺的話說,家裡無論如何寒酸,但嫁一房人,用粗茶淡飯獻祭一下天地神靈的儀式,那是怎麼都要意思一下的。
我本來想換好衣服就出去幫忙,但爺爺說我馬上就要成爲新媳婦了,必須得在“新房”裡呆着。
劉青玄來到我的房間裡,用硃砂在窗玻璃上寫了個“囍”字,又用一種類似金粉的塗料,在我的房間裡畫了幾大道金色的符篆圖形。
臨出門的時候,他回頭看了看坐在牀上的我,放下手中物件折了過來,嘴裡笑道:“時光荏苒呀,想當年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知道你一定會是個美人胚子。只是那時怎麼也不敢想象,今天你會成爲我的老婆。”
我對劉青玄已經沒了芥蒂,回以一笑後故意氣她道:“早知要嫁給一個四肢不全的人,倒不如我在夢裡從了何光善那惡鬼,難說還能挽救回我那陳老師和舍友、還有村裡這一族十九人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