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屍菌
“劉道長是我的救命恩人，香玲能與我相伴至今，完全利益於他的幫助！而那王珂是他的夫人，我把白雲觀的術法傳予她，那是因果相報、必須爲之！”
趙建臣應了一句後，又將眼睛閉上，看樣子比昨晚還要更虛弱了些。
三伢子不屑地笑了一聲道：“我說趙道長，你整天因果報應提在嘴上，但我想問你，你究竟做了什麼虧心事，要如此遭上天懲罰？你不是說了，你的師傅三才道長算過，你和香玲姐乃是天配鴛鴦、一生富貴之命的嗎，那現在咋變成這個樣子了？”
趙建臣不答，三伢子也不管他睡沒睡着，繼續自顧着說：“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果，你說元凱大哥是那大奸大惡之人嗎？不見得吧！他也就過激了一些，有個賭博的惡習，而且把甘招會強壓着嫁給楊雪峰後，他父子兩人過成什麼樣你是知道的。”
“反觀那楊雪峰，他憑什麼成了王家坪首富，還不是靠那些官商勾結的豆腐渣工程！可明明他都已經死了，卻爲什麼又活了過來？要說作惡，元凱大哥不惡，也沒有害其他人；而楊雪峰表面不惡，所做的纔是遺禍子孫的事呀！依我說呀，這天道……”
趙建臣忽然睜開眼睛，變成李香玲的聲音打斷道：“行了，三兄弟，天道這種大道理從你口中講出來，怎麼聽着怪怪的！你肚子裡想什麼我們是知道的，那王珂呀，我們不可能害了她，用她去培養屍菌，你就別妄想了！”
頓了一下，她接着說：“你的賭債，我們說到做到，一定給你還了！而且跑馬山的屍菌一成，到時我們也會分一塊，讓你得享好處。不過你要是再跟黃真人勾結的話，我把記有你命符的這個小人一燒，就算你有茅山庇護、有屍菌保命，但也逃不了變成火炭的結局，充其量你也就和我一樣，是個活不了也死不成的怪魂而已！”
三伢子連忙起身應道：“香玲姐息怒！我不是那個意思，更不可能跟茅山那羣頤指氣使的年鼻子同道，你可不知那姓黃的有多傲氣，明明是他來求我們，卻對我們的死活不聞不問，整天就知道安排這安排那的，他要是再不走呀，我都打算跑來你家躲起來不理會他了！”
“那就好！”李香玲說着忽然從趙建臣的身上飄了出來，飄在三伢子的身後笑道：“三兄弟，你說你都來我家幾趟了，我有可能不在你身上做點手腳嗎？放心吧，我們相信你，因爲在屍菌長成後你把他送來之前，建臣叫你三更你，你就絕對活不到五更。”
三伢子應該是看不見李香玲，回頭驚恐地東張西望了一會，忙不迭地應道：“香玲姐別嚇我，我第一次來你家就感覺到了，要不憑什麼我不去傍黃真人大腿，而悄悄地順從你們呢？識時務這種事，我三伢子最在行了！這樣吧，我現在就去楊家，把王珂貼的符紙再撕一回。”
趙建臣睜開雙眼應道：“你就別去添亂了！我聽王珂說，楊家請了幾個假和尚來做法事，甘招會的怨氣就由她封在楊家吧，楊雪峰家上上下下十幾口人、外加那幾個假和尚，足夠支撐剩下的這六天了。再說要是怨氣散發，外加這鎮上的陰氣一養，王家坪到時就會成爲又一個人間小地獄，恐怕你我都等不到屍菌成熟那天。”
三伢子怔在那，臉上更加驚恐。
趙建臣見狀後揮了揮手，向三伢子下了逐客令，同時吩咐道：“你這幾天最好守着屍菌不要離開，那跑馬山野鬼雖多，但有劉道長給我的驅邪符，那些東西近不了你的身，只會讓活人不敢往山上去。而且這幾天你露面的話，被王珂見到鞏又再生意外，山下一切我自會讓老朱處理。”
三伢子應着退出去了，臨走時我見他拿出一道符紙，掀開自己外衣貼在了胸口上。那符紙還真是劉青玄畫的，因爲上面蓋着的大印我認識，正是劉青玄在我家時用過的什麼陰府記名印。
我的反應比較慢，對他們之間的談話一時還理解不過來，包括那個三伢子，我現在都有點分不清他是好人還是壞人了。潛意識裡，我覺得只要和黃真人他們一路的，絕對不是好人，反之，也絕對不是壞人。
所以我繼續留在趙建臣的房裡，想聽聽他們說的屍菌是怎麼回事？還有就是，這鎮上的事情，他們夫妻似乎對我隱瞞了什麼。
鹿悟仕所傳的這道術法還真不簡單，連李香玲從趙建臣身體裡出來後，她似乎也看不見甚至感覺不到我的存在。
等三伢子關上院門的聲音你傳來後，李香玲纔有些不安地問趙建臣：“建臣，那個屍菌真的有那麼神奇嗎？就算真如你所說，那東西可以讓人不死不滅，但你能確定那是真的屍菌？我聽三伢子說是長在棺材上的呀！”
趙建臣微微沉吟了一下後，緩緩地應道：“以前我從未向你提起過屍菌一事，是因爲我一直以來也不相信，世上還真有那種東西存在。我還以爲那一直只是仙道佛巫之間的傳說呢，直到昨天那老秦下山來，跟三伢子說了王珂身上的事，又經劉道長親自驗證，說王珂便是黃真人他們要找尋的仙引子，我才反應過來那不是傳說。”
李香玲很體貼丈夫，見趙建臣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趕緊讓他休息一會。
趙建臣卻微笑着回道：“不礙事！王珂那女娃娃確實有些不一樣，這借力術經她加敕在我身上後，我感覺自己也可以用那術法了！等這幾天我讓她練習道術時，全部在我身上加敕一遍，相信你以前那個無所不能的老公又會回來！”
李香玲仍舊擔憂地說：“你還能活多長時間，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把力全借來用了，就不怕最後那些時日變成個活死人，連魂魄也出不來了嗎？”
趙建臣看着她，深情地笑了句：“你儘管放心，等屍菌一旦長成，我便再也不怕什麼命格天道。到了那時，還怕會有用完的力氣？倒是你得做好準備，那屍菌讓你回魂過後，你可得儘快適應！”
“其實……”李香玲遲疑道：“其實我更喜歡這種做鬼的感覺，要不是想着活過來可以給你傳宗接代，我真的還不想……唉，先不說那些吧！我總覺得屍菌的事有點靠不住！”
趙建臣安慰道：“那是因爲你對屍菌的事知道得太少！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可知當年秦始皇統一了華夏後，派人東渡去找的長生藥是什麼？”
“莫非就是這屍菌？”李香玲好奇地問。
趙建臣輕輕點了點頭，向她說那屍菌的由來：“當年秦皇能統一華夏，開啓千古帝業，你以爲是僅憑他的雄韜偉略和謀士強兵嗎？錯了，那其中最關鍵的，還是方士徐福暗中道破的天機。”
“但徐福也知道，大秦如果失去始皇，那便要江山易主。所以他便獻言秦皇，帶三千童男童女出出海，去蓬萊、方丈、瀛洲三個仙島上找尋長生藥。”
“傳言說徐福出海後，紮根倭國自立爲王，那其實是不準確的。我小時候在白雲觀的禁地裡發現一塊石碑，相傳是徐福成仙后下凡回來所刻，那裡面有詳細敘述。”
“他當年確實找到了蓬萊，並由蓬萊直登崑崙成爲仙道。而關於長生藥，他也確實找到了，但他成仙后再得天機，知秦皇如果一統萬年江山，那麼華夏之道將毀於其手，所以便沒有把長生藥帶回來，而是讓三千童男童女分而服之。”
“徐福登上崑崙後，三千童男童女中，有部分繼續往東，在倭國開疆立王，也號稱‘秦王國’，所以便有人認爲那是徐福所爲。”
“而大多數人，則悄悄回到中原，打算做一世平民與天地並齊。”
“秦皇得了消息後，舉全國方士及兵士之力，追殺那三千服了長生藥童男童女。那些小孩都是些常人，雖有長生藥，卻哪禁得住奇門異士的折磨，最後便無一存活。反而是到了倭國的，直到李唐時期纔派出高人將其全部滅之，而那時，存活最長的人已近千歲！”
“不過秦皇急功近利，卻萬沒想到，長生藥其實是傳了下來的，最終被害那些服用過長生藥的人，被異士們滅了過後，屍體上便長出一種蘑菇，也就是傳說中的屍菌，那東西的效果，和長生藥是相同的……”
趙建臣說起的那些事，在我聽來猶如神話故事，偏生他還說得有根有據，真聽得我和李香玲一樣入了迷，我甚至忘了鹿悟仕的交待，自己靈魂出竅是不能超過一個時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