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不歡而散,許老夫人覺得很沒面子,關起門來自家人鬧矛盾倒沒什麼大不了的,親家在場她可丟不起這個人。許老爺瞭解母親的想法,要不是他提議讓許家慧和許家美出席也不會惹出亂子,現在他得好好善後纔是,於是又送了些人蔘燕窩之類的補品給柳老爹和柳老孃。
柳老爹拎來兩筐豆腐換走幾匹綾羅綢緞已經很心虛了,哪好意思再要其他東西。柳老孃倒是歡喜得很,抱着這些從沒吃過的高檔補品,心想好日子終於來了。柳葉兒深得許家恆寵愛就有這麼多的好處,日後她要是爲許家生幾個兒子更是吃不完用不盡哪!
飯後,許老爺泡壺好茶請柳老爹品嚐,兩位父親生活背景不同,聊起天來卻是很投機。從街口賣鹹菜的小販一直侃到橋頭打鐵的鐵匠,雲雀鎮各條巷子做生意的人家他們都曉得。儘管兩人研究的出發點不同,但也算是有共同話題了。
許家慧自從嫁人很少露面,許老夫人心疼這個溫順乖巧的孫女,拉着她的手說了不少話,不停交待大成好生照顧她。阮氏來回撫摸着女兒的背,眼角依稀泛着淚光,雖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畢竟是自己的心頭肉,哪有不疼愛的道理。
經過這幾個月的磨合,玉順對柳葉兒這個兒媳婦也沒什麼好挑剔的了,許家恆的病好了她的心情頓時飛上雲端。這麼一來,許家恆仍是許家最有希望的繼承人,就算二房那邊不服氣也興不起風浪了。
柳葉兒對許家恆無微不至的照顧玉順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以前看不慣她的習性偶爾發發脾氣也是因爲着急許家恆的病。如今一切恢復正常,兒子兒媳又這麼恩愛,她實在不該再抱怨什麼。
知道親家要來,玉順早就準備好了,趁大家聊天喝茶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向柳老孃示好。
“親家母,葉兒真是個好孩子,她能嫁給家恆是我們許家的福氣啊!”玉順肯定了柳葉兒的付出,發自肺腑地對柳老孃說,“葉兒剛嫁過來的時候受了不少委屈,你和葉兒千萬別往心裡去,以後我會待她如親生女兒的。”
柳老孃張了張嘴,眼睛眨了十幾下才說:“她婆婆,你的意思是,葉兒在你家受過氣?可是,葉兒沒告訴我啊,她說你是世上最好的婆婆,許家人對她好得不得了。原來,她只是安慰我才這樣說……”
玉順也愣了,她以爲柳葉兒沒處傾訴,一定會到孃家訴苦,沒想到她受了委屈還會維護許家。此時,玉順更覺得慚愧了。
“親家母,是我不對,當初不曉得葉兒這麼懂事,總是要她由着我的性子來。不過你放心,以後我會待她如親生女兒的。”玉順慌忙掏出懷裡的羅帕,當着柳老孃的面打開,裡面包着一塊成色上好的玉佩,“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就當我向你賠不是了,親家母,你就放心把女兒交給我吧!”
柳老爹留意到玉順的舉動不由滿頭大汗,柳老孃見錢眼開哪能禁得起這種考驗,這不是明擺着羊入虎口嘛!柳家雖窮卻也不能給人留下貪婪無度的印象,他是嫁女兒又不是賣女兒!
柳老爹看着女兒女婿恩愛的樣子,想跟柳葉兒使個眼色勸阻她娘又怕許老爺瞧見,只能盯着柳老孃乾着急。
柳老孃看了眼通透翠綠的玉佩,合上羅帕拍了下玉順的手,笑道:“她婆婆,你這樣就見外了,葉兒嫁給家恆就是許家的人了,你們一家都是通情達理的人,我從來沒有擔心過。葉兒這個孩子什麼都好,就是腦袋不夠機靈,她在豆腐坊待了這麼多年,只知道磨豆腐泡豆芽熬豆汁,人情世故一竅不通。你剛開始看不慣她再正常不過了,換了是我也會瞧不上啥也不懂的兒媳婦。”
“說實話,我一直以爲大戶人家的夫人很難伺候,沒想到你這麼好相處。婆婆教訓媳婦天經地義,你提點葉兒是應該的,反倒跟我賠不是了,這讓我怎麼擔待得起啊!葉兒身爲許家的媳婦,服侍長輩照顧相公是她的本分,葉兒能嫁給家恆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福氣,遇上你這樣的好婆婆更是求也求不來!她婆婆,快把東西收起來,以後可別再說這麼見外的話了!”
聽了柳老孃這席話,玉順激動地眼圈泛紅:“親家母,難怪葉兒這麼懂事,是你教導有方啊!跟你相比,自愧不如……”
柳老孃笑容溫和,渾身散發着高尚聖潔的光芒:“咱們都是自家人,不用分你我呢!只要家恆和葉兒的日子過得好,我這心裡比喝了蜜還甜哩!她婆婆,你不也是盼着他們小兩口和和美美的嘛!”
“是啊,是啊……只要他們過得好我就別無所求了……”
“嗯,一定會的!”
柳老爹和柳老孃收穫頗豐,剛回到家就被孩子們團團圍住,扯着五顏六色的綢緞往身上比劃,嚷着要新衣服。
柳老孃揉揉孩子們的腦袋,拿着鬆軟的糕點哄着:“乖,這兒有好吃的,每人吃一塊就去睡覺吧,明天給你們做新衣服!”
孩子們小口小口地咬着糕點,舔着嘴脣回味那股香甜,興高采烈地跳上了牀,心裡想着綢緞做的新衣服,估計晚上都睡不着了。
柳老爹仔細收起那些貴重東西,笑得咧開了嘴:“她娘,你說咱們葉兒像誰啊,她咋就這麼討人喜歡呢!”
柳老孃盤腿坐在榻上,掰塊糕點塞到嘴裡:“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像我啦!你這個木頭,像你就麻煩了!”
“可不是麼,葉兒像你一樣善解人意。”柳老爹坐在她對面,笑眯眯地說,“她娘,你知道嗎,剛纔葉兒婆婆送你玉佩的時候我都急死了,就怕你啥也不管收下了。幸好你沒收,要不然她得怎麼看咱們呀!”
柳老孃挑了挑眉:“嗬,你真當我傻啊!一塊玉佩我壓根不放在眼裡,戴在身上一碰就碎,拿去當鋪也換不了幾個錢,還不如金子實惠呢!她婆婆這回欠了我的情,肯定更稀罕咱們葉兒,下回出手也會更大方!來日方長,這點小恩小惠算得了什麼呦……”
柳老爹滿臉黑線瀑布汗,誰說柳葉兒像她娘,一點都不像好不好!
許老夫人多番挽留,許老爺不予置評,許家慧夫婦終於同意留在許家過夜。阮氏親自收拾許家慧的閨房,這還是女兒出嫁以後第一次回來住。
玉順向許家慧夫婦介紹柳葉兒,許家慧頻頻笑着點頭,示意大成把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
大成心領神會,從包袱裡取出一隻錦囊遞給柳葉兒:“弟妹,你和家恆成親那天我和家慧都來了,只是沒跟你們說上話。這是家慧爲你選的珍珠項鍊,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多謝大姐,姐夫!”柳葉兒不好意思地接過錦囊解開繩子,圓潤的粉色珍珠光澤柔和,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玉順有些過意不去:“人來就好,何必破費呢!家慧,大成,你們太客氣了!”
“是啊,大姐,姐夫,我最近都沒去看望你們,反要你們先來看我了!”許家恆滿懷歉意地說。
許家慧笑着搖頭,大成拍拍許家恆的肩膀:“嗨,別這麼說,看你好好的,我和你大姐別提多高興了。”
許家慧和大成都是很好相處的人,柳葉兒發現阮氏很疼這個女兒,關切的眼神自始至終就沒離開過許家慧,但她對大成好像有些排斥,也許她並不認可這個女婿,覺得大成配不上許家慧。
其實,初見這對夫妻多少都會有這種感覺,但熟悉以後就知道大成是個值得託付終生的好男人。許家慧和他在一起很幸福,柳葉兒是個幸福的女人,所以她知道她的幸福絕不像是裝出來的。
夜深人靜,柳葉兒枕着許家恆的臂彎,思來想去開口問他:“家恆,大姐的婚事是老爺做主的嗎?還是……”
許家恆伸手蹭了下她的鼻尖,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好奇,大娘的表現實在太明顯了。嗯,大姐的事我記得,告訴你可以,不過,我有什麼好處?”
“好處?你跟我還要好處啊?看我怎麼收拾你……”柳葉兒撓着他的胳肢窩,許家恆笑得喘不過氣連連求饒,“好,好……娘子饒命,我說,我說……”
“算你識相!”柳葉兒抱住他緊實的腰,在他懷裡找個舒服的位置,“好啦,說吧,我聽着呢!”
許家恆撫摸着她的長髮,緩緩道來:“大姐的婚事是她自己做主的,她和姐夫相識是個偶然,誰也想不到他們能結爲連理。那年夏天,後院幾間房子漏雨,管家就把鎮上手藝最好的泥瓦匠請來了,這個人就是姐夫。說不清楚誰先愛上誰,他們就將彼此視爲今生伴侶了。”
“姐夫上門求親,父親和大娘一口回絕,大姐雖然不能說話但嫁個大戶人家還是不成問題的。大娘知道大姐的心在姐夫身上,便急着給她說婆家,父親也不甘心把女兒嫁給泥瓦匠,爲了斷絕姐夫的念想,要把大姐嫁到京城去。”
“大姐無計可施,佯稱她和姐夫已有夫妻之實,以死相逼非他不嫁。父親和大娘很生氣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答應這門親事。大姐和姐夫如願以償,親戚鄰居的嘲笑卻讓父親擡不起頭,你也知道他老人家最愛面子,一氣之下和大姐斷絕關係,大娘求情也於事無補。還好,太婆對姐夫沒有成見,始終幫他說好話,父親纔會漸漸接受這個事實。”
“葉兒,你也沒想到吧,大姐看起來很柔弱,但她卻是個很有主見的人。”許家恆低頭含住柳葉兒的耳垂,靈活的手探入她的衣襟,“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現在可以領賞了吧……”
柳葉兒輕吟出聲,在他身下逐漸融化,喃喃道:“我好佩服大姐……我要像她一樣堅持自己的愛情……”
“你找到屬於自己的愛情了嗎?”許家恆故意逗她。
“我想,我找到了……”柳葉兒主動吻上他的脣,“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葉兒,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開你……”許家恆擁着玲瓏有致的嬌小身軀,呼吸越發急促,緊緊摟住她纖細的腰肢,迫不及待與她合爲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