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人先爽
樂嘉曾問我,你自己滿意的文字,是在痛苦的時候寫的還是在快樂的時候寫的?我答:“人不爽,字不爽。”他說,看了以往所有他自己還算滿意的文字,幾乎全部是在痛苦糾結掙扎鬱悶的心境下完成的。看看歷史,人和人的命真不一樣,有人一定是去怡紅院後才寫出好東西,有人卻是被宮刑後寫出好東西。
演員張萌在接到《寶貝》劇本後,竟然開始失眠。這是她從未遇到的事情。我問她爲什麼,她說,六六姐,我壓力好大啊!這麼重要的角色,這麼好的劇本,別砸我手裡啊!而且我的對手戲演員都這麼強勁,我會不會弱呀!
我笑了,跟她說,文景之治之後,國庫裡穿錢的繩子都漚爛了,漢武帝接位就開始拓展疆土。其實如果不是漢武帝,任來個皇帝,在這時候想敗掉一個大家業也是很難的,除非你倒行逆施。你要相信,我在這之前有四部戲墊着,只要你不嫖不賭,想憑你一人之力敗了,也是蠻難的,你就撒了歡兒地演吧!
張萌好奇地問,六六姐,你怎麼能保證你這部戲還超越上一部戲,下一部戲還站在一線的位置上呢?
我愣了,說,這個問題我沒想過哎!
我在做戲以前,都沒有爲做戲而寫作。我總是先找到讓我質疑的問題,觀察一種吸引我的社會現象,跟不同的人交換這個現象下發生的不同故事,然後找相關人等聊故事背後的成因,解決問題的方法。等我把這樣一個過程忠實地記錄下來,我的書就出來了。
很多人會問我,六六你怎麼能找準社會的每個熱點呢?做一部戲要最少兩年的時間,如果做出來不被關注,時間不就浪費了嗎?
這個問題,我答不了。就好像我答不出“爲什麼要全心全意愛一個人,萬一愛幾年他走了你不就吃虧了嗎?”一樣。
我覺得,愛的這個過程本身就是享受的,我不能因爲以後會不愛了現在就要剋制自己。我在一天,專注一天,愛一天,全力以赴一天才不枉時間啊!結果,那是老天的安排,我不去揣測老天的導演臺本,我賺的,是那個過程的淋漓暢快。
每次電視劇開播前,總有記者讓我預測一下收視率或者是否受觀衆歡迎。
那不是我的事情,我的責任,在我交上成品劇本的那一刻,就已經卸去了,我已快快樂樂奔赴下一個目標和感興趣的話題。
我跟張萌說,你喜歡演戲嗎?你要是喜歡演戲,享受自己與人物貼近,感受她心靈的過程,你就放下一切與塑造人物無關的意念,包括能不能紅,會不會站在一線,有沒有損害自己的形象,能不能得獎……這些,都與演戲本身無關。私心雜念太多了,你就不能盡情享受拍攝的這一段時間。其實,一部戲有一部戲的命,並不是你能掌控的,你唯一能掌控的,是你自己。這次,你超越自己了嗎?你快樂嗎?
林丹的採訪裡有一段話,說的是謝杏芳帶給他的領悟。說謝杏芳有一場決賽遭遇勁敵,謝杏芳發揮出人生最高水平,打得淋漓盡致,結果還是輸了。但,那是謝杏芳賽場上打得最精彩的比賽。林丹也好,觀衆也好,杏芳也好,都全情投入到比賽之中。林丹過後致電謝杏芳說,你打得太好了,沒得獎也沒關係,至少咱們家有兩塊銀牌嘛!
林丹也是千年老二最終翻身。
其實,不翻身也無礙。人們也不會記住每一屆冠軍的名字,但人們會記住那些獨特的,有故事的人。
快樂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