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你快去幫忙,我抱不動克爾麗娜,我怕我幫不到她,你去把她抱進去。”艾琳一邊流着眼淚,一邊顫聲點頭,看到迪克向馬車跑去的時候又忍不住囑咐裡一句:“迪克,小心點,別弄疼了克爾麗娜。”
“我知道的。”迪克回頭對着艾琳安慰的一笑,然後就過去從亨利醫生的手裡接過了克爾麗娜,然後把她從馬車上抱下去,直接往亨利醫生的屋裡跑去。
直到迪克和亨利已經已經全都跑進了屋子,艾琳還傻傻的站在原地,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腳有些不聽使喚了,僵硬的要命。艾琳想要用手拍拍臉,使自己清醒一下,這才發現自己的兩隻手上都是血跡。
看着手上那鮮紅的血,艾琳感覺眼前一黑、雙腿一軟,竟然站不穩後退了好幾步,扶住了身後的馬纔沒有摔倒。轉頭看一眼正用關切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花花,艾琳伸手抱住了花花的脖子,“嗚嗚”的哭了起來。
她的心裡其實很害怕,因爲就連在橡樹林裡,凱瑟琳或是羅傑斯用弩機對着自己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麼害怕過。或許是當那把劍真實的進胸前的皮膚的時候,那種疼痛使得艾琳暫時的忘記了恐懼,所以才能這樣一路的堅持過來;可是現在想起來,剛剛的一幕幕該有多麼的驚險,估計也只有事後她自己慢慢的回想才能感受的到吧。
“艾琳。”迪克的大手拍在了艾琳的肩膀上,艾琳猛的回頭卻不敢問克爾麗娜的情況,仍舊是呆呆的站着,看着迪克那張很英俊的臉蛋一顆心已經緊張的縮成了一團。
“沒事了,放心好了,亨利醫生把弩箭拔出來了,說克爾麗娜和我當初一樣,都沒有傷及要害,而且你處理的很得當,所以她現在已經止血並睡着了。你要不要進去看看她?”
迪克的話就好像一道天籟之音,圍繞着艾琳在她周圍迴旋着,而艾琳也只是笑了笑,終於鬆了口氣,隨即就猛的一下栽進了迪克的懷裡。
“艾琳!”迪克嚇了一跳,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慌了一會兒纔想起把艾琳抱起來,快步的跑進去並大聲的叫着“亨利醫生”。
亨利醫生看了看艾琳衣襟上的血跡,雖然隔着衣服看不到裡面傷口的情況,不過從已經乾涸的血跡上來看不是重傷;又翻開艾琳的眼皮看了一下,才鬆了口氣,告訴迪克:“艾琳沒事,她只是精神太緊張,突然放鬆之後就暈倒了。”
然後,亨利醫生就用薄荷精油擦在了艾琳的太陽穴和人中上,果然不一會兒,艾琳就醒了過來。
“艾琳,你沒事吧?”迪克很緊張,看到艾琳睜開眼睛就急急的問着。
“沒事,我只是想喝點水。”艾琳也鬆了口氣,擦上薄荷精油的地方涼絲絲的很舒服,也確實清爽了不少。
“好的,我去倒水。”迪克去倒水的功夫,亨利醫生看看艾琳胸前的血跡,關切的問她:“好姑娘,你的傷口怎麼樣了,需要我現在幫你處理一下嗎?我剛剛看情況不是很嚴重,所以想着還是等你好了再幫你處理。”
“哦,沒事,只是擦破了皮,連上藥都不用,已經止血了。”艾琳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衣襟,很感謝的對亨利醫生一笑。畢竟是傷在這樣的地方,艾琳不好意思給別人看呀,而且也真的不是很嚴重,還是算了吧。
“這個給你,回去之後洗個澡再擦上就好了,不用包紮的。”亨利醫生把一個小巧的銅質的圓形盒子交給艾琳,裡面應該是某種止血的藥膏。
“謝謝您,亨利醫生。克爾麗娜她還好嗎?什麼時候會醒來?”艾琳看了一眼另一張病牀上躺着的克爾麗娜,她的臉色還很蒼白,眼睛緊閉着,而且手裡竟然還握着她自己的契約書。
“我給她服了止疼藥,估計要明天才會醒過來。讓她在這裡休息幾天吧,我也可以方便幫她換藥,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三天後你就可以來接她回去了。”亨利醫生說完,開始整理着剛剛給克爾麗娜治療的東西,艾琳看了一眼,小箱子裡有針和線,還有小刀和剪子,看來真的是簡易的外科手術了。
“好吧,那我和迪克先回去,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我明天就送過來,至於診金……”艾琳猶豫了一下,因爲她不知道請亨利醫生治療究竟需要多少診金。
因爲之前自己受傷是托馬斯請亨利醫生來的,艾琳不用自己掏腰包;艾琳請亨利醫生去教會給小寶貝治療也是托馬斯同意的,想必也是托馬斯買單了,又或許是對教會實行了人道主義救助,不需要錢的。
可是現在不一樣,克爾麗娜雖然以前是托馬斯城堡的女傭,可早就已經被送走了,她的主人還是那樣無良的禽獸,根本不會爲克爾麗娜付賬的。可自己現在又沒有錢啊,那該怎麼辦?
“呵呵,我不介意賒賬的。”亨利醫生笑着聳了聳肩膀,然後又很認真的說道:“全部治療費用大概是一個銀幣,不過我可以允許你、或是這位姑娘在一年之內還清,你認爲可以嗎,艾琳?”
“是的,太謝謝你了,亨利醫生。”艾琳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因爲亨利醫生真的很善解人意啊,如果直接說什麼免單之類的客氣話,艾琳肯定會感覺不好意思,何況她和亨利醫生也只是泛泛之交,幾次都是亨利醫生來幫自己的。
如果一定說亨利醫生有什麼特別的理由不收自己的錢的話,那也肯定是因爲托馬斯的關係。可艾琳不是要和托馬斯撇清關係,而是認爲不應該混爲一談,所以像是亨利醫生的做法,艾琳簡直是舉着雙手贊同的。
“艾琳,水。”迪克拿着水杯過來,遞給艾琳。
“迪克,我們可以回去了,我要努力的幹活了。”艾琳接過水喝下去,臉上的笑意也加深了。她就是喜歡這樣的充實感,即使是欠債的人生,也好過太安逸的做個閒人。
“亨利醫生,艾琳可以離開了?”迪克倒是沒有馬上同意艾琳離開,而是看向了亨利醫生,不知道艾琳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可艾琳能看到的傷口又在胸前,他也實在不好意思問呀。
“沒問題,這個姑娘的身體好像是一匹小野馬,讓她閒下來反而會生病的。”亨利醫生用了一個很有趣的比喻,不過倒是很貼切。
“還有,記得不要太用力就好了,扯到了傷口不一定會加重,但是會留下疤痕的,你也不想要那樣對吧,艾琳。”亨利醫生又囑咐了艾琳一句。
“是的,我知道了,謝謝。”艾琳再次向亨利醫生道謝,然後又走過去看看還在熟睡的克爾麗娜,握着她的手跟她說了“再見”之後才和迪克離開。
回到莊園已經是下午了,迪麗已經去農場幫忙了。愛麗絲和娜娜剛剛午睡起來,看到艾琳和迪克回來本來很開心,可是見到艾琳身上的血跡都嚇了一跳,叫着去把娜塔莎找來了。
而娜塔莎一看艾琳的樣子說什麼都要親自給艾琳洗澡,然後幫她上藥的。艾琳拗不過她,加上身上也實在是疼,所以只好同意了。
“艾琳,肩膀都紫了,我用熱毛巾給你敷一下吧。”當艾琳脫下身上的破爛衣服坐在浴桶裡,娜塔莎看到艾琳身上的傷幾乎心疼的哭起來,一邊幫艾琳把身上的血跡洗掉,一邊用熱毛巾敷在了艾琳肩膀被庫拉的劍砸傷的地方。
“沒事,已經不那麼疼了,熱敷之後也很快就會消腫的。”艾琳這纔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傷。雖然沒有像是胸前的傷那樣流血,可實際上更爲嚴重一些,因爲皮膚都已經青紫淤血了,還腫的有半個雞蛋那麼高的一塊,看起來非常的嚇人。
“艾琳,你其實是女孩子,不能總是弄的一身的傷啊。”娜塔莎還記得上次從狩獵回來,艾琳那個樣子也真是落魄,不過總算沒有傷;而上次從橡樹林去找什麼草藥回來就慘了點,居然給蛇咬了;而這次更嚴重,居然受了這麼重的傷。如果要是繼續下去的話,娜塔莎該考慮是不是把艾琳圈養起來,不然說不定哪天她又出去“闖禍”了。
“哈哈,不要緊的,我這是爲了朋友,兩肋插刀,應該的。”艾琳笑嘻嘻的用水把身上洗乾淨,覺得娜塔莎現在的眼神真有趣,就好象一個擔心自己女兒的媽媽一樣。
“還笑,當心以後滿是的疤痕,沒有人要了。”娜塔莎雖然嘴上這麼說着,可幫艾琳擦拭身體的時候忍不住又輕了輕,怕把艾琳弄疼了。
直到艾琳感覺渾身都熱乎乎的很舒服,娜塔莎才把她從浴桶裡扶了出來。
“沒事的,娜塔莎,不用扶着我,我傷的又不是腳。”艾琳笑着用大毛巾裹住自己,擦乾之後穿起了娜塔莎給她拿過來的衣服。
而娜塔莎則是幫艾琳把那一堆已經滿是血跡和灰塵的衣服捲起來,打算扔掉了。這衣服可沒有再補的價值了,而且還沾着血跡,娜塔莎看了就心驚,所以還是決定扔掉的好。
“等等,娜塔莎,我還有東西忘在裡面了。”艾琳說着,忙從娜塔莎捲起的一堆衣服裡面抖着,“嘩啦”一聲響,一個金燦燦的東西就掉了出來,艾琳手快的接住纔沒有直接掉在地上,正是托馬斯的那條紅寶石“毛衣鏈”。
“這……這是……”娜塔莎剛纔進來的時候艾琳是揹着她脫衣服的,她當然沒有注意到艾琳胸前戴着什麼,現在看到這條鏈子,吃驚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哈哈,這個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如果托馬斯回來我還要謝謝他,沒有這個擋一下,我就直接給一劍穿心的刺死了。”艾琳說着把那塊碩大璀璨的紅寶石拿到跟前狠狠的親了兩下。
“……”看着艾琳手裡的那顆紅寶石,娜塔莎愣愣的眨巴着眼睛,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是應該和原來一樣,把艾琳當初一個可愛的小妹妹呢,還是依照紅寶石項鍊所代表的意義,對她無微不至的恭敬和照顧。
“娜塔莎,麻煩你找點吃的來吧,我和迪克還沒吃午飯呢。”艾琳一邊把亨利醫生給的那盒藥膏對着鏡子自己擦在胸前的傷口上,一邊求娜塔莎去做飯。
“哦,好,你想吃什麼?”娜塔莎又看了看艾琳墜在胸前的項鍊,把“艾琳小姐”的這個稱呼又咽了回去。
“都行,最好再來一杯熱牛奶,讓我放鬆一下神經,然後吃飽喝足回去睡一覺。”艾琳感覺洗澡擦藥之後身體放鬆了,而隨之而來的還有些肌肉的痠痛,想想還是應該回去睡一會兒更好,今天就徹底的偷懶,不要再去農場幹活了吧。
“好的,你等下直接來廚房就好。”娜塔莎說完就抱起那堆又髒又破的衣服離開了,艾琳又把肩膀處的傷口用手輕輕的揉了揉,然後才把衣襟繫好,梳理了頭髮之後就走出了浴室。
迪克已經在廚房幫忙了,不過他衣服上還有些血跡,是之前幫忙抱起克爾麗娜的時候沾上的。
“迪克,這裡我來幫忙,你快去洗澡換衣服吧。”艾琳結果了迪克正在攪動的蛋液,催促他去洗澡。
“還是我自己來吧,你也坐下休息。”娜塔莎趕緊把艾琳手裡的碗接過來,然後倒了一杯熱牛奶放在艾琳的面前:“先喝牛奶吧,等下蛋撻也烤好了,我還煎了幾塊魚,你可以不必等迪克出來,先吃了就去睡吧。”
“哈哈,好嘞,那我就不客氣了。”艾琳也確實是餓了,何況跟迪克、娜塔莎不想太見外,所以乾脆就先吃起來。
娜塔莎煎的魚很美味,兩邊的魚皮都是金黃色的,而魚肉卻還是雪白的,而且嫩的用叉子叉都叉不住,艾琳足足吃了兩大塊,又吃了一大塊抹着花生醬和黃油的麪包才感覺飽了。
“好了,迪克,你來的還不算晚,不過我已經吃飽了,沒法和你共進午餐了。”等到迪克洗澡換好衣服出來,艾琳把面前的一大杯熱牛奶灌進了肚子裡,舒服的幾乎要打飽嗝了。
“好好休息,艾琳。”迪克倒是很不介意,甚至還紳士的把艾琳送到了她的房門口,幫她把門關上之前還說了“午安”。
“迪克……”直到迪克回來,娜塔莎才拉住他問道:“你知道艾琳和誰打架了?”
“不知道,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帶着那個叫克爾麗娜的女孩子出來了。不過……她們好像是從庫拉先生的莊園方向過來的。”迪克搖搖頭,這纔想起自己只注意到艾琳受傷了,根本還不知道她和誰打架才弄成這樣子的。
“那艾琳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現?那個女孩又是怎麼回事?”娜塔莎急的直搓手,在廚房裡反覆踱步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如果艾琳只是誤闖進了庫拉先生的領地,被其他的傭人驅趕才受傷的倒是還好辦,因爲時常會有人因爲走錯路被那裡的農場主驅趕的,如果傷人或是發生衝突的話情節也不是很嚴重。可聽說艾琳還帶着另外的一個女孩出來的,如果是拐帶奴隸的罪名可就大了。
“特別的地方?”迪克皺着眉頭想了一下,然後眼睛一亮,卻又馬上低頭吃着麪包,不再說話了。
可娜塔莎眼尖,何況迪克還是她的兒子,娜塔莎就知道迪克一定是想到了什麼,但是不肯說而已。娜塔莎板起了臉,很嚴肅的問着迪克:“迪克,你知道現在托馬斯先生和特里克管家都不在,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和維德是可以幫艾琳的,可是如果你不提前把情況告訴我們一些,我們又怎麼知道該怎麼辦呢?”
“其實沒什麼,娜塔莎,我只是想起那個被艾琳帶出來的女孩叫克爾麗娜,艾琳說她就是那個在城堡裡的好朋友。好像就是之前來農場找過艾琳的那個,我記得她的名字,你和維德應該也見過的。”
“哦,是她?是的,我還有印象就是這些?”娜塔莎想了一下,就想起之前確實有這麼一件事情的。
“是啊,不過那個叫克爾麗娜的姑娘手裡還握着一張羊皮紙,怎麼都不肯鬆開,好像裡面是她的契約合同,她應該是自由了,所以不用擔心這個了。”迪克大概猜到了娜塔莎的意思,確實如娜塔莎擔心的那樣,如果艾琳真的把一個有終身契約的奴隸私自帶走了,那麼這件事情可就有些難辦了。
“嗯,但願沒事吧。”娜塔莎這纔算鬆了口氣,不過想了一下又問迪克:“那你有沒有看到……艾琳身上戴着的項鍊?紅寶石的那塊。”
“是的,我看到了。”聽娜塔莎說起這個,迪克的眼神暗了一下,然後又低下頭默默的吃着面前盤子裡的食物,可他卻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的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