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實在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看到托馬斯!主要還是因爲自己早上才從城堡出來的,上午到達的農場;而現在才什麼時候,也就是晚飯前啊。要是這麼算起來,是不是托馬斯吃過午飯就往這邊來了?這麼緊追不捨的節奏,他要做什麼呢?
淡定,淡定!艾琳深深的吸了口氣,告訴自己也太自戀了,也可能托馬斯是正好有事和維德商量呢,所以就來了也不奇怪。對,肯定不是專門來找自己的。
托馬斯站在那條走廊的前端,他其實是打算通過大廳往樓梯而上樓的,卻聽到前面浴室方向有動靜就正好向裡面看過去,結果一下就呆住了。眼前的那個女人是艾琳嗎?
那麼粉嫩的顏色穿在她身上顯出了玲瓏有致的曲線之外,還有一種高雅的氣息;單是這樣看過去,不說話而同時看着自己的艾琳絕對不輸給任何一個托馬斯見過的貴族小姐。
而艾琳特有的黑色眼睛就好像黑夜裡閃着星光的夜空,給人以無盡的幽靜和深邃的美感;那黑色的絲絨緞子一樣的長髮給給她平添了一種神秘的東方之美,完全顛覆了之前小女傭或是“俊小子”的模樣,也和之前她穿着那件酒紅色的裙子不同,那是一種極致的神秘和純美,簡直彷彿有魔力一般使人移不開視線。
“嗨,托馬斯大人,您好。”艾琳看着托馬斯不斷變化的眼神,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一種驚豔來,那眼神立刻就讓艾琳決定不自戀的想法飄遠了,有種竊喜,有點羞澀,不過還是鼓起勇氣向托馬斯打了個招呼。
“我……我是來看看……你的。”托馬斯第一次有這樣吞吞吐吐的時候,不過還是直白的表述了自己的意思。他確實是來看她的,天知道,從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後,他就開始想她了。
以至於一個問題問了特里克不下十次:“特里克,你說莊園的條件是不是太艱苦了,哪裡需不需要多派幾個女傭?”
所以,當托馬斯問到第九次的時候,特里克不聲不響的出去了一會兒,等到特里克再回來,托馬斯又忍不住第十次問特里克這個問題的時候,特里克的回答是:“托馬斯大人,我已經備好了馬車,把那個叫迪麗的女傭從廚房裡調了出來;並且準備了一些食物、布料和日常的用品,甚至還有兩樣不錯的首飾,您現在可以帶着這些東西去莊園給艾琳小姐第一次補給了。”
於是,托馬斯就來了。出發之前,托馬斯還狠狠的瞪了特里克一眼,必須裝作很不情願的樣子去似的,那樣纔會有點面子。可當特里克說道:“托馬斯大人,如果您真的不願意去的話,送東西的事情可以由我一個去做。”
於是,托馬斯又瞪了特里克一眼,然後馬上就吩咐出發了。所以趕在了晚餐之前,他就見到了艾琳。而且托馬斯認爲自己來的真是時候,因爲第一個看到艾琳這個樣子的竟然是自己!托馬斯心中該有多麼的驚喜就不必說了吧。
“看過了,您該回去了吧。我想娜塔莎並沒有準備您的那份晚餐。”艾琳聳一下肩膀,打擊了一下托馬斯的自信。
“我不餓。”托馬斯馬上開口,但又馬上後悔了。那這樣的回答是不是就等於自己把自己的晚餐給否決了?起碼也是否決了自己在這裡用餐的機會。
“那就好,您什麼時候回去,我送送您吧。”艾琳笑嘻嘻的走上前來,站在托馬斯面前雖然矮了好多,不過她不用擡頭看也知道托馬斯現在的臉色有點不好了。
“不用送,我自己能回去。”托馬斯再開口,馬上就感覺是不是自己給這個女人傳染了,有種影響智商的病正糾纏着自己呢。現在這樣的說法,不但在莊園的晚餐沒有了,就連讓這個女人送自己到門口的機會也給否決了,那是不是自己應該馬上就走了。
“不,艾琳,我本來想說我是來莊園度假的。我現在還不餓,所以可以等娜塔莎把我的那份晚餐準備出來;我說你不用送我,是因爲在這裡度假結束了我就會自行離開了。”
托馬斯不得不把自己的意思全盤解釋一遍,這樣才能保證這個已經明顯很大膽、並且已經拿自己開涮的女人不會馬上就把自己推出門去。
“哦,既然是這樣,那就請託馬斯大人坐一會兒吧,我要去給娜塔莎幫忙了。”艾琳說完,擡頭對着托馬斯笑了笑。不過一個笑容還沒結束,就利落的轉身,輕盈的猶如一隻小蜻蜓一樣的飛進了廚房。讓托馬斯想要再多看幾眼的機會都沒有了。
“艾琳,你剛剛在和托馬斯大人說話?”娜塔莎在艾琳洗澡出來之前就已經迎接過托馬斯了,所以聽到兩人的對話纔沒有出去。不過娜塔莎真不敢相信,托馬斯大人居然會有那麼直接表白的時候。
“呵呵,還能有誰呢,當然是他,憨的像個毛頭小子。”艾琳想起托馬斯剛剛頂着那麼一張無比帥氣的臉,卻說着笨拙的說辭,想要討女孩子歡心卻連話都不會說的樣子,該是有多萌啊!
“哈哈,艾琳,從英國到愛爾蘭,從皇室到平民,我是第一次聽說有人這樣形容托馬斯大人。”娜塔莎也笑了,托馬斯大人確實有些改變。她曾是托馬斯姐姐的侍女,所以從托馬斯小的時候就知道他了。托馬斯大人從來都是一副魅惑而熱情的笑容,一副冰川般冷靜深邃的內心,什麼時候變成艾琳形容的那樣了呢。
“娜塔莎,你知道……”艾琳想了一下,小臉一紅,很不好意思的趴在娜塔莎的耳邊問了一個問題。
“當然。”娜塔莎笑呵呵的點頭,看着艾琳紅彤彤的臉就不禁在心裡替托馬斯高興。
“那我們現在開始好嗎?”艾琳顯然有些迫不及待,但眼神裡也有些忐忑,給自己繫上一條圍裙之後,已經搓着小手再準備了。
“當然好。”娜塔莎點點頭,和艾琳一起準備起來。
不過,過了沒有多久,娜塔莎就開始爲托馬斯擔心起來,看着艾琳那略顯笨拙動作和摸不清狀況的表情,娜塔莎開始祈求托馬斯大人多福了。
“晚餐好啦,開飯啦。”艾琳竟然拿着一隻小銅盆敲了幾下,然後好像以前在廚房裡工作的時候,聽到那些廚娘們喊的那樣,大聲的對着大廳喊了起來。
“艾琳,你這樣子太不夠淑女了,難道你想要成爲一個廚娘?”娜塔莎就好像大姐姐一樣的教訓着艾琳。
“呵呵,如果一輩子給我愛的人做廚娘,也是一種幸福的事情啊。”艾琳果然是滿臉的幸福,滿眼的憧憬。
“呃……”看着艾琳獨自陶醉的模樣,娜塔莎不禁滴了一滴冷汗下來,在心裡悄悄的說了一句:不過看情況,你的愛人就不會那麼幸福了。
“迪麗!你怎麼來啦?”艾琳敲過盆子之後,竟然發現迪麗出現在了廚房門口,顯然因爲自己敲的動靜夠大,這個耳朵不好的丫頭都給自己招呼過來了。
“是特里克管家把我從廚房調到了這裡,還說以後我就是配合女管家的女傭。剛剛我去放東西了,現在幫忙不晚吧。”迪麗還是第一次來到莊園,所以顯得有些怯生生的。見到娜塔莎之後還很禮貌的扯着裙襬行了一個蹲禮。
“好啊,以後我們又可以開開心心的在一起了。迪麗,這是漂亮的娜塔莎姐姐;娜塔莎,這是我在城堡就認識的好朋友迪麗。”艾琳向娜塔莎和迪麗互相做着介紹。
“不用客氣,迪麗,以後就在這裡好像家一樣,和艾琳一樣的自由就好了。”娜塔莎笑着拍了拍迪麗瘦小的肩膀。看起來迪麗比愛麗絲大不了幾歲,肯定比迪克還小,所以對迪麗的感覺有點偏於對孩子的溫和了。
“謝謝,娜塔莎姐姐。”迪麗很乖巧,而且通過口型和微弱的聽力可以聽懂娜塔莎的話和她溫和的語調,之前的緊張感已經慢慢的消失了。
“好了,話慢慢的說,我們準備上菜了。娜塔莎,是不是還要把晚餐給托馬斯大人送上樓去?”艾琳轉頭看了一眼桌上單獨拜訪的一個托盤,嘆了口氣,不過還是馬上就笑了起來。
“我去問一下,看看托馬斯大人還有什麼指示。”娜塔莎也順着艾琳的眼神回頭看了一眼那單獨的一份晚餐,已經在想着是不是應該給托馬斯大人提個醒兒了。
“好,等托馬斯大人的指示。”艾琳的口氣有些悻悻的,不過怎麼說自己最多也就是個新上任的女管家而已,當然還是應該聽一下主人的意見。
不一會兒,娜塔莎就下來了,告訴艾琳可以把晚餐直接送上去了,而且托馬斯大人邀請她共進晚餐。
“哦,好。那你們呢?”艾琳不知道都有誰在被邀請之列,不過她最近經常和托馬斯一起吃飯,倒是沒有覺得這是一項多麼光輝的殊榮。
“我們全家可以邀請特里克管家和迪麗在一樓的飯廳共進晚餐。”娜塔莎拍拍艾琳的肩膀,然後把那一盤單獨爲托馬斯“準備”的晚餐送到了艾琳的手裡,示意她可以上樓去了。
“哦,好,祝你們晚餐愉快。”艾琳屁顛顛的拖着那個托盤上樓去了。
而看着艾琳的背影,娜塔莎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替托馬斯擔心纔好,估計要祝托馬斯大人晚餐愉快纔是真的。不過,話又說回來,看着艾琳那張漂亮的小臉蛋,托馬斯大人會不愉快嗎?
“噗!這是什麼湯?”托馬斯沒想到面前的這碗湯這麼的酸,就好象被悶在罐子裡發酵了幾個月似的。
“紅菜湯啊,就是西紅柿雞蛋湯,不好喝嗎?”艾琳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沒有想到托馬斯還有這麼不顧形象的一面,爲什麼會噴湯出來。
“不好喝。”托馬斯瞄一眼湯,又瞄一眼盤子裡的牛排,決定餐前的開胃湯就算了吧,這麼酸確實開胃,不過也燒心啊。
“這牛排怎麼回事!”托馬斯的刀才一下去,就看到一股新鮮的血液和小牛肉特有的汁水從刀的切縫裡流出來,而且肉質很韌,完全沒有小牛排的那種嫩,這是什麼牛排啊,太驚悚了吧。
“五分熟啊。咦,怎麼會有這麼多血?”如果不是怕說出來托馬斯噁心,艾琳會叫着是不是這塊牛排突然月經不調,來了大姨媽。當然,如果牛排也有大姨媽的話。
“五分熟也不是這樣的呀。”托馬斯的臉一抽,嚥了下口水。不過不是對於牛排的條件反射,而是一種恐懼油然而生,不知道娜塔莎怎麼了,今天的廚藝爲什麼這麼有失水準!
“我檢查一下哈。”艾琳又看看自己盤子裡的那份牛排,這塊是娜塔莎煎的,好像顏色差不多啊。用刀切一下也沒有那麼恐怖的血水流出來呀。
又拿刀在托馬斯的盤子捅了兩下,然後拿叉子把牛排翻過來,艾琳終於找到了答案:“呀,我忘了翻過來煎一下了。你看看,另一邊是熟的,而且火候剛剛好。”
“五分熟的牛排不是說只煎一面的……”托馬斯氣的要吼,但突然就意識到了什麼,眨着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向艾琳確認着:“你剛剛說這塊牛排是你煎的?”
“嗯,是我煎的,娜塔莎說你喜歡五分熟的小牛排。還有這紅菜湯,我是按照娜塔莎說的步驟做的,材料也都是按照她說的準備的,不知道怎麼就不對你的胃口了。”艾琳多少有那麼點泄氣。她做中餐還是可以的呀,之前學着烤麪包也不錯,可是爲什麼做正經的西餐就差了點?(咳咳,藍藍不禁有些汗顏,感覺艾琳做西餐的水平應該不是差一點吧。)
“你做的!”托馬斯的眼睛一亮,臉上露出了無比欣喜的笑容來,又看了一眼面前的湯和牛排,忽然感覺這晚餐可愛多了呢。
“其實,紅菜湯就是有些酸……咳咳,沒事,很開胃。我喜歡餐前喝點開胃湯。”
“牛排……總比老了好,我不喜歡那種一咬下去就焦熟的好像樹皮一樣的口感。”托馬斯把牛排小心翼翼的橫着切開,這確實很考驗刀法,不過下面煎過的那面確實算是五分熟了,口感……如果沒有放那麼多胡椒的話,還算是——可以!
是的,只能算是可以。托馬斯迷人的笑容可以騙的艾琳一臉陶醉,卻真的騙不了自己的味覺。
“那這個麪包肯定沒有問題。”艾琳有那麼點自信了,看托馬斯的樣子好像並不是很難吃嘛。
“是的,我最要稱讚的就是這個麪包了,確實……噗!”托馬斯忍不住噴飯了。這麪包爲什麼發澀,口感居然是苦的。
“啊!又怎麼了?”艾琳瞪了托馬斯一眼,對於他這樣的反應有點難以接受。如果說湯和牛排不好她還可以接受,對於麪包艾琳還是很自信的,因爲去橡樹林狩獵時候準備的麪包就是我和娜塔莎烤的。
“咳咳,艾琳,對不起,我過激了。不過,你是不是該嘗一下自己做的晚餐呢?哪怕就是一塊麪包也好啊。”托馬斯的眼神有那麼點無奈了。他不是矯情,可從小就吃慣了皇家專用廚子做的飯菜之後,味蕾總是有那麼點敏感的。
雖然長大之後,尤其是來到愛爾蘭之後他已經盡力的在適應這裡的貧瘠了,可是現在這頓晚餐簡直是對於自己味覺的一種摧殘,他實在沒法太淡然處之了。
“哼,嘗就嘗。”艾琳又瞪了托馬斯一眼,伸手掰下一塊麪包放進嘴裡……
“我呸!托馬斯,是不是你剛剛在裡面放了什麼東西,怎麼這個味道。”艾琳第三次瞪了托馬斯一眼,感覺剛剛這麪包只有托馬斯碰過,一定是他趁自己不注意,把這麪包裡面夾上什麼難吃的東西了,不然怎麼又苦又澀。
托馬斯覺得自己很無辜,又從艾琳手裡把那塊麪包拿過來,掰開兩半仔細的看了一下,就把其中的一半舉到了艾琳的面前:“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應該是沒有揉勻的酵母吧。”
“呃!”艾琳接過托馬斯手裡的麪包看了一眼,麪包被掰開的斷面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深黃色的斑塊,聞一下還有很苦澀的味道。好像確實是沒有完全發酵的酵母。
“嘻嘻,我好想把酵母粉放多了。”艾琳這纔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頭髮,把那塊麪包小心翼翼的放回了盤子裡。
“好吧,我原諒你的失誤,不過你要接受懲罰。”托馬斯一本正經的看着艾琳,口氣更是十分的嚴肅。
“爲什麼?沒有這樣的道理啊。”艾琳幾乎要馬上跳腳,不過看到托馬斯嚴肅的表情,倒是覺得自己確實挺沒理的,這樣的食物都要趕上故意謀殺了,小罰一下也是情理之中吧。只好點點頭,問托馬斯:“好吧,我願意接受懲罰,你說吧,怎麼罰?”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