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傲的白芷出現在門外,身後跟着一名白大褂的醫師,和兩名捧着大量醫學用具的助手,見到屋內這般熱鬧的景象,也是一愣。
原本寬敞的客廳這一刻顯得有些擁擠,“麻煩讓一讓,主人安排我帶人來給方斌檢查。”疏離而淡漠的聲音,公事公辦的態度,白芷連一縷目光也沒有投向燕傲男。
燕傲男爲龍一歡的細緻而心暖,並不介意白芷的態度,笑着道:“你們可以進去看看,不過剛剛我的朋友已經爲他處理過傷口。”
衆人自動讓開條道,年長的醫師帶着他的助手魚貫而入,在陳丫丫的帶領下,直接進了主臥,金寶兒有些牽掛地想挪步,卻礙於楊玉枝的存在而不敢行動。
楊玉枝臉上的表情緊張、尷尬、淡淡的驚喜被迅速掩飾,用吃驚地口吻道:“怎麼,那個方斌出了什麼事了嗎?”
“媽咪,他爲了救我,身體受了些傷。”金寶兒想爲丈夫搏些同情分,畢竟大難臨頭的時候,捨命爲妻子的男人是值得稱頌的。
“嚴重嗎?怎麼不單單是窮,還是個倒黴鬼,寶兒你還不趕緊給我把這個婚離掉。”看到女兒的臉『色』變得漸漸難看,楊玉枝又哄勸道:“傑瑞對你是非常有誠意的,這次是他親自陪我回國的,你一定不能讓我失望。”
“媽咪,我不認識你說的什麼傑瑞,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要不你今晚住在這裡,要不我送你去酒店吧。”金寶兒無奈地道,對突然冒出來這號外國追求者很是頭大。
“我怎麼會住在這種鬼地方,傑瑞早就替我訂好酒店了,你趕緊抽出時間來把離婚的事情辦好。”楊玉枝說罷意欲離開,她覺得這裡耳目衆多,打算找個合適的時機再敲打女兒。?? 女鏢師的白領生活189
金寶兒也不作挽留,送走媽咪之後,便迫不及待地衝向臥室,年長的醫師已經從裡面出來,微笑着對白芷道:“病人護理包紮的非常專業,看來這裡不太需要我。”
白芷秀眉輕挑:“那真是算我們自作多情了,辛苦你了,王醫師,我送你回去吧。”說罷也並沒有與在場諸位打招呼,徑自視若無人地帶着醫護人員出門。
“她好象生氣了。”陳丫丫聽到門輕輕地聲響,忍不住出聲。
燕傲男知道白芷針對的是自己,再說換誰大晚上被指派來完成這種任務,對象還是她不喜之人,多少會有情緒,她不甚在意地道:“別管她,需要擔心的是伯母吧,看來她不打算死心。”
金寶兒已從臥室裡出來,聞言頗爲無奈地垂下了雙肩,燕傲男輕輕地拍拍她道:“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再說你母親在意的不過是門第,現在最主要的還是把方斌的傷養好,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們吧。”
燕傲男隱而未透『露』的是,如果楊伯母知道方斌真正的家世,恐怕未必會這般抗拒了,她比較擔心的是那個傑瑞。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如果不是爲了男女之情,這個別有用心的男人,到底目的何在。
白芷進門時,慕容文山回去取『藥』,等幾人把鍋碗收拾停當,慕容文山也趕回來了,看來果真住得離這裡不遠。經過剛剛醫師的鑑定,金寶兒對眼前此人也格外地放心,畢竟讓十一少費心請過來的醫生說話還是比較有份量的。
慕容文山替方斌換『藥』出來後,笑道:“天『色』不早了,燕燕你今晚不如留在這裡算了,明天早上我多備一份早餐。”
燕傲男略一沉『吟』,對這一處的安全防護並不放心,雖然她知道傑瑞既然搬來楊伯母當說客,輕易不會再出手,還是欣然同意道:“我們姐妹也好久沒說體己話了,那明天早上就麻煩你了。”
慕容文山告辭後,金寶兒沒有心思和她們兩人聊天,徑自回房去照顧方斌,燕傲男被陳丫丫纏住問了些八卦,幾人還是早早睡下了。
白芷開車送完王醫生後,街上的行人已經寥寥無幾,她的心情無比地沉重。
夜『色』深沉,白芷將車開得飛快,往半山別墅趕,窗外的夜景已經模糊成流暢的線條,居然只用了平素大半的時間,就趕了回去。
意料之中的那樣,別墅的燈火依舊明亮,白芷將車子停靠在車庫,走出來的時候,發現路畔的小徑已經冒出了小草,寒意陣陣的初春,草兒已經有這般生命力,偏偏那些頑固的人心,最是難以打動。
白芷徑自走上二樓,看到自家妹妹正在看八卦的娛樂綜藝節目,聲音放的不高,卻樂呵呵地傻笑,聽到動靜也只是稍稍給了個眼神打招呼。繞過單細胞的芍『藥』,白芷輕輕叩響了龍一歡臥室的門,聽到裡面熟悉的聲音道:“進來”。
推門而入,果然看到自家主人滿臉憔悴的樣子,面前已經打開了第二瓶珍藏版的名貴紅酒,笑道:“剛剛聽到車響就知道是你,怎麼樣,方斌那個小子沒事吧?”?? 女鏢師的白領生活189
“主人,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這麼多年你什麼時候如此關心過方家的人?居然爲了她去找方家老爺開口,真得值得嗎?”白芷的臉龐一如既往的嚴肅,只是比以往更多了些冷意,這個比自己略長几歲的主人,卻一直如同弟弟般被她照顧和擔憂。
“白芷,別用這種表情和我說話,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會老得快嗎?”龍一歡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彷彿強忍住內心的某種情緒般,鳳眼眯起來不無危險地道:“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夠對她好點,讓她替代飛飛姐在我心中的地位?”
“主人。”白芷微愣後迅速低下了頭,心道原來他一直都知道的,卻沒料到白飛飛是一個坑沒錯,這個燕傲男居然還是一個坑,是不是隻要和大少爺扯上關係的女人,就註定是用來虐自家主人的利器呢。
“好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就算你比別人更加沉穩些,你的那些小心思在我面前哪裡藏得住。我媽媽對她印象不好,針鋒相對,也有你的功勞吧?”龍一歡薄脣輕抿,平鋪直敘的語調不無動怒的味道。
“主人,對不起。”白芷忍不住低喃道,她已經記不得上次這般語調和龍一歡說話是什麼時候。
“是我對你們太寬容了嗎?讓你們管得越來越多。”白芷終究還是懂他的,只是他的火氣隱而不發,果然又聽他道:“白芷,自你們起誓的那天起,就應該謹記你是誰的人,不要去做自以爲對我好的事情。我想要的是什麼,難道還需要你們來教我嗎?希望這樣的事情不會有下次。”
“是,主人。”白芷美麗的頭顱又低了幾分,深深地吸一口氣,將秀目深處的淚光忍了進去。
“你難道還不明白,外祖父把日月堂的力量交到你手中,並不是因爲我媽媽是他的女兒,而是因爲我是他的外孫。這裡面的區別,相信你應該懂的吧?”龍一歡似乎從未這般嚴肅過,沒有他慣有的笑顏,甚至沒有多餘的表情,卻已經令人覺得冷到了骨子裡。
白芷突然跪了下去:“請責罰我吧。”
“別人對你們說話哪怕重了一句,我都捨不得,又怎麼會忍心責罰你們呢?”龍一歡依舊是那種清冷的聲線,略有停頓後方道:“好了,現在和我說說,我媽媽的打算吧。”
“夫人她……她不會對燕小姐不利的。”擡頭對上龍一歡的眼睛,白芷略有些打顫地道:“她只是希望你能夠接受老爺子的安排,順順利利地娶希雅小姐,夫人在乎的只是你在龍氏宗族裡的地位。”
“她對那個男人,始終還有癡情妄想嗎?就算我爬到大哥頭上去又怎麼樣?難道還能把大夫人廢了不成?就算把大夫人二夫人都廢掉又能怎樣?難道那個男人會多看我們母子一眼嗎?”彷彿喃喃自語般,龍一歡似乎極爲倦怠地垂下了鳳目,揮揮手道:“你出去吧。”
白芷保持跪在地上的姿勢沒動,把頭埋得更低地道:“主人,白芷知道我沒有那個資格,但我還是想請求你把脖子裡的那塊玉拿下來,至少在每天晚上的午夜時分。”
龍一歡微微一怔,遂釋然,如果她連這點蹊蹺也看不出來,又有什麼資格掌控着日月堂呢,他輕笑地冷哼:“你都說自己沒有資格管,又說出來幹什麼?下去吧,以後不要動不動就跪了,我不喜歡。”
白芷站起來,委屈得眼眶紅了,欲言又止,始終捨不得挪步,像根柱子般定在原地不動。
“這件事情你沒有和夫人說吧?”龍一歡看到她倔強又含淚的臉龐微微輕點,終究不忍地放鬆硬起的心腸道:“和芍『藥』比起來,你就是心思太重,纔會少了那麼多快樂。有些事情,連我自己都控制不了,你又來『操』哪門子心呢,以後多像你妹妹學學就好。”
原來自認爲最規矩的自己,比那個動不動就越矩的妹妹還要令主人不喜呢,白芷略有所思地點頭應下。看了看龍一歡杯中的殘酒,終究什麼也沒說地踏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