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有座城，閻霄看着顧嵐，他冷厲的目光不自覺變得柔和，他低聲說道。
“現實對於你來說也是夢境？如果你想這麼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顧嵐不想在這種“夢境”和“現實”的問題上多討論，她玩着手裡的腦子對閻霄笑了笑，“我怎麼都行，但是你這省略的習慣很要命啊，怪不得語文分比我還低。”
顧嵐說着，在三輪車上站了起來。
雲哲、花胤和閻霄也都站起來，扶着顧嵐，怕顧嵐摔倒，這樣接應的小老弟的鴨梨就大了，接應的小老弟乾脆也直接站起來，雙腳猛踩腳踏板。
接應的小弟臉憋得通紅，暢快又大聲地說。
“果然啊，站起來好用勁兒啊！你們幾個大男人很沉的！首領，你該減肥了！”
閻霄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沉的是花胤，花胤可是兩個人的重量。”
這話說的好像花胤懷了寶寶一樣，花胤低頭看着自己手裡的一堆殘肢，殷紅的脣笑意嫣然，“啊，也對，辛苦了，到時候我燉鮎魚湯給你喝。”
接應的小老弟臉色瞬間就紅了，他腿一軟差點沒有踩好三輪把車弄飛出去，而後他很快調整好姿態，羞澀地說。
“謝、謝謝……”
麻麻！偶像要親手燉湯給他喝啊！人生圓滿了啊！
麻麻你在天堂看到了麼，兒子幸福地也快要上天堂了啊！
顧嵐聽着這個“純情少年”磕磕巴巴的謝謝，她低頭悄然地看了看自己手裡滑膩膩的腦子，懷疑這個少年忘記閻霄和他說過，花胤拿着的是個鮎魚人還是鮎魚怪了……
戀愛腦真可怕，建議多挖野菜。
三輪車緩慢又堅定地靠近了一座城堡。
遠看這裡是一座城，進來——
“還真是一座城。這風格有點像是雲哲的夢境啊。”
遠處的城市懸浮在半空中，看起來還很是繁華，在白天亮着霓虹燈，絲毫沒有現在人類都快要死去的蕭條，就像是末日最後的狂歡。
離着那個城市越近，越能夠看到城市龐大的雛形，這裡比顧嵐曾經的時代要先進的多，只是建在廢墟之上的霓虹城堡總是讓人有一種搖搖欲墜的恐懼感。
一路上的道路很荒蕪，可以說地球氣候惡化之後根本沒有所謂的“淨土”，曾經的樓房現在已經被風沙腐蝕，曾經人生活的地方現在不知道棲息着什麼。
這條大路是專門從怪物們的棲息地修建到人類的休息場所的，兩個絕對敵對的地方不可能有這麼好的設施，不知道現在這短暫的和平又是拿什麼換來的。
這條路總體來說比較平坦，三輪車才能夠駛入，顧嵐在周圍看到了一些乾涸的血液，還有一些已經風化成白骨的殘骸，閻霄解釋道。
“這條大路被稱爲背叛之路。人類和怪物們都將這條路視爲恥辱，但是，也是這條路保證了人類資源的供給。人類和那羣怪物們互相約定在這裡不能夠進攻。”
“同時，也不能攜帶和使用殺傷性武器，否則會被擊斃。所以我們才選擇了這種人力三輪車，畢竟普通的車和摩托車都會被認爲具有殺傷力。”
顧嵐沒有問爲什麼叫做“背叛之路”，雲哲和花胤也都沒有說話，畢竟，人類認爲這個地方是人類的地盤，那羣怪物是侵略者，而對於怪物來說，他們本就仇視人類。
顧嵐心當然是向着人類的，她看着那座城市，問閻霄。
“你剛纔略過了很多問題，簡答題都沒有你那麼能略。所以，這些怪物，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人類有錢人都逃到外太空去了，地球上的人又修建起了新的文明？”
閻霄沉聲說道。
“這個歷史有點長。現在很多人類都不想承認。現在留下來的華夏人居多，也有很多其他人，所以華夏人佔據主導，主講華語，這讓其他語種的人無法接受，尤其是個別國家哪怕是平民也不想居於人下。”
“所以現在人類總部還是一種分化的狀態，我強迫大家統一，但是某些矛盾並不是很快就能夠被調和的。”
“這羣怪物的來源我也不清楚，現在我們還在調查，他們像是一夜之間突然出現，而後就以自身恐怖的能力虐殺了相當多的人類。”
“它們曾經是人類的獵物，死在人類的屠刀之下，它們變成人之後似乎對人類有着瘋狂的怨氣，他們將人類當成食物……人類和怪物們的鬥爭長達很多年。”
“直到我成爲反抗軍首領，直到景雲奎出現……景雲奎是怪物們首領的兒子，但是看不出他是個什麼動物，他更像被改造後的人。而他的那位父親……”
閻霄微微蹙了蹙名字，“它的外貌不可被描述，不可說，景雲奎只說過，它像是神一樣，知道很多東西和超乎這個時代的科技。夢境實驗就是景雲奎的父親創造的。”
說到這裡，閻霄的眉頭蹙的更緊，他用帶着一些愧疚的眼神看向雲哲，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閻霄都是想保護人類的，但是——
接應的小老弟此時義憤填膺地開口，他猛蹬着腳下的腳踏板，憤怒地說道。
“說到這件事，我覺得必須我來說！你們既然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們，爲了防止世界被破壞……”
“不好意思下意識的說錯了。顧嵐你應該記得吧，當時所有人類都在攻擊首領！都說他是人類的叛徒，他把人類丟進去做實驗！”
“那個時候，只有你爲首領說話！”
顧嵐眨眨眼睛，她……真不記得，一點都不記得。
她貌似在夢境裡死了太多次，死的腦子瓦特了。
接應的小老弟蹬着車氣呼呼地說，“明明根本就不是首領的問題啊！當時資源匱乏，很多人都吃不上飯！首領那個時候還是副首領，他自己捨不得吃飯把自己的物資都分給了平民。”
“但是怪物們的實驗給的東西多啊！它們給飯吃，只要參加實驗，就給一口飯吃！所以……嫉妒花胤的人，就把花胤綁架，賣給了怪物們。”
聽到這裡，花胤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他有些不可思議地說，“我……被綁架？”
他也不記得過去的事情，但是他覺得這很不可思議，誰綁架他，他不得讓對方去死？
顧嵐倒是沒有太吃驚。
花胤的性格很明顯不正常，她其實多次懷疑過，花胤那麼喜歡解剖屍體不光是因爲他夢境裡他曾經變成過活死人，也不完全是他曾經被當成動物一般關起來，差點折斷四肢……
真相可能會更殘酷。
他應該被肢解過，而且，他親眼見證過。
由於這段記憶過去慘痛，在夢境中生活久了，人類的自我保護機制讓他將這種疼痛忘記了。
閻霄明顯知道什麼，他看向顧嵐，顧嵐也正好看向他，顧嵐在閻霄的眼神裡得到了自己疑問的答案——
閻霄肯定了她的猜測。
花胤很聰明，他也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他低着頭看着被裹在衣服裡的斷肢，好像，有了一點點的記憶，身體……好像有點疼。
當身體開始疼的時候，花胤笑的更燦爛了，他的笑容好像能夠滴血一般，他非常興奮地說。
“然後呢？我被綁架了，賣了給怪物們。誰綁架了我，他們還活着麼？”
接應的小老弟很心疼花胤，他沉默了一會說，“死了，肯定死了！那是首領打擊的第一批背叛的人類！他們嫉妒你，是因爲有個有夫之婦喜歡你，她想找你偷情……然後就……把你們一起綁架了。”
“你能活着就好，我就知道首領會把你們帶出來的。”
“首領和顧嵐已經陸陸續續帶人出來過了。”
顧嵐：……
好吧她還是不記得了，看來她只能通過別人的話來還原自己了。
這種“丟失了記憶”然後“慢慢尋找記憶”的感覺，還挺小說主角的。
閻霄覺得接應的小老弟說的話太囉嗦，於是他接過話茬簡單幹脆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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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丈夫還有綁架者被我槍斃了，當時我槍斃了三十七個人。”
接應的小老弟補充道，“他們的親人在避難所天天痛哭，拉橫幅罵首領，還有幾個想要偷襲首領。這些害人者都有家人，家人還活着，而他們加害的人都是親人全部都喪生的，甚至他們消失了開始都沒有人知道。”
“如果不是花胤身爲偶像消失了，被人發現，那麼他們的罪行在某些高層的掩飾下，還不知道要發生多久。”
“那個時候，首領出去和怪物們戰鬥，而他的後方，他辛苦保護的同胞被高價賣給了怪物們做實驗——”
這段歷史太沉痛，說到這裡，接應的小老弟蹬自行車的力氣都變小了。
還是閻霄繼續說下去，“接下來，我槍斃了人，從前線回到了避難所。嗯，雲哲就帶了一幫人投奔怪物們，自主加入實驗，爲他創造一個自己的世界。”
“雲哲很聰明，智商非常的高，他曾經是醫學天才，還專門學習過人工智能和計算機，可以說聰明的像個怪物一般。他覺得自己不是人類，他受夠了這個不公平的世界，他知道他沒有資源去外星生存……”
“所以，他選擇了用另一種方式活着。他的說法鼓動了很多對世界和生活不滿的人，他們相信能夠在實驗之中開闢新的世界，達到精神永遠存活的目的。”
“當時一羣年輕人的信仰是——”
閻霄沒有說完，雲哲面無表情地開口，他的臉色蒼白，聲音很低沉，“信仰是——好好學習，用科技逆襲。天天向上，和王八比命長。”
顧嵐：……
花胤：……
顧嵐忍了半天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6666，牛逼！厲害啊！恕我無才，只能說出這種話來稱讚哈哈哈哈！這個口號真不屈於命運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