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霄垂眸看了顧嵐一眼，昏暗的天空之中，他的銀髮向後飛舞，猩紅色的雙眸透着一種病態的美感。
他沒有說話，抱着顧嵐在天空之中飛行。
顧嵐感覺到刺骨的風快把她的臉刮爛了。
剛纔由於擡起頭看着散發着金色光芒巨劍而流下的淚水的部分，被風吹得更冷。
不過顧嵐出乎閻霄預料的興奮。
天地一片晦暗似乎將要在這裡所有的生物吞噬殆盡。
而顧嵐卻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努力睜大眼睛。
閻霄不動聲色地看着顧嵐興致沖沖的雙眸，身後黑色的羽翼悄然動起來，漂亮的羽翼像裹着什麼讓人珍視的寶物一樣將顧嵐裹住。
閻霄感覺到自己懷裡的是個有溫度的小東西。
在這種冰冷的地方，顧嵐的溫暖顯得那麼獨特，那麼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顧嵐現在心裡簡直是有十萬個爲什麼。
不得不說閻霄的夢境完全沒讓她失望啊！
這簡直是科幻電影VR至尊體驗啊！
顧嵐正想着，突然發現風不冷了，天更黑了，直到她懷裡抱着的巨劍開始像硫酸一樣腐蝕着純黑的羽翼，顧嵐纔看清楚閻霄翅膀的形狀。
顧嵐嚇了一跳。
“這是你的翅膀？你的劍……燒你的翅膀？”
閻霄低沉的聲音從顧嵐頭頂響起。
“沒事。”
此時。
外面電閃雷鳴的聲音更大了，彷彿那被烏雲遮蔽的天空之上存在着什麼遠古的猛獸。
一陣又一陣恍如上古洪荒巨獸的低吼聲從雲層之上響起，似乎有什麼東西隨着他們的移動在雲上穿行，一定要將他們用雷電劈的魂飛魄散。
這種場景還挺嚇人的。
顧嵐知道由於閻霄羽翼的包裹，她聽到的聲音已經小很多了。
但哪怕是這樣，這種恐慌感還是讓她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不自覺地立了起來。
顧嵐大聲問閻霄。
“你疼麼？”
閻霄聽懂了，但是沒有回答。
疼？
翅膀疼，還是哪裡疼？
這裡本來就是一個壓抑又疼痛的地方，問這種問題完全沒有意義。
顧嵐再次開口，“我能把這把劍丟了麼？”
閻霄這次是微微愣了一下，他低沉的聲音再次在顧嵐頭頂響起。
“你不是挺喜歡這把劍的。”
風聲雷聲中，顧嵐聽到的是靠在她身邊閻霄的心跳聲。
顧嵐大聲說，“可是它弄疼你了啊。你能把它收起來麼？”
顧嵐並不明白爲什麼閻霄的劍會傷害到他自身，不過，光看着這幅模樣她都覺得疼。
閻霄再次愣了一下，他下意識想去看懷裡顧嵐的表情。
他沒有看到顧嵐的表情。
但是他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顧嵐的真心。
“白癡。”
閻霄低罵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他的翅膀緊緊將顧嵐裹住，向天空俯衝——
這幅姿態就像要直直進入雷和雲之中一樣。
顧嵐興奮地瞪大眼睛。
刺激！
閻霄飛進了雲層之上，接着一個閃身，出現在了一個破碎的王城之中。
這個王城的一切好像都已經被時間遺忘，塵土、破碎的石塊、被風吹起的枯葉還有很多東西，都如同被按了暫停鍵一樣停在空中。
閻霄緩緩落在地面上。
黑色的羽翼展開，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摟着顧嵐的腰。
顧嵐正以一個自由女神的姿勢高高舉着手中的劍，很明顯怕劍傷到閻霄，這個姿勢很傻，但是閻霄冰冷的胸口再次感覺到了溫暖。
顧嵐感覺到風停了最後，腳落在地上，蹦蹦跳跳地踩了踩。
“落地了。”
顧嵐評價道，“很穩！這次的航班很刺激！謝謝閻機長！”
閻霄輕輕勾起了脣角，猩紅的眼中笑意一閃而過，銀髮在他身後無風自動。
三對黑色的羽翼在他身後舒展，左邊最中間的羽翼由於被巨劍焚燒，現在比其他羽翼短一截，而且還無精打采地耷拉下來。
閻霄對此毫不介意，他看着顧嵐，“回去吧。看看就行了，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顧嵐興奮着呢，不過她更在意的是閻霄那隻翅膀。
“你的翅膀是不是被我弄壞的？”
“抱歉，我能幫到你什麼麼？”
剛來就把看起來牛逼炫酷邪魅狂狷舍友的翅膀搞壞一個，顧嵐內心十分愧疚。
顧嵐感覺這個世界有種奇怪的違和感。
似乎，天地都在和閻霄作對。
那天空中的雷電要劈閻霄，就連閻霄的劍都要焚燒他的羽翼讓他不能自在的飛翔。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閻霄到底是什麼身份？
顧嵐擡起頭認真地看着閻霄，腦海中自問自答。
不管是什麼身份，總之不是人。
哪個人長翅膀的？
閻霄低頭打量着顧嵐，見顧嵐看着他一會一副憐憫的樣子，過了一會又是一臉深思鑽研的模樣，完全搞不懂顧嵐在想什麼。
閻霄搖搖頭。
“你從這裡離開就是幫我。”
“你也看到了，這個世界到處都是怪物，根本不是你能存活的地方。不想死，就快回去。”
閻霄出於好意直接趕人。
顧嵐卻裝作沒聽見。
“什麼？閻霄你說什麼？這裡的風好大啊，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閻霄：……
閻霄看着顧嵐一副裝傻的樣子，他輕輕蹙了蹙眉，“隨你。”
說完，閻霄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顧嵐很興奮，“隨我就是我能玩通宵了？謝謝你！閻霄！你真是個好人啊！”
閻霄莫名其妙被髮了張好人卡。
他背對着顧嵐的臉上，脣角卻不受控制緩緩勾起一個笑容，似乎覺得好笑，又好玩，可能還覺得有點可愛。
“顧嵐，不要亂跑。小心掉下去，摔的粉身碎骨。”
顧嵐繼續問。
“我跟着你行麼？我上藥的手藝，那真是絕了！”
閻霄再次拒絕，顧嵐卻抱着劍跟了上來。
閻霄在前面走，顧嵐在身後跟着，顧嵐好奇地打量着周圍的景色，眼睛亮亮的似乎看到了特別有趣的東西。
這座城裡的一切東西都在坍塌。
除了位於城市最中心的一座大概有四層樓那麼高的高塔之外，其他的地方的彷彿都是破碎的。
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要將這個城市向上“拽起來”一樣。
石頭鑄造起的房子樓頂都已經成了碎屑，懸浮在半空之中，還是它們剛剛破碎的樣子。
顧嵐覺得這個城市絕了。
如果畫成畫，估計能得獎。
“閻霄，這裡是哪兒啊？你家麼？”
海景房算什麼。
天空房，天景房見過麼？
閻霄沒有回頭，但是聽顧嵐的語氣就能知道顧嵐很興奮。
還真是個小孩子，以爲自己在打遊戲是麼？
雖然這麼想，但閻霄還是開口說。
“這裡是天空城。”
說到這裡，閻霄的語氣頓了頓，繼續說。
“第一代王的天空城。現在，這裡被稱爲破碎的天空城，遺失的天空城。”
“這是被神拋棄的地方，這裡已經沒有一個生靈。”
聽到這裡，顧嵐認真地盯着閻霄長着黑色羽翼的背影看了半天，開口。
“按照慣例來說……閻霄，你就是第一代王吧？”
閻霄的腳步頓了頓，猩紅色的眼睛變得越發血腥，“嗯？”
這個傢伙還有這麼敏銳的洞察力？
不愧是能夠拿得起那把巨劍的……
“我剛纔說的話是不是有點問題。我是問你是不是第一代的天空城之王，不是說你是不是第一代王八啊。”
顧嵐的話打斷了閻霄的沉思。
很明顯，顧嵐在認真地反思。
“是第一代王，吧，不是第一代王八，你懂吧？那你是王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