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嵐的身體確實不舒服,可是再不舒服她仍舊錶現出一副很強勢的模樣,將每一次遇到鬼都當做生命的最後一次了。
這樣倒是挺刺激,感覺自己命變得很長呢。
鬼被砸暈了,不知道暈沒暈,顧嵐砸了十幾下等到對方沒有聲音了後,繼續砸。
只要砸不死,就往死裡砸。
門板下的聲音從歇斯底里到有氣無力,最後直接沒有聲音了,顧嵐稍微覺得有點可惜。
她連這個鬼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如果她手裡有繩子就好了,能夠把這個鬼綁起來省得她亂跑。
等等,繩子……
顧嵐的目光落在了被門板壓着的黑髮上。
五分鐘後。
站在門口幫顧嵐把門,也因爲洗手間太髒有潔癖不想進去,更可能是想在這裡看看顧嵐怎麼處理裡面的鬼的景雲奎,就看到,顧嵐抱着一坨黑乎乎的東西出來了。
那一坨黑乎乎的東西,貌似是髒兮兮還有血污的頭髮。
景雲奎無法忍受地悄然向後退了一步,他發現顧嵐真的是個,很特別的人。
每次都會弄出一些奇奇怪怪正常人無法接受的東西。
顧嵐注意到了景雲奎後退的東西,可是她仍舊處於一種極其興奮地狀態,她將裹得像個木乃伊一樣的“人”展示給景雲奎看。
“看!這是我抓到的鬼!我把鬼砸暈了,可是覺得把她一個可愛的女孩子打暈丟在男廁所太不人道了,所以我用她的頭髮把她的手腳綁住,帶過來了。”
說完,顧嵐忍不住感嘆道,“我真是一個善良的人啊。”
聽到顧嵐這麼評價自己,連景雲奎都忍不住眉梢一跳,臉上溫柔的面具差點崩壞。
而鏡子內溜走又悄悄回來的鬼聽到了這句話,嚇的又是一個哆嗦。
這個人……不對,是這個病人,也太嚇人了。
突然間,鏡子內的鬼覺得景雲奎更可惡了,絕對是002號病人把027號病人變得這麼奇怪可怕的!
畢竟正常人誰不怕鬼呢。
這好像又從另一方面佐證了顧嵐不是個正常人。
不過顧嵐完全不在意這些,她覺得抱着這個女鬼太麻煩了,於是仔細地檢查了對方是被捆好了之後,她將女鬼捆在了身上。
景雲奎發現顧嵐打的竟然是手術結,那這個女鬼應該是掙脫不開。
看來,顧嵐在進醫院之前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研究,連手術結都學會了。
只是研究的成果體現在這裡倒也是很微妙。
顧嵐注意到了景雲奎的目光,她痞帥的臉上隱隱有一絲洋洋得意,“怎麼樣,是不是大寫的NB?”
景雲奎笑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笑和平時有一些不同,他溫聲說,“你高興就好。”
顧嵐很高興。
顧嵐扛着一個昏迷的鬼跟着景雲奎在長長的走廊上走着,餐廳在病房的一層,從4樓下去之後,明顯感覺到底下三層的環境要比4層正常很多。
病房的門也不再是鐵質的,而是和正常病房一樣的房門,每一層的洗手間也不再過於陰間的位置,走廊內的燈也沒有慘白到詭異的感覺。
走廊上也有鬼。
顧嵐還記得這個地方她來過,她左看看右看看,還有一種“重溫過去”的感覺,眼中也滿是懷念,“這個地方我記得,走廊內有很多東西跟着我的腳步。”
“我帶着它們跳踢踏舞來着。不知道現在時間過去這麼久了,他們的還記得不記得當初的舞步是什麼樣。”
顧嵐說着,她身後一些悄悄跟着她的腳印動作都停頓了下來。
貌似這些鬼也終於搞明白這個“煞神”是誰。
顧嵐是真的很懷念,她擡起頭看天花板,笑着對景雲奎說,“其實上次我一直覺得天花板上有個什麼東西在盯着我。”
“現在仔細看,原來是一顆一顆的眼珠子。”
“你們這個醫院很喜歡研究人體器官麼?爲什麼頭啊眼珠子都亂飛。”
在房頂的牆壁上,有一些白色的東西會輕輕眨動,他們分佈在一些靜謐的地方,很多都藏在燈的陰影裡,顧嵐懷疑這個走廊內的燈下面全是眼珠子。
嘶——
想一想就要逼死密集恐懼症。
景雲奎沒想到顧嵐觀察的這麼仔細,連天花板上的眼珠子都看到了,景雲奎看向顧嵐說道,“人身體的每一部分雖然不是都能夠說話。”
“不過,都藏着人的記憶和知覺。這些眼珠可能是患者的,每天晚上都會有一些患者失蹤,他們的眼睛可能被拿來當 監視攝像頭了。”
顧嵐聽着,覺得真的很噁心,“爲了省點,也不至於這樣。”
“話說——”
顧嵐扛着女鬼轉過身,認真地看着景雲奎,“你沒發現,我們走了半天,都在一個地方打轉麼?”
這裡是二樓。
每扇門的模樣幾乎都一模一樣,走廊內的結構也一樣,顧嵐和景雲奎走了很久,旁邊的門牌號雖然變了,可是其他東西都一模一樣。
顧嵐懷疑他們身後有個調皮鬼,跟着他們,還偷換了門牌號。
景雲奎看了看,“不,這個走廊就是這樣,這是一個回字走廊,走廊的設計 就是這樣,讓人有一種在這裡繞圈的感覺。”
顧嵐發現這裡可真是陰間啊,“這裡這麼多病人,醫院這麼設計不是要把病人都逼瘋?”
景雲奎聽到這裡,淡淡地說了句,“病的重的送到三樓,再重一些送到四樓,更厲害的……”
顧嵐接道,“送到停屍房?”
景雲奎深深地看了顧嵐一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顧嵐對這個走廊十分好奇,只是她實在太餓了,所以還是沒有打開這裡的門。
終於到了食堂。
半夜的食堂內,詭異地傳來了歌聲。
動聽的歌聲似乎充滿着對生活的期望,顧嵐這還是第一次在病院內聽到其他病人的聲音。
這個地方,醫生都是怪物,不知道病人會變成什麼模樣……
顧嵐扛着女鬼先推開食堂的門,食堂內的人聽到了聲音,但是貌似裝作根本沒有聽見,他背對着門口,病號服上沒有數字,顏色也比顧嵐他們的淺一些。
顧嵐有點緊張。
這個病人看起來好像挺強的,如果對方攻擊她,那她就先把女鬼丟出去擋攻擊。
顧嵐計劃好了,而在她走進病房後,那個病人轉過頭來——
看到他的臉後,顧嵐狠狠地愣了一下。
顧嵐以爲精神病院的病人都會是一些長相詭異可能嘴歪眼斜或者臉只有一半或者各種奇形怪狀的人,結果轉過頭的人,是一個帥哥。
而且,是一個紫羅蘭髮色的帥哥。
從背後看,長長的紫羅蘭髮絲垂在背後,一想到臉是鬼,都會覺得這個頭髮特別殺馬特。
可是當他轉過頭來看着顧嵐的時候,他的眼睛竟然和頭髮是一個髮色的,蒼白的臉上帶着脆弱的美,彷彿是一個精緻的從二次元動漫中走出來的瓷娃娃。
男人看到顧嵐之後,蹙起了眉頭,“你……爲什麼扛着其他人?你發瘋了麼?”
他的聲音很溫柔,只是光聽他的聲音,總覺得這個人要碎了一般。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像對方是一個連靈魂都佈滿裂痕的人,開口就讓人心疼。
顧嵐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解釋這件事,所以她就不解釋,而是點了點頭,單手指了指自己的病號服,“我是027號,你好。”
顧嵐的編號在後背上,男人沒有看到,男人還想說話,可是景雲奎進來了……
看到景雲奎,男人的眼神中瞬間溢滿了恐怖。
這個病院內,景雲奎的病號最靠前,他就是危險和恐懼的代名詞。
男人不再說話了,扭過頭去,顧嵐發現由於懼怕他的身體都在顫抖。
顧嵐很想問點什麼,可是自從進入到這個精神病院後,她好像都沒有和其他人好好說過話,想到這裡顧嵐也覺得挺遺憾的。
“我先去拿點吃的,一會和你聊天哈。”
顧嵐親切友好地說。
紫羅蘭髮色的男人卻低着頭,一言不發地端起空空的餐盤,將餐盤放在餐具歸納處後,他轉身就要離開。
而這時,景雲奎往前走了一步,攔住了他。
景雲奎的脣角帶着溫柔的笑意,他的靈魂似乎是飽滿的,溫柔也是真實的。
“稍等一下。我的舍友,想問你一些問題。”
“你不用着急着走。”
聽到景雲奎說話,男人身體顫抖地更加厲害了,他的聲音不自覺發顫,“室友……你的室友不是……已經死了麼?”
景雲奎笑了笑,眼神諱莫如深,沒有說話。
顧嵐在此時拿着一個餐盤湊了過來,“景雲奎的舍友已經死了?這事兒我不知道,我新來的。”
說完,顧嵐看向紫羅蘭髮色的美男子,“兄弟,你知道的多,要不要和我說說?”
紫羅蘭髮色的男人被兩個4層的患者攔住,他的身體發抖的狀態越來越嚴重,詭異的是,他的眼睛開始外禿,雙手猛然間抓住了自己的臉。
他的指甲很尖。
一瞬間就將臉抓的血肉模糊。
這一瞬間的動作顧嵐都沒有想到,顧嵐趕忙說,“喂冷靜點啊!”
顧嵐也沒有伸手救人,她也怕被抓傷,畢竟對方是敵是友都不知道。
紫羅蘭髮色的男人還在異變,他的臉被抓破之後,血肉模糊之中,顧嵐好像看到了另一張臉……
確切地說,這個男人的臉有兩張皮。
絕美的外表好像是黏在另一層臉上的皮,死死地粘着,兩張皮幾乎融爲一體。
這個場景過於詭異,顧嵐沒有動,男人將臉抓花後,餐廳外響起了各種皮球彈動的聲音,這個聲音一聽就知道是醫生來了。
醫生一來,顧嵐就興奮了,她擡起頭往門口張望。
而門口趕來的醫生可能還是熟人,看到顧嵐在這裡之後,門外那些被白大褂捧着的頭也愣住了。
一時間,顧嵐就和那羣頭對視着。
頭看着顧嵐肩膀上扛着的東西,再看看狀似瘦弱的顧嵐,一時間,竟然沒有人過來。
顧嵐覺得有點遺憾,她對門口的頭們勾勾手。
“來啊!我剛纔還沒過癮呢。我現在想打保齡球,有沒有注頭做志願者啊?”
顧嵐開口,門外的醫生們更沒有動。
他們十分不理解。
這個變態,大半夜跑來食堂幹什麼?
顧嵐的舉動落在景雲奎的眼裡,而紫羅蘭髮色的男人已經把自己的臉抓的血肉模糊,他似乎有嚴重的自殘傾向。
沾着血肉的指甲又抓向了自己的胳膊。
每一寸裸露的肌膚都被他抓破。
他的眼角赤紅雙眼外突,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門外站着的白大褂們。
這很明顯更刺激到了他!
男人開始發出像是野獸一般的怪叫聲,接着他大聲吼,“我不要變成這樣!我沒有病!把我的人生把我的臉還給我!”
“把我的臉還給我!”
顧嵐聽到他的聲音後,愣了一下。
這時門外的醫生意識到了不對勁,一羣白大褂退開,一個比其他白大褂高很多的白大褂出現了,而且和其他白大褂不一樣的是,他有頭。
不光有頭,還有一顆非常帥氣的頭。
換句話說,就是其他白大褂都是怪物,只有這個白大褂是個人。
而且這個人身高最少兩米二。
這位白大褂出來之後,紫羅蘭髮色的男人渾身的顫抖和瘋狂大喊的動作都停止了。
其實不是他突然不瘋了,而是刻在靈魂和骨子裡的恐懼早就蓋過了憤怒和瘋狂,這讓他不敢說話,牙齒卻在不斷打顫。
看到這樣,顧嵐眯起了眼睛。
這位白大褂進來之後,先是看了一眼紫羅蘭髮色的男人,接着目光就落在了顧嵐和景雲奎身上,白大褂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這個笑容和景雲奎給人的感覺一模一樣。
就好像是從景雲奎身上扒下來複制的一樣。
白大褂繼續說,“你們都是過來吃飯的麼?不過這裡的飯估計已經不適合你們了。”
說着,白大褂從口袋裡拿出一瓶猩紅色的藥,“只有吃這種飯,才能夠抑制你們的痛苦哦。”
顧嵐看到藥,就想到,這個病房內的餐廳裡沒有飯。
全是藥!
這裡是以藥當飯麼?
紫羅蘭髮色的男人聽到白大褂之後,呼吸粗重了起來,他似乎特別需要這種藥,突出的眼睛也變成猩紅色,伸出手似乎要去搶藥。
而顧嵐卻在此時將男人的手拍了下去。
顧嵐笑着說,“吃飯就是吃藥啊。”
“那不行哦。”
說着,顧嵐看向白大褂,“我不吃藥,因爲,你才吃棗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