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喪屍網上的一片歡呼聲,法師之城這邊卻是面如土色,一片驚慌失措。即使是梅隆爾和巴特蒙也沒有想到,以前被他們稱讚爲天塹的第一道防線,並屢建奇功的防線,今天在喪屍的眼裡如形同虛設一般。
“這他媽到底怎麼回事?”梅隆爾忍不住失口罵了起來。
望遠鏡裡,一個個身着黑甲的喪屍如金剛護體般,從深溝裡爬出來,就象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堅定不移的向着第二道防線撲了過來。
“梅隆爾,看來我的直覺是正確的。”巴特蒙嘴角含着苦笑:“這些喪屍身上的盔甲防禦能力太強了,以至於掉進深溝,下面的尖刺也無法傷到它們分毫。”
“不,巴特蒙,我們還沒有輸!”梅隆爾短暫的失神之後,又恢復了冷靜:“雖然它們的前鋒可以突破防線,但是它們的後軍卻只是普通沒有裝備的喪屍,我們還有機會!”
巴特蒙擡着望遠鏡,仔細地觀察着不斷向前移動的喪屍羣,梅隆爾說的不錯,雖然喪屍的前鋒裝備精良,可是後面的大部隊,卻依然還是舊時那衣着破爛的樣子,憑他們的肉體,想要越過第一道防線,明顯還得用屍體來填。
可是看着那些喪屍明顯不一樣的青色皮膚,巴特蒙心裡又涌上了不祥的預感。
梅隆爾過於把戰爭理想化了,如果喪屍後續的部隊沒有越過第一道防線,這些喪屍前鋒倒是不足爲懼,一隻孤軍,又只知上前的孤軍,遲早會被五道防線消耗一空的,可是喪屍能讓人類如意嗎?
喪屍的前鋒從深溝裡爬出來,佔領了第二道防線後,並沒有象以前一樣一面嚎叫,一面悍馬畏死的衝鋒,反而靜靜地站在人類挖好的戰壕裡,面向第三道防線的人類靜靜地盯着。
“咦,今天怎麼盡出怪事,這些喪屍怎麼不衝鋒了?”梅隆爾也被喪屍異樣的表現失聲大叫了起來。
在他的算計中,這些喪屍只要一過第一道防線,就會越過第二道空無一人的防線,向第三道防線發起猛攻,他就可以利用集中了兩道防線的兵力,重點打擊這隻孤軍深入的喪屍,徹底把它們消滅在第三道防線的陣地前。
喪屍的反常行爲,讓梅隆爾的計算徹底落空,這才讓梅隆爾心裡警惕起來,他隱隱覺得,對面的喪屍部隊與往常的那些烏合之衆的喪屍不同了,它們的隊伍裡,一定有一個高級喪屍,而且這個高級喪屍,已經進化出可以媲美人類的智慧了。
從來沒有心亂過的梅隆爾現在心亂如麻了,既使是上次兩百萬喪屍圍城,他都沒有今天這種煩躁的感覺,這一次喪屍反常的行爲,首次讓他對這場保衛戰戰略產生懷疑,他不得不在心裡反覆的思量着,看哪裡沒有想到。
“梅隆爾,你快看喪屍的後軍。”巴特蒙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喪屍的隊伍,他不象梅隆爾那麼自信,出於獵人協會的特殊性,他手裡有一些渠道,大致瞭解到目前爲止,至少有三個基地已經被喪屍攻破了。
雖然獵人協會與法師之城有些協定,但是還沒有到信息共享的地步,所以巴特蒙知道的遠比梅隆爾要多得多。
梅隆爾聞聲擡起望遠鏡一看,從滾滾而動,已經駐足於第一道防線的喪屍的黑潮中間,緩緩分出一個通道,幾個身穿黑色盔甲的喪屍從喪屍的隊伍裡走了出來,在它們的最前面,站着一個頭帶牛頭蒙面頭盔的喪屍,這幾個喪屍明顯與其他喪屍大不相同。
它們的舉止讓梅隆爾心裡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彷彿站在那裡的不是喪屍,而是和他一樣的人類。
那個牛頭頭盔的喪屍彎下腰,仔細看了一下前面的深溝,突然擡平了雙手,掌心向上,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彷彿在那裡祈禱。
“這個喪屍在搞什麼鬼玩意?”梅隆爾不由嘀咕起來,眼前的情景實在是太詭異了,一隻會祈禱的喪屍?
“天啊,我看到了什麼,一隻會異能的高級喪屍!”巴特蒙突然尖聲叫了起來,把梅隆爾嚇了一跳。
喪屍會異能並不奇怪,在幾億甚至幾十億的喪屍當中,有變異喪屍會使用異能的絕不在少數,不至於讓巴特蒙如此驚慌失措的叫出聲來啊。梅隆爾的望遠鏡微微向下沉了一點,眼前的情景也令他倒吸冷氣。
原先在喪屍面前的那條寬大的深溝此刻已經消失不見了,望遠鏡裡的地面平坦光滑,彷彿根本就沒有深溝在那裡出現過。
牛頭頭盔的喪屍踏前幾步,繼續擺出那付雙手平張的姿勢,這一次梅隆爾仔細用他的望遠鏡一直盯着他面前的深溝,終於他看清楚了,在喪屍舉起雙手後的幾分鐘時間裡,從深溝底部,那些泥土如同會自己長大一般,蹭蹭的往上冒,直到與地面齊平。
短短的不到十分鐘時間,那個喪屍就把兩條寬闊的深溝就這麼用泥土給填平了,要知道,這些深溝他們這些人可是出動了無數的奴隸,經過兩個月不記死活的挖掘,才形成的第一道防線,怎麼被喪屍不到十分鐘就填平了兩條了。
照喪屍的速度,這三百米的深溝防線,要不了它多少時間,深溝填平的時候,就是喪屍發動進攻之時了。
“命令奴隸軍團,向着第二道防線衝鋒,一定要在喪屍把深溝填平之前,消滅掉那些喪屍!”梅隆爾咬牙切齒的對着書記官下着命令。
他現在已經坐不住了,不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喪屍填平深溝也無所作爲,一旦給它們與前面的孤軍連成一片,人類想戰勝它們的可能性就會下降,這是梅隆爾不願意見到的。
“是,長官!”書記官敬了一個禮,馬上跑了出去,心裡卻對梅隆爾詆譭不已,要奴隸軍團撤下來的是他,現在要奴隸軍團衝上去的也是他,真不知道梅隆爾是不是腦袋讓門夾了。
“什麼?你們讓我們上去把第二道防線給奪回來?”奴隸軍團的軍團長崔文博在聽到書記官的命令後一反常態的大叫了起來,那聲音就算離此二百米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所有聽到他聲音的奴隸軍團的人都轉過頭怒視這着個書記官,讓他的額頭上一下子滲出了汗珠,原來讓這麼多人盯着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長官,你有沒有搞錯?你看看,就我們這個樣子,能打到那裡嗎?”崔文博象看怪物一樣的看着書記官。
他把手裡的突擊步槍的彈匣取了出來,噼裡啪啦一下子彈,只跳出五發子彈,就可以看到彈匣底部的彈片了。
“看到沒有,五發子彈,手雷都沒有一個,你讓我們怎麼打?”崔文博看着書記官憤怒的大叫。
作爲書記官的他也傻眼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奴隸軍團的裝備之差,簡直超出了他的想象,那些奴隸軍團的人,每個人手裡只有五發子彈,就一個手雷都沒有,打光了那五發子彈,他們手裡的槍跟燒火棍子沒有兩樣。
提着那燒火棍子去面對兇惡的喪屍,就跟叫這些奴隸直接衝上去肉搏差不了多少!
好在他當書記官也有些年頭了,處理起這些事來,輕鬆容易,書記官的臉色一沉,目放寒光的盯着崔文博,大聲的說道:“怎麼?你是不是軍人,知道不知道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你身爲一個軍團指揮官,難道這點事情都要我來教你嗎?”
站在書記官後面的一排美島聯軍十分配合的擡起了手中的突擊步槍,一拉槍栓,槍口直指着崔文博。
崔文博還想上前爭辯,卻被站在他身旁的一箇中年軍人拉住了他的手,那名軍人滿臉帶笑的對着書記官說道:“放心吧長官,我們立刻組織人衝上去……”
“哼!”書記官一聲冷哼,面色如冰的盯着那名軍人看了一眼,說道:“如果是這樣最好了,督戰官,給我看好他們!誰要是退後一步,就地槍絕!”
“是,長官!”一個美島聯軍的中尉向着書記官敬了一個禮,手一揮,身後的美島聯軍手裡的槍全都指向了這些從第二道防線撤回來的奴隸軍團的人。
崔文博在中年軍人的拉扯下,雖然沒有再次出聲,可是等書記官的身影消失後,他再也忍不住,掙開中年軍人的手,叫道:“方中義,你這是怎麼了,拿兄弟們的命不當數嗎?他們哪是要我們去打戰啊,簡直就是要我們去送死!”
“呵呵!”方中義的臉上苦笑了一下,一把拉住崔文博的肩膀低聲用華語說道:“小崔,就算是讓我們上去送死,我們敢不去嗎?想想你還在基地裡受苦的老婆和孩子吧!”
崔文博如遇電擊般僵直了起來,最後他的肩膀一塌,全身已經失去了銳氣的嘆了一口氣。
方中義說的沒錯,在奴隸軍團裡的人,哪一個都是有人質扣在這些該死的外國軍隊的手中,誰跳,那就不是一個人的事,而是一家人跟着糟秧了。
“小崔,認命吧,也許我們死了,家裡人還能活下去!”方中義眼睛裡也露出悲傷的神情,對着崔文博輕輕的說道。
方中義的話,在崔文博的腦海裡引起了強烈的共鳴,一股悲壯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散發了出來,要不是因爲有老婆孩子被扣押當着人質,他又何嘗願意當美島聯軍的走狗啊,可是現在明明知道上去送死,他能往後退嗎?
退一步,全家人送命,進一步,也許能給老婆孩子一條活路!
崔文博從上衣口袋裡把一張相片拿了出來,那是他一家在舊時照下的相片,看着相片上妻子嬌美的笑顏和兒子天真可愛的樣子,崔文博的心如刀絞一般的痛疼!
他愣愣地看着相片,最後溫柔的在相片上妻子的臉上輕吻了一下,把相片裝回了口袋裡,一咬牙,把那五發子彈壓進了彈匣,擡起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這些和自己一樣命運的奴隸兵。
放眼望去,眼前全是奴隸兵那悲哀的眼神,有不少士兵做着同崔文博相同的動作,有家人相片的都從自己最珍藏的地方拿了出來,捧在手裡細細的看着,沒有家人相片的,只能回頭看着基地的方向,眼裡閃着淚花,嘴裡不停的叨唸着親人的名字。
崔文博一咬牙,跳到戰壕上面站着,對着一臉悲傷流淚的奴隸軍人大叫道:“兄弟們,今天我小崔對不起大家了,不僅沒有帶着大家過上好日子,到現在還要把命給送了,可是,我們今天能後退嗎?”
所有的奴隸軍人擡起頭看着崔文博,他的話在戰壕里加蕩着。
“我們回不去了,我們只要敢後退一步,那些王八蛋手裡的槍就會送我們上西天,不僅如此,我們留在基地裡的老婆孩子和父母親人,也會被他們殺得一乾二淨,我們已經沒有退路!竟然這樣,不如讓我們用自己的性命去搏一把,至少可以保住基地裡親人的性命!”
崔文博高舉起自己手裡的槍,對着奴隸軍團的人大吼道:“褲襠裡帶把的,都給我衝啊!”
“衝啊!”奴隸軍團的人一改先前的悲傷,臉色變得通紅,嘶吼着,抓緊手裡的步槍,跟着崔文博的步伐,跳出戰壕向站滿喪屍的第二道防線壓了上去,竟管他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活着見到自己的親人……